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默》苏默

3、第 3 章

　　很久不曾做梦。

　　医生说，“恭喜，苏小姐，你如今心情舒畅，压力全无，往后怕是不需要我的服务了。”

　　是，有些事需要学会忘记。

　　春天渐渐的来了，空气中多了几分清新。

　　怀安说，“默默，我们结婚吧。”

　　没有过多的矫情，走到这一步原就是顺理成章。

　　怀安的父母是考古学家，长年在外，都是极为开明的人。我并不需要刻意装扮，必竟，从不是以姿色取胜，好在彼此淡淡的，以礼相待，这一关也就安然度过。

　　至于我母亲，怀安早已见过，提起婚事只有赞同，绝无反对之理。

　　婚期订在五月，尚有一应事宜需要处理。

　　怀安父母工作忙碌，而我母亲身体也一直欠佳，房子，家具，酒席，宾客，还有怀安手头上的工作，他事事亲力亲为，不得轻闲。

　　只有我这闲人，白日里和小娜闲晃街头，夜里赖在家成那消磨时间。怀安说，“默默，你只需要快快乐乐的等着当新娘就好。”

　　我们去买戒指。

　　怀安属意钻石，宣传画册上女子皆笑意盈盈，男子则深情款款，广告词上说，“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爱情，就是钻石吗？它光芒耀眼，不过是一颗小小石头。

　　选了爪镶的款式，据说最为牢靠，我终也不能免俗，想要牢牢抓住手中幸福。

　　丁姐催我写稿，笔下却一味懒散。我的小说原不入流，写与不写只在兴趣，如今更是一放再放。

　　一日，家成说，“默默，我来让你入股，如何？”

　　家成并无财务危机，他的梦想是环游世界，打理店铺多年早已精疲力竭，他说，“默默，你既然喜欢夜，不如一肩担下，我也好畅游他乡。”

　　是，我对夜早已心有垂涎，这种好事当然来者不拒。

　　积蓄不足，怀安欲解囊相助，我笑答，“万一你有一天不要我，我总要留条退路啊！”与母亲商量将音像店脱手，这几年她身体愈发的不好，不如在家安享晚年。家成却说将音像店转手给他，当是我入的股好了。

　　一干手续办完，自此，我成了“夜”的老板之一，每日里更是有恃无恐的赖在那里消磨时光。

　　“夜”的生意极好，有时忙不过来，我和小娜便权充侍应，端茶送水，没人知道我是老板，偶尔有人语出不善，小娜便化身暴龙，搅的人仰马翻。家成一概不理，他最近痴迷调酒，事事由得我解决，好在来夜的多半是熟客，倒也平安无事，婚事却是再也顾不上了。

　　怀安无奈，找家成诉苦，家成只是微笑，说他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要怪就怪他太宠我。

　　亲密的爱人和朋友，我都拥有。

　　小娜说，“你是个幸福的女人。”

　　幸福，曾经我不奢求，如今我欣然接受，只愿时光停滞不前。

　　四月转瞬便来，有女子来找家成。

　　虽不是十分的容颜，却颇有几分英气，一双大眼顾盼生辉，很有动人风韵。

　　家成与她对坐，偶尔低语几声，神情间并不见特别的亲呢。

　　店里打工的小妹私下议论纷纷，说老板终于开窍了。

　　我也诧异，家成的性格外向，人缘更是极好，和谁都能谈笑风生，却总不见与哪位异性特别亲厚，平日里说要介绍女朋友给他，他只避而不谈，时间久了，大家也就淡了。

　　那女子来了两次，家成便随她出去，夜半方归。

　　“夜”刚刚打烊，家成坐在吧台后，神情落寞。

　　“家成”，我轻唤他，他只是不语，良久，才抬起头来。

　　“默默，陪我喝两杯好吗？”

　　家成的调酒手艺愈发精湛，我们相对无言，空气仿佛凝滞。

　　并没有出言安慰，各人有各人的伤心事，原不是口齿伶俐的人，所会的不过是无言陪伴。

　　第一次知道鸡尾酒也可以醉人，家成喃喃自语。

　　很普通的故事。

　　相识，相爱，女子爱慕他人，分开，复又回头。男子难忘旧情，苦苦等待，末了，却发现心已逝，情难再。

　　情到浓时情转薄，太多的故事雷同，太多的情节庸俗，家成，我们都是凡人，最擅长的不过是自我欺骗。

　　他说，“默默，我喜欢你。”

　　然后醉倒。

　　送他回房。房间里很简洁，墙上有大幅的风景画，浓墨重彩，泼洒自如。窗外天色将明，我离开。

　　街上已有人行色匆匆，偶尔有汽车呼啸驶过，城市的寂静一触即发，而我，只想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