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妈，我恋爱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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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承旭第一次见张锦，他一身黑衣从他的班级门前经过，死气沉沉不像个人。
他急着下楼打篮球，不小心撞了他，一眼就陷进了他的双眸，那双琉璃色的眼睛，瞳色很浅，古井无波。脸上透着一股不正常的惨白。
他的眼神淡漠，无情，是姜承旭从未见过的。整个人平静的像一湖死水，和他那好看的脸一点也不配。他勾起了姜承旭的兴趣，他想看他笑。
经过多方打听，姜承旭使尽手段让校长把自己调到他的班级，才知道他叫张锦。
张锦没有朋友，也不和谁接触。时不时就不在学校，没事就拿着一个本涂涂画画，像个人型机器一样。
身上衣服除了黑色就是黑色。一成不变的沉寂，于是姜承旭主动搭上他，吃饭拉着他，上厕所拉着他，班级活动拉着他，总之，走哪都拽着他。
他一次次拒绝他就一次次的邀请。
终于有一天张锦对姜承旭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他的声音非常好听，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是姜承旭形容不出来的感觉。
姜承旭露出一个自认为最帅气的笑对他讲，我叫姜承旭，交个朋友吧。
自那以后，他虽然对他依旧冷冷淡淡，但是似乎真的变成朋友了。
初三。他们十五岁。
“张锦，这儿！”烈日下，姜承旭用力挥着手，想引起马路对面人的注意。
小小的年纪长了一个大个子，少说有一米七五，小麦色的肌肤，手臂被一条条的肌肉紧紧包裹，充满爆发力，一看就是经常运动的。
短发T恤运动裤，搭配的简单却洋溢着青春气息。
马路对面少年时代的张锦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画板袋子，同颜色的衣裤，一步一步慢慢走来。整个人冷静沉稳，没有少年的活泼跳脱，和男孩成了鲜明对比。
那双琉璃色的眼睛在看姜承旭时，仿佛是雾天里的太阳，映出点点微光。
“糕糕说，今天你们去圆通讲寺写生，带上我吧。”
姜承旭哥俩好的勾着张锦的脖子，熟练的扯下他背上的画板拎在手里。
张锦没吭声，任由他压着自己肩膀，一起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点走去。
圆通讲寺在这个地方还是个小镇子时，就坐落在这儿，几十年的时间连续修缮，现在初具规模。
寺庙大门前矗立着一尊高大的金身观音像，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和大门对立的是一个长廊，二十多根红色圆柱并列着支撑着廊顶。
杏黄色的墙院，青灰色的屋脊，正红色瓦片相互交映着显的格外宏伟庄重。
远处群山连绵，苍翠一片，被清晨的雾气笼罩的朦朦胧胧，仙气缥缈。
廊前站着几个男男女女说说笑笑，身上无一不是背着黑色大布袋。
“他们来了。”一个明媚的女孩指着这边笑着说。
“他俩还真是形影不离，到哪儿都在一起。”另一个女孩说。
这个明媚的女孩，姓高明糕。
“我说姜承旭，你怎么总跟着张锦啊，我们又不能把他怎么样，再说我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你至于吗？”
说话的这个男孩叫樊圻，和张锦同一个画室不同学校。
“你们懂啥，他妈妈让我照顾他。”姜承旭揽着张锦的肩膀胡诌
“一边去吧，就你那吊儿郎当的样，还不知道谁照顾谁。”
他们不敢开张锦玩笑，把炮火都对准姜承旭，自从张锦来他们画室后，他们发现传言只能信千分之一。比如传言说十六中校草张锦光靠眼神就能冻死人，见了都得绕道走。
结果碰见真人后，发现只能信一句十六中校草张锦。
传言又说十六中校霸姜承旭打断同年级挑衅者的一条腿，那家人愣是没敢吭声，狂拽的不得了。
这件事倒是真的，M市初高中随便哪个学校的扛把子都知道十六中姜承旭是条疯狗，架是从小打到大，还有个富少兄弟，惹不起。
托张锦的福，见面后发现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校霸，天天围着张锦转，跟普通学生没区别，性格特别好，说话也挺有意思。
大家年纪相仿，自然而然的熟络起来，也能开点无关痛痒的小玩笑。
人群中一声吼“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门前，一位僧衣小和尚和一名中年男子相继走出。男子躬身对小和尚行个礼，小和尚也道一句阿弥陀佛。
“各自找个角度吧，已经和住持打完招呼了，记得不许大声喧哗，周围有栅栏的地方别去啊。”美术老师挥挥手，遣散了他们。
姜承旭坐在石凳上，目光柔和的看着不远处安静画画的张锦。
他无法理解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性子怎么就这么孤僻冷清，甚至有的时候让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他不懂什么色彩搭配，什么画风。他只知道张锦画的东西，无论什么都让他觉得心情不好，看一眼就像有只手掐在自己脖子上。
哪怕现在画的是风景，比起糕糕浅淡的画面，张锦各种颜色的大色块给人的冲击力非常强，和他的性格完全不一样。
姜承旭独自想着，见张锦转过头来看他，立刻露出一口白牙，亮出一个明媚的笑，而后那个男孩嘴角也弯出一个弧度。
一瞬间，万物沉沦，岁月静好。
就这样你不打扰我，我不干涉你。一转眼就到了中午。
那时候没有外卖，每次外出写生，老师都会提前联系好饭店单独送餐。
这次在寺庙，省了这个步骤，中午吃斋饭。
“姜承旭，你俩去不去厕所？”樊圻问。
张锦摇摇头，姜承旭猛扒两口饭，又喝口汤，冲樊圻说“我去，等我一下。”
“你俩问一下僧人，厕所在哪儿，别乱跑。”美术老师叮嘱道。
“嗨，老师啊。都是男人，哪里不是厕所，哪里都是厕所。”樊圻不以为意，搭着姜承旭的肩，张锦看着靠在一起的两个人，莫名的感觉一阵烦躁，下意识的眯起眼睛，舌尖顶一下唇。
“屁大点孩子，还跟我男人，佛家重地该注意还得注意一些。”美术老师笑着说。
两个男孩挥挥手，哥俩好的走了。 “我俩去长廊上找你们……”
姜承旭两个果然没问僧人厕所在哪，七拐八拐躲着人，绕到一片荒地时，被又高又长的铁丝网挡住。这地方，还真行。
樊圻一脸坏笑的说“校霸，比比？”
姜承旭抬了下眉“比什么？”
樊圻：“比比谁更远，怎么样。”
姜承旭：......
一顿操作过后，姜承旭转身就走，樊圻目瞪口呆的望着前方，这是人能搞出来的距离吗？
没人注意，姜承旭弄湿了一个破碎的陶瓦罐。
长廊上糕糕拿着自己带的棒棒糖分给张锦，张锦拒绝了，他厌恶甜食。
姜承旭和樊圻从远处跑来，怀里抱着几瓶饮料。
“来来来，一人一个。那边正好有个摆摊卖水的，我俩顺道买了几瓶”樊圻一个一个递着。
姜承旭也拿了一瓶绿茶出来，拧开后递给张锦，见人迟疑，紧跟一句。
“无糖的，喝吧。”
随后就坐在廊下的长石凳中央，拧开可乐往嘴里灌。
张锦看看手里的绿茶，又看看喝水的姜承旭，握着绿茶的手用上了劲儿，
抿一口水，张锦刚回到画架前把颜料补齐，就听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姜承旭！张锦，张锦你快过来！” 张锦回过头，满眼猩红刺目，姜承旭捂着额头，血液顺着指缝淌下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
张锦大步走过来“怎么弄的！”话音带着一些难自知的焦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又缩回来。似乎不敢触碰，喉结不由自主的滚动一下，眸色变淡。
“不知道，我和依依过来放水，一抬头他就受伤了，他说，他说他回头时撞在了柱子上。”糕糕解释道。
张锦尽量把注意力从姜承旭头上的伤口那转移出去。
撞柱子？在姜承旭1米多远外有个柱子，先不说这个距离回头时能不能撞上，就算撞上，廊下的柱子都是圆的，没有棱角，甚至连一点凸起都没有，非常光滑。
撞上顶多也是青紫，再严重点也是撞个大包，怎么也不可能撞出口子。
而姜承旭手下捂着的，分明是三四厘米长的裂口，血肉外翻，深可见骨。
“去找老师，叫救护车。”张锦集中精神扶起姜承旭，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这么深的伤口，必须先处理，寺庙里应该有急救药物，不然，不等救护车来，他就失血过多了。失血…血……张锦头有些胀痛。
医院里，姜承旭缝完针，麻药劲儿还没过，昏昏沉沉的躺在病床上，张锦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身上已经暗沉的血液。
呼吸间是消毒水的味道夹杂着淡淡血腥，烦躁的伸手捏了捏眉头，眼前姜承旭满头鲜血的一幕挥散不去。张锦深吸一口气，平复着心里那种异样的感觉。
病房门忽然被推开，姜承旭的妈妈，姜茹急急走进来。
“小锦，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去写生的吗？”
“茹姨。”张锦起身把身下的椅子推过去，自己坐在另一张病床上。
张锦和姜茹还算熟悉，每次家长会张锦都是被老师留下做板报的，而姜茹每次都是被老师提前叫来的。两个人就这样碰见过几次，还有一次，家长会时，姜承旭特意拉着他去见了姜茹。
“我们……在圆通讲寺的时候……他……他说他撞在了长廊的柱子上。”
张锦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去跟人打架了。”姜茹松口气。
从小到大，自己这个儿子可没少给自己惹麻烦。古灵精怪，张扬，固执。
一打起架来像疯了一样，下手没个轻重，从小学到初中就没省过心
“没打架就好，初三这一年有你跟他一起玩，阿姨放心不少。”姜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姜承旭小时候的顽劣故事。张锦也不搭话，静静地听着。
“妈，你这么抹黑我……好吗？”床上的人虚弱的插了句嘴，张锦急忙上前摸摸他的额头，还好，没发烧。
“你不吃亏不老实。”嘴上吐槽自己的儿子，手却握着儿子的手，一下一下的抚摸着。张锦退出病房去找大夫。
“妈，我可能恋爱了。”姜承旭稳了稳神，对姜茹说。
他受伤时，张锦平时覆着冰霜的眼中透出的担忧和焦急都让他的心颤动不已。
姜茹手上动作一顿，低了低眼眉“是，是小锦吗？”短短5个字，她用了好久才说完。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妈，我恋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