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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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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辛缭从医院门口的支援站拿了两瓶矿泉水,一瓶递给了何律珩,一瓶往喉咙里大量灌入,才终于解了渴。
实际上刚才的那句“好久不见”,也是极其困难的从嗓子里发出的。
然后,两人靠在墙上,一时有些无言,路过的人匆匆,没人注意到这边角落的情感略显复杂。
就像她感受到的一样,这个表象特别的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过往羁绊。
而也许是错过的四年对于那个人来说开口更难,她选择了主动为过往增近一些步履。
“你也是志愿者吗?”她问。
“嗯。”他答的有些急,似乎为了与她说话酝酿了很久。
“感谢百忙之中的何总前来救灾。”
多年后,好像也只剩下了客套。
说出这样的话,她又有些后悔。
何律珩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明明想靠近,却好像还有些不敢面对她。
这些年里,哪怕是很多事情在岁月中都变得似有若无,甚至好像不曾发生过一样,但是也有内心深处的一小部分事,时刻惊动着他。
他转移了话题:“你家还好吗?我看临城中学被淹的挺深,我记得你住旁边小区的三楼。”
“应该还好,我看水位到二楼没上去,不过我好几年没住过那里了。”
“哦。”他的指尖轻轻的玩弄着指腹,隐隐的分心。
“你家……”
她截然而止接下来想说的关于他曾经在这里的住所的事情,因为那里有着目前整个临城最成功的抗洪事例,听说每家每户的居民搬来了自家的棉被、旧衣服拧成一堆挡在了门口,成功的将洪水抵制住了。
可是他也早已搬离这里。
这些年,她无意间路过五丰路那边的时候,还以为他还住在楼上。
但是很明显,那是记忆错误。
“还好你没住在这里了,你爷爷奶奶也是。”她换了一句表达。
“是嘛,是还好吗?”
她偷偷看他一眼,不料与他眼神冲撞。
这些年,大家好像又变了不少。
她很多次会在财经杂志上看到他的消息,那里的眼神,好像比见到本人时更冷漠一些。
“陈辛缭,这些年,你有遗憾过吗?”
陈辛缭转回到前方,想了想:“有啊,戴岑订婚的时候我本来都提前请好假了,但是临时情况我没去成,上年裴舒舒宝宝过周岁.......”
“关于我呢?”
陈辛缭心中一怔。
那关于他呢?
这些年她好像一直都在特意遗漏这件事情,逃避想起他。
好像不想起,人生还是过得去。
因为她太了解自己,每每想起,就像是有千万只的蚂蚁在心里钻。
这些年,她学会了善忘。
“何律珩,你发现了吗?这些年身边的事情改变太多,临城的星空,好像永远都是那么的闪烁。”陈辛缭看着不远处的上空,眼神迷离。
哪怕是现在星空下的这片土地灾难重重,星空却始终无异。
而明天一定是个好天气。
无论怎么样,都会过去。
何律珩往前走了几步,仰望着星空。
他曾是除了她自己以外最了解她的人,所以他又何不曾知道她最想表达的话。
她总是那么的含蓄、隐忍,又倔强着。
她但凡任性、自私一些,也许他们会和曾经憧憬过的一样早就有了结果。
“陈辛缭,你怎么一点也不好骗了?”
“怎么?还想让我再被你骗一次?”
何律珩低头一笑,声音里有些不敢与沙哑:“如果可以,想带你回去15岁,你的15岁,15岁时的你。”
晚风好像渐渐吹散了空气中的那股平静,泛起了一片涟漪。
陈辛缭看着他背影,多了感伤。
画面里好像又突然出现了那条橙色的跑道,一道矫健的身影而来,他眯起眼的微笑,仅对她可见。那个时候,到底是年少,还是一辈子里面最真实的模样,谁也说不清。
她从后走来,站在他的身边,因为气温凉了许多,她抱着臂,抬头看着漫天星光,心里颇多感慨。
“何律珩,你还记得你17岁的时候吗?你还……热爱跑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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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辛缭15岁那年,何律珩17岁。
比她大两岁,也比她高一个年级。
故事的开始发生在临城市的临城中学,临城最好的高中。
何律珩的17岁,他基本忘了,可是15岁的陈辛缭,他却永远记得。
仿佛,遇见她时起,时间永远的停格在了那一刻。
何律珩第一次见到陈辛缭是在那年九月的迎新晚会上,在镁光灯与掌声的默契结合下,陈辛缭作为优秀新生代表独自演唱完了一首歌曲,他永远记得那首歌的歌名,朴树的《New Boy》。
与歌曲本身风格不同的是陈辛缭白净的素面有着一副冷淡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学生的朝气与活泼,声音里是一种难以捉摸的空洞,当活力朝气的曲风与来自声音的空洞结合时,居然产生了别样的意味,令人耳畔一新。
当时她正好穿着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五彩的灯光打在她的身上整个人闪闪发光,短裙下露出的双腿纤细笔直,何律珩瞬间红了脸。
谁都不是尤物,无法拒绝美的东西。
那一次他也不例外。
很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那就叫一见钟情。
晚会结束的时候,校领导与优秀学生会在舞台上合影,校领导坐在第一排的椅子上,学生们站在后面,校长别出心裁,让排在中间的四位学生每人按照手势做“2010”,本来陈辛缭是”2”的位置,校长左看右看觉得陈辛缭站在“0”的位置会与“1”位的何律珩看起来更协调,于是给换了位置,陈辛缭也就站在了何律珩的身边。
摄影师就位,陈辛缭用手指摆“0”,但因为肢体不太协调,自己低头看是个“0”,摄影师位看就是个拳头,陈辛缭调整了两次手势都略显奇怪,就在摄影师准备上来帮忙之时,何律珩握住了她的手,将她的拳头往后一倒,就是摄影师满意的“0”了。
“谢谢。”陈辛缭松了一口气,对着镜头微笑着。
何律珩偷看她一眼,笑起来好假。
那一次后,何律珩很久没再见到她了。
直到秋分来临时,何律珩无意从队友许畅嘴里听说她是高一(2)班的,教室就在对面二楼,许畅说他喜欢陈辛缭,但是不知道该如何去行动。
何律珩没法给他出主意,只能让他好自为之。
临城中学的教学楼是长方形的,中间镂空了一块做了露天的中心花园,四角拼接着办公室、教室、厕所等地,总之这样设计的一个教学楼仿佛将所有的关系都紧密的连接着。
下课的时候,平常很少出户的人居然也渐渐的走出教室喜欢趴在围栏上往下看。
这让楼下楼上的走廊一下子热闹起来。
下课的时候,女生们会十分矫作的走起路来,堪比走秀现场,各有千秋。
大家希望引起何律珩的关注,可是那位的眼里只有对面二楼的第二间教室。
他恰好是三楼第一间教室,斜角视线看那间教室的时候,还能看到一些大概,就是没有看到陈辛缭,不知道她坐在哪个位置。
许畅是何律珩隔壁班的,他出来时看见何律珩在,他也跟了过来:“这些女生是疯了吗?走路好奇怪,她们是不是都觉得自己很美?”
何律珩这才往那些路过的女生看一眼,确实挺奇怪。
像是蛇精。
然后他又收回视线,看着高一(2)班的教室。
许畅也不自觉地看向那间教室,杵着脸对何律珩说:“你知道高一(2)班有个女生叫任茜茜吗?长得很漂亮哦。”
何律珩淡淡瞥他一眼:“你不是喜欢陈辛缭?”
许畅摇摇手:“戒了,哥现在在追茜茜公主。”
“多情。”
“不是多情,我只是看清了,我听说陈辛缭人际关系很不好,同学们都不喜欢她。”
何律珩略有耳闻但并不以为然,“如果不认识一个人,就不要从别人口中得知。”
许畅挠挠头:“可是也不可能无缘无故被人排斥吧……”
那个时候的大多数学生,无论男女,似懂非懂,但是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小八卦,都绝不让这股消息蒸发,反而觉得越激烈越好,大家都热爱当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围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