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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夏风过 ...

  •   这几天姜书竹的情绪不太好,最终在周四这天到达了顶峰。
      “我分手了。”
      这是一切罪恶的源头。

      “但无所谓。”
      这是开始好转的原因。

      姜书竹靠在汤厘肩上,一脸疲惫,“果然没有爱情的恋爱真的很难维持啊,我看他看了几个月还是腻了。”
      “当时你不还觉得挺好的吗?”
      “当时就是新鲜感,还觉得谈起来挺有意思,时间久了就不想谈了。”姜书竹很无所谓的样子,“虽然他在北京有车有房。”

      她又想到什么,从她肩上起来坐直身子,“我觉得那种无爱婚姻得放在那种对生活失去希望或者很强大不需要爱情的人身上,像我们这种普通的对爱情还有期望的人还是该找个喜欢的人谈谈,起码得有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再屈服吧,不然老了和孙子孙女聊天都没点谈资。”

      然后她又凑过来,压低了声音,“而且前两个星期他去体检了,身体出了点状况,我爸妈知道了也说让我考虑一下。”
      说完姜书竹又坐回去了,看样子不打算再多说了,汤厘也没问,继续手头的工作。

      楼上好像在装修,头顶上响了一天,同事们烦得上去交涉了一番,结果没一会儿就听见了电钻的声音,听得整个人头皮发麻。
      汤厘最近事也多,一天下来都盯着电脑屏幕。

      下班的时候姜书竹喊她一起走,她关上电脑一起身,突然又摔在了座位上。
      姜书竹下吓了一跳,感觉伸手去扶她,“怎么了?”
      汤厘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脑袋有点晕。”
      “你是不是没休息好,感觉这段时间你吃得也不多。”
      “可能吧。”

      姜书竹搭了把手,把汤厘扯起来。
      结果汤厘还没站直,一只手一下子又撑到了桌子上,眼睛闭上了,眉头紧缩,另一只手捂上胸口,呼吸变得十分沉重。

      姜书竹见状真是吓坏了,急忙喊道:“怎么了?怎么了!”
      旁边正准备离开的人听到姜书竹的喊叫都围了过来,问汤厘怎么了,给她抚背,赶紧给她端了杯热水来,大约一分钟,汤厘才恢复了正常。
      她再睁开眼睛,里面有水迹,额头上冒了点汗,唇色也有些发白。

      她先是安抚着周围的人,“没事,突然有点心绞痛。”
      周围的人看她好点也松了口气,但是还是担忧地劝她:“你还是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放心点。”
      “是的,你们年轻人现在都是生活不规律,一身的病,要注意点。”
      汤厘点头,说周末有时间就去。

      姜书竹搀着她起身,把她的包也拿了过来,汤厘阻止,“我自己拿。”
      姜书竹胳膊往外一拐,“你好好呆着吧!这又不重,还和我争!”
      汤厘不再动作,说了句谢谢。

      “那我们先走了!”姜书竹和办公室内的人打招呼。
      “好,明天见!”

      两人走后,王姐对着黄玉澜说:“这两人最近关系好得不得了哦,我记得前段时间小姜喊小汤一起走她都是拒绝的,谁能想到会是今天这样。”
      黄玉澜一脸意料之中的样子,笑说:“人都是感性动物,相处久了肯定会产生感情啊,何况小汤本来就是个很敏感的人,只是不外露罢了。”

      ***

      这不是汤厘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
      这段时间尤其频繁两三天就会遇上一次,一般都是在晚上,结果今天上班的时候突然出事了。

      汤厘坐在沙发上,屋子里的气氛十分消沉。
      她起身把拉开茶几下面的抽屉,拿出来一本病历,又把照的CT举起来看看,灯光打下来,把上面的器官映射得十分清晰。
      但是汤厘看不懂。

      上午其实又收到了医院打来的电话,她还是那套话术,嘴上说着马上去,行动上没有任何改变。
      这日子过得很难,一把刀悬在脑袋上。
      然而即使这样不快乐的日子,还能有多久呢。

      第二天这样的情况又发生了。
      那天早上她等电梯的时候刚好碰上姜书竹,两人等了两趟还是没坐上,而且来的人越来越多,姜书竹见时间还早,便说:“要不直接走楼梯吧,反正还早,也就九楼。”
      汤厘说好,两人就转战楼梯。

      结果刚刚爬到五楼,汤厘就气喘吁吁了。
      姜书竹站住,等着汤厘休息会儿,打笑道:“你怎么回事啊?这才五楼你就不行了?怎么还不如我!”
      汤厘笑笑,“年龄上来了吧。”
      她叉着腰休息了会儿,朝着姜书竹颔首,“走吧。”

      姜书竹一路和她介绍健身馆,让汤厘和她一起去,结果走到八楼的时候汤厘腿一软,直接塌了下去,幸好一只手抓住了扶梯,不至于摔下去。
      一旁的姜书竹被她吓得不轻,差点把自己的脚崴了,汤厘都站起来了她还是心有余悸。

      “你最近真的,怎么回事啊?”姜书竹一脸担忧,“是不是真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啊?”
      “可能吧。”汤厘忍下眩晕的感觉,心跳频率非常快,尽量平常地回答她。
      “你这周末就去看,别拖了!”姜书竹扶住她的胳膊,脚下的步子也变得很慢,“我陪你去。”
      “没事,我自己去就成,没什么事的,别担心。”
      “行,你遇到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好。”

      这次汤厘是真的去了。

      本来开始只是考虑自己的,去不去无所谓,自己生病也不会伤害到别人,结果发现这只是自己完美的构想,自己的身体状况总会以各种形式影响到身边的人。
      别人的心思和生活是你所无法揣测的,哪怕是和你没什么交集的同事,你生病倒地,那你会让他的工作情绪和环境受到影响,对和你关系好的人来说,那就是心理上的担忧,她们甚至要牺牲时间来照顾你。

      汤厘到心内科,医生给她安排了一系列检查,她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项项做完,几乎折腾了一个上午。
      等到了结果又上去给医生看,医生拿着她的各种片子研究了半天,然后说了一堆汤厘不懂的名词,最后一脸凝重地得出结论:“汤小姐,我们建议你尽快手术。”
      汤厘的表情很自然,看不出害怕和慌张,一脸平静地回答:“好,我考虑一下。”

      “您尽快和家人商量一下,您这个情况还是比较严重的,随时有生命威胁。”
      她还是一脸镇静,像是有生命危险的人不是她一样:“医生,如果我不手术,那就是等死吗?”
      医生愣了下,没想到病人会问这样的问题,稍微思考了下:“也不能完全这样说,只是你这个病不治有太多突发的可能性了,就像带着个炸弹在身上。”
      汤厘点头,表示了解。

      走之前,医生又劝汤厘:“你还这么年轻,人生还很长,这个手术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也有成功率很高,你要有信心。”
      “好的,谢谢医生。”
      汤厘走出去,医生默默叹了口气。

      很巧,汤厘坐电梯的时候碰到了钱明绍。
      她没注意,钱明绍倒是认出她来了,本来已经准备好和她打招呼的,结果汤厘一直低着头,他也没找到机会。
      出电梯的时候本想喊住她,却直觉她的情绪不是很高,钱明绍最终也没打扰。

      于西呈和钱明绍今晚一起值夜班。
      钱明绍在外面吃完饭回来,看到于西呈第一句就是“我刚刚看到你那个追求对象了。”
      于西呈抬头,问他:“在哪?”

      “电梯里啊。”钱明绍又从抽屉里撕了包饼干来吃,顺便扔给于西呈一包,“看她手上拿着片子,是不是生病了?”
      于西呈皱眉,把饼干又推了回去,“什么片子?”
      钱明绍削他一眼,“我尊重病人的隐私,怎么可能去偷看别人的病历。”
      于西呈懒得和他多说,把手机拿过来。

      【今天来医院了?】
      他直接给汤厘发消息过去。
      【嗯。】
      【检查了一下身体。】
      汤厘很快就回了。

      【哪不舒服?】
      【没什么,就是最近容易胸口疼,去看了一下。】
      【医生说什么原因?】
      【就是没休息好,饮食不规律之类的,小毛病。】
      【要好好照顾自己。】
      【嗯。】她发过来,又补了句【你也是。】

      于西呈刚放下手机,钱明绍就问:“怎么样?什么情况啊。”
      “身体不舒服,作息原因。”
      “那是你的错啊。”钱明绍朝他挤眼,“没把人家姑娘照顾好。”
      于西呈瞥他一眼,没理。

      “说真的,什么情况啊。”钱明绍又问,“我是说你们俩的感情。”
      他一副看笑话的样子,“你说你就是个医生,结果人家生病了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找你,而是来医院随便挂个医生的号,你这追人,追得挺失败的啊。”
      于西呈不言,是觉得这人说的话有点道理。

      他又拿起手机,给汤厘发消息。
      【下次身体不舒服可以找我。】
      他刚发完就觉得自己是冲动了,又不是刚成年的毛头小子,怎么还真因为别人开玩笑的两句话就上头了。

      他刚想撤回,结果那边消息就来了。
      【但是我是心脏不舒服诶,你不是神经外科吗?】

      于西呈看到这消息,一下子笑了出来,钱明绍则在一旁啧啧称奇。
      【嗯,但是可以帮你走后门。】
      【?】
      【帮你提前找个看心脏的医生。】
      【那我真是谢谢你。】
      于西呈发了个笑的表情过去。

      【明天一起吃饭?】他发消息问汤厘。
      【好,你今天是夜班吗?】
      【嗯】
      【那明天晚上吃饭吧。】
      【好】

      放下手机,汤厘又一次在内心谴责了自己。
      决心与行动,真的很难在同一条起跑线上啊。
      明明告诉自己要少和他接触,别越陷越深,可是他的邀请一来,她的手就下意识打了“好”,然后再一次进入纠结的循环。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走一步看一步。
      这是她很少出现的“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是哪里”的状态。

      ***

      第二天汤厘如约去找于西呈。
      汤厘下班比他早一点,就说直接去医院找他,他说在那个小花园等就行。

      夏天太阳落山晚,汤厘到的时候还有点余晖,她站在小花园,发现大多数经过的都是坐轮椅的老人,因此这一片显得格外安宁。
      汤厘站在一棵树旁,上面开了不少花了,红色居多,她认不出来。

      站了没多久,于西呈就从那个楼道里出来了,正好走到汤厘旁边,“等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刚到。”汤厘回,又指向身旁正开着的花,“这是什么花?”
      他看了眼,“不认识。”

      汤厘有点不相信,“你不是天天从这走吗?”
      言外之意就是你怎么会不认识。

      “不想去了解的东西,在眼前重复一万遍都没用。”
      汤厘笑了下,这人硬是把不认识花这件事说出了哲理来。
      “你不是花过敏吗,站远点。”他把汤厘往后拉了拉。
      “只是对少部分花而已,一般没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他说道,“走吧,去吃饭。”
      汤厘跟着他走。

      于西呈对这一片很熟,问了汤厘的口味径直带她往目标方向走。
      “你平常都是在外面吃吗?”汤厘突然问他。
      “一般在医院食堂,偶尔来这附近吃。”
      “不自己做饭吗?”

      他笑了下,“我厨艺不精。”然后看向汤厘又补了句:“比不上你。”
      汤厘想到自己曾经在他面前卖弄过的手艺,觉得他真是蒙着心在夸了,“我做的也就只是能饱肚子而已。”
      “很好吃。”他说得让汤厘都快信以为真了。

      路上还碰到几个他的同事,无一例外都是悄悄打量了她几眼,汤厘也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只是打个照面,也没机会和人介绍自己,解释她们俩的关系。
      不过有个挺年轻的小医生,见到汤厘直接脱口而出“师娘好”,汤厘还没来得及解释,他就一句“抱歉,要赶去值班”跑走了,快得就像一阵风。

      汤厘侧过头去看于西呈,发现他嘴角带笑,笑得十分惬意。

      吃过饭,于西呈带着汤厘在周边散步,然后随便聊着些话题。
      最后不知怎么着又绕到了医院门口的那条湖,月黑风高的,只能看清湖面上闪着的亮光。
      两人顺着路走,身边擦过不少跑步锻炼的人,也有出来散步的,比前几次来这都要热闹不少。

      两人走到快尽头,刚好有张椅子还空着。
      恰好还是当初那一张。

      “休息会儿?”他询问汤厘。
      汤厘点头,摸了摸长椅,发现挺干净,就坐了下来。
      他也紧接着在她旁边落座。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吧?”他提起这个话题。
      “嗯。”汤厘笑了笑,眼睛看着河,追逐着上面被月光反射出色彩地方,“那会儿是不是吓到你了,挺狼狈的。”

      “当医生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吓到。”他动了下腿,不下心和汤厘的腿擦了一下,“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姑娘有点奇怪,后来要哭了,又觉得有点可怜。”
      汤厘腿没动,脸转过去看他,“那天真的谢谢你。”
      “谢什么,我看雪还多了个人陪我。”他回忆起那天的雪,真的格外大,漫天遍地都是白色,“挺好。”

      两人安静坐了会儿,汤厘突然说:“我对你撒过谎。”
      于西呈怔了一瞬,马上反应过来,“这有什么,我又没要求过你句句真话。”
      汤厘低着头看自己的脚,笑了下,没再说起这个话题。

      于西呈突然起身,“坐这等会儿,我马上回来。”
      说完人就往上面跑去了,汤厘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去哪。
      又看到柳树,想着时间真快,转眼间就从隆冬到了初夏。

      没过多久,汤厘就看到他手上提着东西回来了。
      “晚上喝奶茶会不会睡不着?”他递了杯东西给她。
      汤厘很开心地接过,“不会,我不是那种体质。”
      “那就好。”

      汤厘打开包装把吸管插进去,后知后觉这个包装十分眼熟,她看了眼于西呈。
      “我觉得他们家的咖啡更好喝。”
      汤厘懂了,也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他的意思。

      她把杯子在手上转了一圈又打量了一遍,没准备躲避这个话题,“是你当初送我咖啡的那家?”
      他点头,眼里带着赞许,像是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

      “你家里那个当花盆的咖啡杯,”他把自己手上的那杯也插上了吸管,递到她手边,“是当初那杯?”
      “怎么猜到的。”汤厘接过他递来的,谎言被拆穿也没有丝毫心虚。
      “上面的标签没撕。”他笑着解释,眼前浮现她那次心虚地藏起杯子的样子,“于先生三个字还印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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