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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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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新房门外的程熠此刻遇到躬身向自己行礼问好的婢女,听着她对自己的称呼知道这大概是里面新娘的贴身婢女,对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看着她手中拿着的茶壶,想了想扭头吩咐在自己身旁侯着的程安“你去前面吩咐厨房炖盅银耳莲子羹送来,再备些点心。”说完迈着台阶向新房走去,迎着守门婢女开门的动作进入了新房外屋。
“见过姑爷。”筎安领着茹文和云婷在外屋门两侧候着,看进来的新姑爷立马躬身行礼。
刚在屋外的云烟也适时地站在云婷的身边跟在姑爷身后进入里屋,瞧见自家二娘坐在喜床上,手里举着团扇遮面,忙躬身将茶壶的热水放到了屋里的桌子上,倒了些水在茶杯里晾着,随后回到了婢女队伍中,安分的站着。
“你们都退下吧。”
清冽如山间清泉般的嗓音在刘静耳边响起,让她的耳廓猝不及防的麻了一下,刘静忍住了想要揉酥麻耳朵的手,透过团扇观察着背立在自己身前的程二郎,烛光下隐约看到一个瘦弱纤长的背影,肩背挺括,站立在屋中如松如芝,垂在身侧的右手也是白皙修长,在他看着身后的婢女退出内屋后转向她时立马垂眸,摆出一副新嫁娘羞涩模样来。
屋里仅剩下了今日的新娘和新郎,程熠看着端坐在自己面前的新娘,团扇遮住了她的容貌,但根据刚刚行礼时她的身量来看年纪应是不大,记忆里母亲曾说过他的新妇是傅尚书的幼女,今年刚及笄。
“新妇虽是庶女,但自幼是在主母王氏抚育下长大,又是你泰山不惑之年得的幼女,很是宠爱。这门亲事是你阿耶为你亲定的,阿娘也仔细打听相看过,新妇的规矩礼仪一应出色,长的也是姝丽明朗,心地单纯和善,是个活泼外向的小娘子,在长安贵女中颇有美名,阿娘盼着你们夫妻和睦,长久地留在阿娘身边不至跟之前一样常年见不着一面。”
脑海中忆起成婚前母亲殷殷嘱咐,程熠心里涌过一阵儿暖流,让紧绷一天神经的他有了些心灵的慰藉。
想到这里,程熠便想起刚刚婚礼仪式上要不是自己指引就会行错礼仪的新娘心中闪过一丝疑虑,这倒是跟母亲描述得不太一样。
想着事情的他也依然保持着对面前新嫁娘的关注,余光看到新娘举着团扇的手微微动了下,也意识到自己遣散了婢女之后长久未出声有些奇怪,开口说道“抱歉,在席上吃了些酒,刚有些走神了。二娘累了吧,我让程安吩咐厨房做了些吃的,稍后送来你用些吧。”
程熠这般语含歉意又不失体贴的话,配合着他清冷低沉的嗓音让未见其貌的刘静已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翩翩的浊世公子形象。
“多谢二郎了。”刘静开口答道,但举着团扇的手却不知道该不该放下,这团扇是该新郎来取的?还是自己就可以放下的?这会儿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没个人指引,刘静一时也摸不清这其中的规矩。
正在刘静犹豫着是不是要自己主动放下团扇时,看到程二郎走到喜床前在自己旁边坐了下来,扭头朝她说道“现在屋里没了人,这团扇二娘便放下吧。我记得年前你我定亲之后在傅府上也是见过的,你我二人也算认识,二娘不必拘谨。”
刘静听到程二郎的话,慢慢的将手中的团扇放下。
映入眼眸的是一张被上帝精心雕琢的脸,色如白玉,一双原本就显得多情的桃花眼在屋内烛光的氤氲下似是一汪春水般惹人迷醉,鸦羽般的睫毛在他高挺的鼻梁上留下一条黑线,唇不点而朱,唇峰上的唇珠诱人垂涎,丰姿冶丽,仅一个照面,及其出众的骨相给刘静带来极大的震撼,让刘静真真切切的见识到了诗经中描述的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的如玉公子。
刘静被眼前恍若神仙的容貌亮的闭了闭眼睛,内心疯狂激动,艹!这是穿越福利吗?如果不是刚听到他说原主之前跟他见过,担心露馅,她早躺平不再费心如何躲过今日的洞房了,这样的颜值睡了吃亏的也不是我啊!啊啊啊啊啊,身为一个追星狗,谁能拒绝的了如此颜值?舟舟,对不起,我先爬会儿墙。
程熠说完话,看到对面新娘放下遮面的团扇,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在观察到他说之前二人见过面时脸上未出现疑惑反而变得谨慎了许多,内心的怀疑放大了些许。
如果说今日婚礼上的礼仪出错不符合高门贵女的教养,那么刚刚自己临时起意的试探,眼前的人也未作反应,这就让人深思了,但这些还不足以证明程熠的怀疑,毕竟要不是自己亲身经历,他也无法相信世上还有这般离奇的事。这样想着,他决定再次试探一下“二娘可还记得年前我给你的那枚发簪吗?那支发簪是师傅得知你我定亲后赠与我们的礼物,今日成婚我见你好似未戴?”
清冽如泉水般的嗓音再次响起,如玉石相叩,但这会儿刘静早已没了欣赏的心情,全幅的心神都在想着如何应对程二郎的突然的提问,看着程二郎那一双桃花眼望着自己,清冷的眼眸中泛起的疑惑,无半点傅二娘记忆的刘静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才能遮掩过去。
发簪?年前傅二娘跟程二郎见过面吗?为何筎安她们确好似不知道,若是两人真的见过面身为贴身婢女的她们又怎会在刚刚的对话中毫无透露,甚至听她们的话音之前也是从未见过这个新姑爷。到底那边说的是对的?
难道傅二娘当时与未婚夫见面是是私下单独见的吗?
那为什么筎安她们今日还在担心原主因不满婚事而在婚礼上举止不当。
一个个谜团摆在眼前,毫无记忆的刘静像是被人随意牵引的风筝,所行所做完全不能受自己控制,这种感觉让刘静内心惶恐不安,但她也清楚的明白自己目前能做的也只是顺着风的指引飞翔不至让她这个风筝断了线。
程二郎没有必要骗自己的新婚妻子而筎安她们也不可能欺骗自己的主子,那么刘静猜大概是原主见程二郎的时候是私下见的吧,如今只能赌一把了。
脑海中不断演算着这些但也不过是一瞬的时间,刘静便开口答道“师傅赠与的发簪这般贵重的东西我自是好好存着收了起来,今日新婚礼仪繁琐,我怕带着有所损坏。”
刘静说完,眼神望着程二郎,想要从他的面色中看看自己是否应对得当,若他有什么不满的她也好及时的转圜,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听到自己的回答后,对面的程二郎慕的笑了起来。
刹那间刘静仿若看到了暮雪消融的青山,百花盛开的绚烂,桃花眼中韵着万般的风情,清冷的眸像碧水清洗过的一般明亮,然而他口中的话确好似一盆冰水一般泼在刘静心头,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什么是如坠冰窖。
“你不是傅二娘。”清冷的嗓音响起,刺进了刘静的心头,穿越到现在,她第一次被人叫破身份,刘静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出了错,让程二郎那般笃定的说着。
“二郎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是吃酒醉了吗?”震惊过后刘静强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强撑着问道。
毕竟只要她不主动说原主是被换了魂,那么任凭何种质疑顶多也不过猜测傅二娘是被人顶替了身份或者是撞了什么邪罢了,而前者刘静自是不怕的毕竟这具身体本就是傅二娘的,至于最坏的结果也左不过是驱邪做法事罢了,到时她在找机会受个伤推说是应激后忘记了所有的事情也是有转圜之地的。
程熠眼见着对面的女子由最初的震惊很快的冷静下来并且开始把对话的主动权拿在自己手中开始反击,短短的一息间快速的反应,机敏的应对和在面临困境的谨慎让他赞叹不已,程熠自问自己若是落得如此境地,作出的反应恐怕也不会比她好太多。
“我们自订婚以来,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对方。师傅赠与的也不是簪子,而是一对龙凤和鸣的暖玉。”程熠抬眸平静的对着眼前的女子说道,心中已是有八分把握肯定她应是跟自己一样的状况,只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没有记忆。
清冷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刘静愣在当场,实在不知道这个程二郎为何一上来就试探她,难道是火眼金睛能够一眼辩出自己是穿的?要不实在没法解释他为何如此行事啊?照他的说法,成亲之前跟傅二娘从未相见,对傅二娘也无从了解,那他又是从什么地方起了疑心以致于一进洞房就对自己新婚的妻子起了怀疑的心思?既使现在断定了自己不是傅二娘,他也没有立即叫破,反而一派闲适的坐在这里,实在让刘静不知是什么意思。
摸不清楚程二郎的套路的她决定按兵不动,多言多错,她刚刚就是陷入了他的语言陷阱里说的多了。
就在屋里陷入沉默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筎安的声音“二娘,厨房的银耳莲子羹送到了。”
“进来吧。”心下一松的刘静杨声吩咐道,筎安真是她的救场天使,她正愁接下来该怎么做应对面前这个不好糊弄的男人时给了自己和缓的台阶。刘静站起身来走到外屋的餐桌旁坐下,跟自己身后的男人拉开了距离。
吱呀——伴随着开门声,筎安端着食盒进入内屋,身后跟着的是茹文、云烟和云婷。刘静看到她们都进来登时松了口气,终于不用自己一个人面对程二郎了,美色虽诱人但是也要命啊!
“婢子服侍您用餐吧。”筎安走到坐在餐桌旁的刘静身边说道。
看到刘静点头,筎安将食盒放下,从里取出碗碟和房子保温盅里的银耳羹来,用勺子从里面盛了一碗,茹文和云烟则来到刘静身前端着水盆伺候刘静净手,云婷在一旁帮着筎安布菜,陆续从食盒中拿起里面盛放的点心盘摆放到桌子上。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让刘静不得不感叹古代封建贵族的娇奢。
“不知这府里的饭菜是否和娘子的胃口?”程熠缓步走来,坐在了刘静对面的方凳上,抬眸看向她问道。
刘静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中哀嚎,卿本佳人,奈何要命呀!男人一袭红色喜服,在烛火的映衬下更显得面若白瓷,如琼林玉树,月芳仙霞,坐在那里身姿挺拔如竹,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
“谢二郎关心,府上的银耳羹极好。”刘静放下手里的碗答道。
“二娘喜食甜吗?若是觉得口味淡了便多放些白糖。”
?他是什么意思,刚刚还图穷必现的拆穿自己的身份,现在又跟无事发生一般扮演一个贴心郎君?顾忌着筎安她们,刘静也不能不回答程二郎的问题,毕竟在她们看来,眼前的程二郎如此体贴自己的新婚妻子,是个不可多得的如意郎君,要是刘静不说话表现得冷淡,反而惹她们怀疑。
“多谢二郎好意,现在这口味已是合适。”刘静斟酌的回答道。
程熠看到眼前这个‘傅二娘’在听到白糖时无一丝好奇,回答完自己的话后像是怕什么似的赶忙低下头装作认真吃饭的样子,余光撇见身旁几个婢女脸上飞快闪过的疑惑,嘴角勾起,笑意在眼中闪过,到现在那八分把握也变成了十分的笃定。
现下的时代白糖根本就还未出现,即使是贵族也是食用的蔗糖并且糖极为珍贵,在上流贵族中亦是稀罕物。她应该是跟自己一样是异相来客,并且也是今日才来,没有原身的记忆,不然无法解释她现在为何连自己身处的朝代背景都未搞懂。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跟自己一样来子一个时空?
接下来程二郎并未出声打扰,刘静在筎安的伺候下用好了饭,看着筎安领着其他三个婢女有序的收拾餐桌,躬身对着自己和程二郎行礼退出房屋,刘静又是一阵儿的烦闷,接下来又是得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个难缠的程二郎了。
“静之?”
在刘静烦恼接下来该如何面对程二郎时,对面程二郎口中喊出的名字让刘静紧绷的心彻底打散,只留下满心的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