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夜长明》琳茜儿

23、凤凰血宴刀 1

　　烬长明原本，只是想搞臭孙茹商名誉、商誉，赶出集市星也就罢了。但接连收到，来自他管家和家人的死亡威胁，令其彻底改变了主意。

　　用薇儿的话来说：如果一个人注定要成为，与你不死不休的敌人。那么，让他死了总比活着好。

　　打伤了大人物，孙茹商虽罪不可赦，但此局亦并非完全不可解。然倘若能使圣主姬寒霜，亲自开口定性。即便孙茹商身负腾云驾雾七十二变之能，也逃不过如来佛祖烬长明的手掌心了。

　　甄友乾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扫视众人一圈说道：“枉费我甄某人，与孙茹商下了一辈子的棋。到头来却被你长明老弟当成棋子，还沾沾自喜呢。”

　　烬长明闻言脸色一变，赶紧起身，施礼道：“贾老哥，这是从何说起？长明之前所做一切，不过是在摆棋盘而已。真正落子，置孙茹商于死地的，正是贾老哥您呐。”

　　“噢，是吗？”

　　烬长明真诚说道：“贾老哥，你且听我与您细说。红秀坊一事虽在集市星上，闹得沸沸扬扬。可毕竟只是百姓之间的琐事。即便有高层受伤，但因看热闹而被打，若然说出既丢面子，又显得此高官不务正业。所以那位大人物，最有可能采取的报复手段，就是暗中刺杀孙茹商。只是这样一来，你我兄弟二人，可就全都捞不到好处了。

　　我才请贾大哥出手，想办法让修复医师假报死伤数据，再组织红秀坊大小商家集体找孙茹商索赔，并买通传讯堂搅起舆论风波，将此事闹大、闹火，直闹到了圣主的面前，亦给了大人物卖惨叫苦的契机。

　　如此一来，孙茹商必定难逃公开处决命运。而其中的每一步，都必须由贾大哥亲自出马。因为只有借助您自身，无与伦比的亲和魅力，以及举世无双的经商才华，方能让众人信服，甘愿助您达成此局啊。单此一点，即便使尽浑身解数，长明亦所不能及。”

　　烬长明马屁拍得甄友乾很是受用，捋着胡子呵呵笑道：“你这张小嘴，倒是还挺能说的。好了长明小弟，做哥哥的呀，也不为难你了。孙茹商倒台，他表哥冯志和可还在呢。那老小子心黑皮厚，整日又以与我作对为乐。我可是听说了，冯志和也要参加，红秀坊商会会长选拔一事。你小子可得，好好帮老子对付他。想那冯贼若然当选，老夫日子固然不会好过。可你小子，却是要倒大霉的了。”

　　此时，一直安静立于门边的张翠芝，突然冷笑插话：“回甄长老，据老奴所知主星上，已经有人帮咱们，替冯志和布下了致命杀局，您老静候佳音便是。”

　　不久之后消息传来，说是冯志和侵吞表弟所有财产，并霸占自己漂亮弟媳云楚月。结果被云楚月的某个老相好，在临时举行的主星四级同属性弟子，双魂炼骨内门小比中失手打死。其名下产业小小甜心，也落到云楚月和其相好手中，白白替人做了嫁衣裳。

　　待一切尘埃落定，百年一次的二级弟子族内小比，也即将拉开帷幕。

　　然而几天之后，却从主星传来消息，雷打不动的百年小比，居然取消了。四处打听，方知是：“不久之前，天外魔兽‘暗’，突然在春夏秋冬四方向戒门外，大肆集结，并开始朝光幕法阵步步紧逼，意图冲破结界，进犯我混沌星空。前沿接二连三失陷，全面战争似乎一触即发。”

　　主星上，全部由基因液填充，原占地颇为广阔的瑶池，几近干涸，只剩下最底部残存些许淡蓝色液体，仅能勉强淹没姬寒霜纤细柔美腰肢。

　　瑶池是整个混沌星空，核心之所在，力量之源头，繁衍之关键。毫不客气的说，它直接关系着仙门，亿万子民生死与传承。然而随戒门接连失守，姬寒霜已无法再获取原料，研制出基因液了。

　　眼见仙门百姓，已逢生死关头，不知为何，身为一门之主的姬寒霜，却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

　　她神情厌烦冷漠，整个人散发着午睡未醒的慵懒，细细看来，还带着几分起床气。漫不经心随手舀起一捧池水。瞬间，那近乎透明的液体，就从并拢的指缝里，迅速滑落回池面，显然失去了应有的粘稠度。

　　瑶池周围，并不只姬寒霜一人。抬头往不远处瞧去，仙门圣手医仙老四，站在某个歪倒在干涸池床上，彻底干瘪的人形丝茧前痛哭流涕。听见舀水声回头，神色徒然一变，顾不得再哭泣，闪身来到池底。

　　“圣主，这池水......”

　　姬寒霜道：“彻底失效了。”低头瞧见自己纤纤玉指上，还残留着些许水渍。用手帕细细擦干，随手甩出巧不巧，刚好挂在不远处丝茧上，伸出的某只通体干枯漆黑，宛如一根枯树枝的半截手臂上，至于另外半截已经干裂，掉到了茧下的硬土上。

　　姬寒霜微微撇了一眼，像是看到了只枯死且渺小的蚂蚁，毫不在意失去得力手下，打着哈欠径自朝池边走去。嘴里随口问道：“老四，戒门处战况如何？”

　　老四目露悲痛瞧向丝茧，胸中的怒火冉冉升起，里面是他共事了一辈子的老兄弟呐。

　　瑶池干枯，其实早在一年前已有些征兆。但那时，仅是水平面偶尔下降了半厘米，很快就恢复了原状。且只有那一次，往后近一年多时间，再无丝毫变化。

　　所以，谁也没有在意。

　　老四的兄弟叫做王五郎，跟他前后脚出生，长得身宽体胖，资质平平修为不算太高。放在整个仙门里，属于一颗绿豆苗掉在了大草原上，是个怎么也找不出来的普通货色。不过，因为是姬寒霜一脉，反倒身居要职，负责着整个混沌星空的后勤调配，也算是任劳任怨。

　　平日因差事太过繁忙，自仙门创立以来，王五郎仅换过两次躯体，平时全靠着吞食大量基因液支撑，修修补补，勉强撑过了百万年时光。

　　如今大战在即，王五郎的身体，又偏偏在这个时候，再次出现衰败症状。恐因自己出现纰漏贻误战机，给仙门造成无法挽回的损失，王五郎犹豫再三，终于决定更换仙体。为了不耽误差事，他还特意选择，先培育肉身再移魂的方式。如此，虽说要冒些风险。但仅需两个时辰，就可完成更换过程。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偏偏就是他移魂的这两个时辰，瑶池之水竟突然以闪电般速度，打着漩涡的极速消失了，连同泡在基因液里的王五郎，也一同被某股神秘力量，抽取走了流淌在体内的基因液。

　　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三个时辰后，察觉老友还未出关的老四，担心他出了差错，匆忙赶来查看。丝茧连同里面的王五郎，早已干裂成了烂茄子，为时已晚了。

　　最后看一眼，老兄弟尸骨。老四神色，顷刻恢复了正常，他比以往更加狗腿，紧追在姬寒霜裙摆后，谄媚说道：“圣主放心，戒门局势已得到有效控制。目下弟子们，正在组织向幽冥一层反攻。”

　　姬寒霜满意，点头：“老四，做的不错。对了，那叶薇儿最近有何动向？”

　　“启禀圣主，据说叶薇儿自上次受伤后，因神魂（脑电波缺失）受损严重，一直龟缩府内养伤。老臣估计，没个千八百年，她是出不了仙君府了。”

　　姬寒霜皱眉：“可我听说，她曾出现在戒门附近。当日，虽一招险胜于她，但自身也受伤颇重，无奈只好更换了躯壳，重新修炼。我这身躯，你们也清楚，来自幽冥一层古尸海。那段时间，叶薇儿也在那儿，该不会她也是......”

　　“这......圣主，您多虑了。其实老奴先前，就已问过探子。说是叶薇儿似乎丢失了，研制兵器和法阵的部分记忆。其手下为帮她忆起，特意带叶薇儿前去戒门观摩法阵，实地感受一番。他们仙君府，就是造兵器起家的，往年靠着军工订单诈取走，我仙门大量物资。如今没了这段记忆，嘿嘿，想必叶薇儿日后，小日子，不会怎么好过了。”

　　“忘了做兵器？呵呵，好，好，真是太好了！想当年叶薇儿那贱人，借着会做几枚小火器，硬生生从我手里，抢走了仙门一半的统治权。凭什么？是我一个人，一个人沥尽心血经历万难，创立了仙门，给了所有百姓一个完美的家园。她叶薇儿何能、何德，竟敢妄想与我平起平坐。我看那贱人，日后还拿什么跟我斗。哈哈哈，哼~”说罢，狂笑着，快步离去。

　　等姬寒霜离开后，老四一直瘘曲猥琐的身形，此时豁然挺直，返回池底悲凉望向老友，逐渐粉沫化的残尸，不禁老泪纵横：“老伙计，到底还是让你说中了。姬寒霜果真，不是明主！是我错了.....”声音越来越小，终不可闻。

　　瑶池干涸几天之后，消息未传至民间，百姓们生活依旧单调而平凡。不过集市星上，却发生了件了不得的大事。

　　说是仙门大总管，圣主门下的四号大人物，大名于思嗣，人送绰号黑心于老四，有要事，将要召集各位老板集会商议。据提前送来消息的长老透露，此次受邀请之人，几乎囊括了集市星各行各业，所有颇有作为的大小老板。如烬长明之流新秀，亦在受邀名额之内。

　　消息一出，整个集市星都轰动了。

　　一时间，仿佛即将遭受国破家亡之痛，集市星上哭嚎连片。但凡有点家底的老板们，纷纷如大难临头，无不哭天抢地，悔不当初，赶紧招呼老婆情人封闭家门、店门，谢绝一切来客。至于老板们本人，更是作飞鸟四散逃去，不知扎倒哪个旮旯里了。

　　就连烬长明也在，澡洗到一半的时候，被突然闯入的甄有钱等几个生意伙伴，拉胳膊抬腿外加搂屁股。全身上下光溜溜，裹着块儿，被抬出房间时，拼命扯来的桌布，让人硬生生给扛出了集市星。

　　幽冥一层的树林里，烬长明穿着甄友乾，匆匆塞给他的一级白装。哭笑不得跟在其身后，边走边听甄友乾解释。

　　原来以往，凡是能收到于思嗣请帖的人，无一例外，皆是混沌星空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其中不乏有，钱权兼具的一方霸主、仙门翘楚。

　　烬长明不解：“如此说来，总管大人的请帖，岂非是上层社会的入场券？你我皆是商人，自然明白其中，所蕴含的巨大商机与机缘。可为何大伙还要....”

　　“唉！老弟有所不知，自古当权者之宴，历来宴无好宴。通常只要是进去了，都得要给咱们荷包，狠狠扒上一层皮。于思嗣更是扒皮界翘楚，只要被他给盯上，将近三年都得白干。商界大佬们无不对他，恨得牙根痒痒。”

　　烬长明有些想笑：“即便如此，若是能谈上几笔大生意，也是稳赚不赔呢。”

　　“所以以往，大家明知道于老四黑心，还是削尖了脑袋，想方设法挤进总管府参加商宴。不过这回儿，可跟往常不同。往常于老四是要钱，这回他是要咱们的命啊。”

　　“何解？”

　　“我是听你嫂子说的。仙君府那边出了些事儿，今年的军工单子，耽搁了下来。圣主这边呢，就想找几个大器械厂子，承接仙君府退回来的定单。”

　　“被退单另择厂家，不是很寻常的事儿吗？”

　　“我的傻老弟啊，这事要放在商圈里，自然再寻常不过。可两边都是仙门魁首，此番动作，可就意义非凡了。老弟，咱们仙门名义上，是由圣主府全权统领。可实际，圣主仅掌管着内务和商贸。各处守军及震武堂，则掌握在仙君大人手中。而冷热兵器、各种阵法仪器，以及军资军备的使用和制作，本就由人家仙君府，名下的各大军工作坊，自行研制和调配。跟咱们圣主府这边，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所以也就不存在退单一说。圣主此番动作啊，明摆着是想要夺了，仙君大人的军权呢。但是她老人家，又不好直接撕破脸皮，只能从供给上入手。”

　　话说到这儿，烬长明有些明白了，“甄大哥是说，圣主想把军工这块抢过来，进而从供给上牵制仙君府。仙君府虽有自个的军工厂，但原材料还是需从民间采购。咱们混沌星空虽物资不缺，但各种原材料都有着固定的产地和产量。圣主府管辖商贸，若是开了军工厂，各大原料供应商为了自家生计。不管是主动，亦或是被迫，自然都得先紧着这边需求，便无形中缩减了对仙君府的供应。而仙门守军日常修护法阵、抵御魔物入侵，对军备物资需求量极大，供应一旦出现不足，必然要从圣主府高额购买。”

　　甄有钱点头接着道：“此消彼长，时间一长仙君府必定入不敷出负债累累，最终只能放弃军工这块，将守军甚至是震武堂，所需的后备物资，全权交由圣主府统一调配。届时，圣主便能顺理成章分割军权。”

　　烬长明冷道：“连你我小商人，都能明白的道理，仙君大人又岂会不知。也不需杀一儆百，只要在四方戒门处开个小口子，放上几十只魔物进来闹上一闹，死上个把白衣弟子，再把罪责推倒军器质量上，发动场军队哗变，敲山镇虎挑起百姓众怒，圣主是扛不住的。到那时，就只能将供货商，押往问罪台断头了。而军工大权，自然又回到了仙君手中。呵，管饭碗子的，幻想辖制管小命的。咱们圣主，未免太过天真。”

　　甄有钱撇嘴道：“姬寒霜就是个动笔杆子的，她连饭碗都管不好。若非研制出了基因液，仙门魁首，哪能轮得到她！要说还是咱们仙君大人厉害，硬生生在宇宙中，创造出一小片星系生态链，这才有了咱们安身立命之所。说实话，仙门那么多修士，包括我在内，都活了几辈子了，还没能系数掌握，仙君大人所创之法阵。更别说弄出，像混沌星空这般，生机盎然的小世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像仙君大人这般，惊世绝才又貌美无双的女子，世间罕有，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越说越起劲儿，满脸仰慕神色痴迷，两颗大眼珠子，几乎变换做了心形，一大把年纪皱纹横飞，却还像个情窦初开的小青年，喋喋不休谈论着心上人，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娶过七任老婆的已婚男人。

　　烬长明不置可否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甄大哥，咱逃就逃吧，跑幽冥一层做什么？我可听说了，这里正在打仗呢。咱们还是快些回戒门，以免碰见魔兽丢了自家性命。”

　　甄有钱闻言，立马从痴汉状态清醒过来，脑袋摇成了波浪鼓，“我带你来，不只是为了逃命。老弟，咱们仙门快要有大麻烦了。具体是什么，恕老哥哥目前，还不能告诉你。兄弟，啥也别说，啥也别问。哥哥带你混到前线去，等到了地方后，你就钻到林子里跟在大部队后面。不需要去扫荡魔兽，只拿着铁锹往那地上挖原石。一种通体发蓝发亮，瞧着里面像是裹了水的原石。越多越好，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