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跟男二私奔了》宋桔子

2、第二章

　　宋书瑶和丁怀舟抵达溯州时，正好赶上了一年一度的桃花节。
　　这一天十五岁左右的少女会打扮的漂漂亮亮，举行及笄礼，然后成群结伴，去河畔游玩采兰，以驱除邪气。
　　之前在蒲阳时，丁怀舟特意选了一艘私人运货的商船，商船到溯州城外一个比较偏僻的码头停下卸货，他们若想从这里进城，还需徒步走五里路。
　　一路沿着香阳河往前走，宋书瑶兴致勃勃，她望着桃林里踏青赏花的少女，伸手一指：“慕白，快看，那边几个小姐姐长得真漂亮。”
　　丁怀舟目不斜视：“非礼勿视。”
　　宋书瑶默默吐槽丁怀舟是个老古板，大楚民风开放，男女之间没有那么多束缚，遇到美女看几眼，纯属人之常情。
　　过了城门，沿河穿过四条街，经过一座巨大的虹桥，来到城里最繁华的中央大街。
　　街边店肆林立，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
　　提着篮子卖鲜花的小姑娘，喝茶听书的茶馆，算命摆摊的老先生，羊肉汤店门外冒着热气的大铁锅，推着独轮车运粮食的苦力，赶着骆驼的异域商队，饭香四溢的小酒馆……
　　宋书瑶闻到空气里飘来饭香味，顿时感觉幸福感爆棚：“什么东西？好香啊！正好我饿了，咱们先去吃饭吧！”
　　街上熙来攘往，为了不被人流冲散，宋书瑶扯着丁怀舟的袖子，两人刚来到街对过饭馆的门口，一个过路的老太太在他们身边倒下。
　　宋书瑶出于救人的本能，让丁怀舟去附近的医馆请大夫，自己蹲下查看老太太的情况，手刚伸到老太太的鼻下，就被她反手一把抓住：“你走路怎么这么不长眼，我这一把老骨头，可经不起你这么一撞。”
　　听这话音，老太太是准备讹上她了。
　　宋书瑶眉头紧蹙，耐心解释：“没人撞你，我就是看你倒在地上，过来扶一下你，给你喊个大夫。”
　　老太太不依不饶：“我看到了，就是你，就是你。”
　　宋书瑶的手腕被老太太纂的生疼，她用力抽出来，心想，怎么办？搞不好会惊动官府的人。
　　丁怀舟正好请来大夫，大夫摸摸胡须，放下医药箱，将老太太的身体状况仔仔细细检查一番，得出结论：“左脚扭伤，敷点药，揉一揉，瘀血散尽就好了。”
　　老太太拍着大腿，撒泼道：“你们别看我年纪大，合起伙来骗我，我浑身都疼。我干不了活，我家里的小孙女儿就没饭吃，可怎么办呀？我不活了！”
　　宋书瑶抱着胳膊，气鼓鼓地问：“你想要多少银子？”
　　老太太嚷道：“我哪儿知道要花多少银子，你们就是看我老太太好欺负，不想负责任。我死了不要紧，可怜我那小孙女，没人管。”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有一位看不下去的彪形大汉，忍不住站出来说句公道话：“我可以作证，不是这位夫人撞了你。人家是好心扶你起来，你可不能讹人。”
　　宋书瑶手腕上镶嵌蓝色宝石的手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老太太心念一转，指着丁怀舟道：“这位夫人，我死了不要紧，您发发善心，让我的孙女给这位老爷当个妾，给口饭吃就行。”
　　闻言，宋书瑶的怒火直蹿脑门，口不择言道：“我相公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位娘子，想纳妾，门都没有，除非等我死了。”
　　这也不怪别人认为她和丁怀舟是夫妻，宋书瑶不会扎古代的发髻，便用银色插扣发簪将头发绾了起来，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她已经嫁为人妇。
　　老太太指着宋书瑶的手微微发颤：“悍妇，悍妇，自己相貌丑陋，还不允许丈夫纳妾，你就等着到年老珠黄时被休弃吧。”
　　宋书瑶险些被气晕过去，她担心容貌太过出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特意把脸抹成暗黄色，点缀上几颗雀斑。
　　丁怀舟将宋书瑶挡在身后，不疾不徐道：“老人家，您如果付不起医药费，我们可以帮你一把，倘若您再继续闹下去，您的孙女恐怕难以再寻个好人家。”
　　这时，几位带刀的官差拨开人群走过来，为首的那人看到丁怀舟，大喜道：“丁兄，你来溯州怎么不通知走一声？我听说你去年考上了状元，行啊，你小子出息了。”
　　“柳大哥，我现在遇上点麻烦，咱们稍后再叙。”
　　柳固原嗓子极大，看着躺在地上的老太太喊道：“哎呦喂，王大娘您老又出来碰瓷了，我们老大说了，明个儿介绍你孙女去绣坊当学徒，您要是再这么折腾下去，恐怕这事儿要黄。”
　　“谢谢官老爷，我替我们芷岚谢谢您的大恩大德。”
　　王大娘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给柳固原磕头，柳固原一把拦住，吩咐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把王大娘送回家，便嚷着要请丁怀舟和宋书瑶吃饭。
　　盛情难却，丁怀舟冲宋书瑶无奈地笑了一下，便跟着柳固原七拐八拐，来到当地一家很有名气的私房菜馆儿。
　　店里的伙计跟柳固原熟络地打招呼，领着他们到楼上的雅间下后，替他们每个人倒上一杯茶后，退了出去。
　　柳固原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说道：“那个王大娘本是富贵人家，后来家道中落，一家人走的走，死的死，现在只剩下她和一个小孙女相依为命。现在她年纪大了，脑子也糊涂，想给孙女找个好的去处，就经常去街上碰瓷。她孙女拦不住，就请我们衙门里的人去街上把她奶奶带回去。”
　　宋书瑶听完气消了大半，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柳固原感叹道：“挺懂事一个小姑娘，我们头儿看不下去，想了个法子，介绍小姑娘去绣坊当学徒，以后有个安身立命的本事。”
　　丁怀舟笑道：“不错，老百姓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
　　柳固原嘿嘿一笑，直接问道：“不知你们夫妻二人来溯州是为何事？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跟兄弟说。”
　　宋书瑶担心打乱男二单身人设会对剧情发展有不良影响，想要开口解释，却被丁怀舟一个眼神制止住，“不瞒大哥，我在京中得罪了人，被贬到溯州的如意县当知县。”
　　柳固原摸着下巴的胡茬，宽慰道：“现在天下局势混乱，所幸溯州还是一块清静之地，虽然是当个小县官，总比在骊京提着脑袋过日子强。”
　　“既来之则安之。大哥可知如意县是什么情况？”
　　“如意县在溯州边缘地带，那边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只是听我们老大说过，去如意县途径盘龙山，四年前山上来了只猛虎，常常有人因此送命。如意县本来就穷，现在更没有人愿意去了。”
　　丁怀舟眉头微蹙，柳固原拍拍他瘦弱的肩膀：“兄弟，要不你别去了。如意县本来就穷，老虎出现以后，更是没有人愿意去这个鬼地方。要我说，现在局势这么乱，你就在溯州城里安顿下来，以你的才华，肯定能在我们侯爷门下出人头地。”
　　丁怀舟苦笑道：“大哥，你知道我的脾性——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然，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柳固原笑道：“哈哈，不愧是我兄弟，有血性。”
　　宋书瑶并不关心他们二人的谈话，一双筷子不停地动，麻婆豆腐，春笋炒腊肉，辣炒河蟹，盐水鸭，油焖大虾，再加一瓷盆蛋花汤，这一桌子美味佳肴，不认真吃完就浪费了。
　　柳固原大概是没见过这么能吃的女子，不禁哑然失笑：“丁兄，晚上香阳河会放烟花，可以带着弟妹一起去观赏。”
　　丁怀舟点头：“夫人想去，我便陪她一起。”
　　在两道目光的注视下，宋书瑶喝掉碗里最后一口汤，掏出手绢擦擦嘴角，慢悠悠道：“看情况吧，一路舟车劳顿，下午我若是睡得沉，不见得能起得来。”
　　结完账后，柳固原与丁怀舟在门前道别，反复叮嘱：“走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找几个兄弟护送你们过去。”
　　沿街有一家悦来客栈，宋书瑶大手一挥，开了两间豪华客房，脑袋沾到枕头便睡着了。
　　“咚咚咚”，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宋书瑶迷迷糊糊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头，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说：“书瑶，天黑了，要去看烟花吗？”
　　去？不去？
　　宋书瑶挣扎片刻，睁开眼睛，看到屋里黢黑一片，迅速穿好衣服，打开门，便瞧见丁怀舟一身青衣立在栏杆前，他微微一笑，又问：“去看烟花吗？”
　　“去。”
　　香阳河作为大楚最重要的水运枢纽，哪怕到了晚上，河面上仍有货船奔波劳作，船上的一盏盏红灯笼倒映在水面上，远远望去，好似从天上掉下来的星子。
　　河畔生着一棵古老的姻缘树，苍翠挺拔，许多未出阁的小姑娘会将红绸扔到树梢上，求树神赐一段美满的姻缘。
　　宋书瑶随着人群来到这里，一路上总感觉身后有人跟着他们，但她见丁怀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便怀疑是自己想多了。
　　姻缘树下男来女往，宋书瑶眼下人身安全都是问题，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她只想让树神保佑自己平平安安，最好能马上回到现代社会。
　　“夫人，你也想买这个吗？”一个绿衣小姑娘突然从旁边冒出来，双手举着一段红绸。
　　宋书瑶道：“嗯，多少钱一条？”
　　“不要钱，”绿衣小姑娘笑起来，两眼眯成月牙状，“谢谢夫人白天救了我奶奶，她知道错了，希望夫人能够原谅她老人家。”
　　小姑娘不等宋书瑶表态，就将红绸塞到她手里，“树神爷爷一定会保佑您和老爷，白头到老，多子多福。”
　　说完，小姑娘一溜烟消失在人群里，宋书瑶晃着红绸，心想，她和丁怀舟白头到老，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宋书瑶歪头问丁怀舟：“刚刚是她跟了我们一路？”
　　丁怀舟微微颔首：“需要我帮你把红绸扔上去吗？”
　　“嗯嗯，希望树神门够保佑你平步青云，我呢，平平安安，财源广进，早点回家。”
　　一簇簇烟花腾空而起，争相绽放，绚丽的花火将夜空映照的如同白昼。
　　宋书瑶的声音在满天烟花的掩盖下，越来越小，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