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沧海难为水》素雪尘

36、无赖与混蛋

　　从疼痛难受得生不如死，到欲|仙欲死的似死还活间，也不知过了多久。
　　只知在恢复神智的一刹那，陶嫣然想的是：「我好像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旋即陶嫣然就被智器告知自己忘了什么，可没等她好好记住，让她忘事的罪魁祸首、近来野蛮地占据她全部心神的朱宸濠，又用“吸魂”之举褫夺了理智。

　　这会就算朱宸濠没捆束她，那让人失智抓狂的痛楚慢慢减弱后，她已生不出任何动弹的力气，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身心俱疲，神魂颠倒，半死不活……这是勇器的治愈能力都无法修复的损耗。

　　“朱…宸…濠……”
　　她想告诉身上的人，自己已然无大碍，让他别再瞎忙活。
　　可惜她的声音断续不清，气若游丝，沉浸于自身情动，正忘我嗟叹中的朱宸濠似并未听见。

　　人乏心累、视野一片模糊的陶嫣然，终是受不住地彻底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时，天色又已是晚上。

　　“你醒了。”
　　没等陶嫣然的意识从混沌中恢复清明，朱宸濠低哑的带笑嗓音便在耳侧响起。
　　稍微偏过视线，便能看到旁边嘴角上扬的他，此刻正单手支颌、含情凤眼一眨不眨地凝着她的脸面。

　　似曾相识的炽热眼神，内蕴深情与其它。
　　以往，这样的眼神让还是“朱厚照”的陶嫣然十分无所适从，并想要逃离那注视，因为但凡朱宸濠用这种眼神看她，接下来就会发疯似的折腾她，不到她昏死过去便誓不罢休。

　　而现在，他竟在她刚醒来时如此看她，仅仅是其中的“疯狂”变成了“欢喜”，陶嫣然的内心便涌现一股暖意，只觉朱宸濠眼里是满溢而出的温柔与宠爱，直瞅得她神识飘飘然起来，再思考不了其它。
　　张了张嘴，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对质也好，责骂也罢，全被那充满绵绵情意的眼神堵回了肚子里。

　　见陶嫣然慌忙错开二人交接的目光，知她心思纤敏五感玲珑，受不住自己狂热情思对其神魂的侵扰及燎烤，朱宸濠终是暂忍想要亲吻她的冲动，只将盖她身上的被子往下稍拉，再单手亲昵地轻抚她的脸颊及秀颀颈项，缓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把抓住企图撩拨她的手其五指，把它举到自己眼前，看着腕部已然结痂的伤口，陶嫣然眼神幽暗森冷地变了几变，也不知想到什么，呼吸慢慢变得急促，听语调理应是在生气：“我身体的问题再严重，也没你脑子的毛病大！”

　　“这都是你逼我的，你如此任性妄为，就不许我随心所欲？——没这道理。”

　　“到底是谁逼谁？要不是你、你……”
　　想起过往的混沌日常，陶嫣然肉眼可见地涨红了脸：“我讨厌那被你变成玩物的躯壳！更讨厌你对那本不是我的肉身痴迷成狂！我…我最讨厌你乱了我的神智！都怪你……”
　　把朱宸濠的手推离自己，边骂边用含怨美目怒瞪着他，话没说完，眼泪就如泉涌出。

　　看着当前完全是女子矫揉造作情态的陶嫣然，朱宸濠说不出这样的她与普通女子有何不同。
　　只不过这样的陶嫣然实在难得一见，她此时柔弱的一嗔一泪便显得弥足珍贵。
　　可一想到这样的人身上长着男人那玩意，且半天前还被他纳入身内伺候，直叫他欲罢不能，朱宸濠的心情就极度微妙。

　　再想想这家伙冷绝无情、让他伤透脑筋的强者姿态……
　　朱宸濠再忍不住心中悸动地霍然翻身把旁人压下——

　　“你怪我？那我该怪谁？怪天道把你送到我身边？还是怪把你塑造成如今模样、把我迷得魂不守舍、忘乎昔日图谋的所有存在？
　　“哼～你故作矜持地推拒什么？你费心摆脱‘朱厚照’的身体，不就是想我对你本人痴念成狂吗？我现在就如你所愿！”

　　“不是！我没有！…不、不要…呜～我们身上都臭死了，好恶心…呕……”
　　“你竟敢…！？呵，既然我们‘臭味相投’，更该不分彼此才是！”

　　「是你说方今的自己只属于我的，现在又想反悔拒绝我？陶嫣然，你想都别想！」

　　“别、别这样～我下半身好像不能动……”
　　“哼～明明正在热情地给予我回应，比故作清高的你本人实诚多了，还比我个魔头都要精力旺盛，你骗谁呢？嗯？”

　　掩盖一切的大红锦被被掀开后，陶嫣然立马就让弥漫床笫间的各种不自然味道熏得直反胃干呕，同时惊觉自己无法支使腰身以下的肢体，急得眼眶都红了：“呜～放开我！——我有知觉，但是不听使唤。真的，我没骗你！”

　　朱宸濠这才想起换作平时，喜好干净的陶嫣然，要真的嫌恶他和这事到干呕反胃的程度，必然要手脚并用地反抗于他，哪会干躺着一动不动。
　　看样子，她真的没骗他。

　　“你身上的伤口，我已用自己的血帮你修复，并且遵循你灵魂该有的模样，这副躯壳理应没有任何伤损，更不会让你的灵魂觉得不适才对？！为何……”

　　“不对，我灵魂该是个女人，你给我捏造的却是个雌雄同体的身形，这当然不合适。”
　　陶嫣然当下只觉得哭笑不得：当不成普通人、还死不掉就算了，现在她要当个纯粹的女人都不行了吗？
　　「艹！天道老儿，真有你的！」

　　“以我对你灵魂的探知，你就是男女同体的形态，不信你自己自查看看。”
　　毕竟身下的人里里外外、一尺一寸都已在昨晚被他捉摸透彻地吃干抹净，她灵魂的模样他再清楚不过。

　　其实陶嫣然已经猜到结果，毕竟她还是竹妖时就是没有性别的存在，女性外形只是徒有其表，唯有她自己一直把自个当女人而已。
　　还有，她本就是个隐性双性恋，找对象只求灵魂契合，对自身及对象的性别都不太在意，唯一在乎的，只有性格好坏、自己及别人身上长得好看的部位——美好的东西谁不喜欢？

　　见朱宸濠忧心忡忡地俯视着她，也不知是担心她会被自己的真实形态吓到，还是真的担忧她的身体状况，陶嫣然只得心中忐忑地以两手中食指按压太阳穴，闭上眼凝神内视起来。
　　原本跨坐在她腰腹之下的朱宸濠，体贴地翻身躺回原位，并帮她重新盖好被子，再一动不动地撑住下巴、凝视着陶嫣然的脸。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陶嫣然眉心微蹙地睁开眼，直面注视她的朱宸濠，不情不愿、又意有所指地告知他实况：“我的灵魂确实是雌雄同体，可腰腹到膝盖这部分灵魂因受魔气侵蚀，目前已严重受损，原本只剩灵体的我能保有知觉已是万幸。”

　　自知有错、但绝不悔改的朱宸濠只略一沉吟，便微笑冷言道：“这都是你自找的，事已至此，就算不用我的血来禁锢你的灵魂，你自己虚构一个肉身，这身段也同样无力控制吧？说不定连知觉都会失去。
　　“所以从今往后，你就乖乖待在我身边，哪都别想去。——至于守护天下百姓的责任，我自会想办法替你完成。”

　　“没这必要，等我的神智恢复至巅峰，我可以用智器的‘等价交换’修复损伤。”
　　同样熟知朱宸濠个性的陶嫣然，对他的允诺和执迷自然也毫无希冀地不以为然。

　　“你…！！？这次你又打算用什么来交换？自己的七情六欲？还是寿命长短？你就那么讨厌依赖于我？”
　　虽然知道以陶嫣然的好强心性，估计宁死都不会愿意当个终日瘫于床上、困于府邸、跟个禁脔似的客卿或王妃，可她就不能像个普通女子、稍微依赖一下身为男人的他吗？
　　他朱宸濠都为她多次放下尊严和骄傲了，她就不能稍微安分守己一点，别那么好胜斗勇？

　　“用‘五感’换，以我过强的命格及气运，估计就是视觉或五感之一会变弱或消失，其余问题不大的。所以别这么瞪着我，在你荣登帝位之前，我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的，我发誓。”
　　陶嫣然如常抬手捧住朱宸濠因侧对光源、从而一半明亮俊秀、一半阴郁晦暗的脸面，安抚似的轻轻摩挲，仰望他的眼神里满是宠溺和诚挚。

　　“即便我荣登帝位，你也必须待在我身边，否则，我可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
　　朱宸濠十分受用地以脸颊磨蹭着那滑凉的手心，语气却很是愤愤然：“万一你因此没了与我交欢的快感，或是再也看不见我的脸，别怪我没提醒你，我可不会因此就怜惜迁就你，我自私自利的个性你是深有体会的。”

　　“你的自私自利我能接受和谅解，毕竟与你相较，我也不过半斤八两；倒是你的得寸进尺，我真的敬谢不敏——你上次才说‘登上皇位’之前不许我消失，现在怎么又变成你‘荣登帝位’之后也不行了？”
　　虽然这样指责着朱宸濠，陶嫣然话语里怨怪的成分不多，无奈与苦恼倒是溢于言表。

　　“我是被你宠成这样的，你得负起责任来，继续让着我。”
　　想起恍如隔世的初次云雨，还有这一个月以来的迁就及沦落，皆是她对他的忍让与纵容，若非如此，他朱宸濠又怎敢一次次地发疯，还完全不怕她怪责。
　　所谓“持爱放肆，有恃无恐”便大抵如此罢。

　　“好…嗯～你别这样……你我先洗个澡，之后都依你…好不好？”
　　因朱宸濠突然的撒娇磨蹭之举，霎时难忍刺激、下半身又完全无法动弹的陶嫣然，猛地睁大双眼仰脖而起，原本捧抚其脸颊的双手，一如骤然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用力迅速往后攀附住居高之人的后颈。

　　“那你答应我，永远都不要离开。”
　　欣赏着冰肌玉骨的美人，忽如冰凌折断坠毁、似鲜花碎散般脆弱的神韵，朱宸濠有点压抑不住体内陡生的破坏欲：“陶…嫣然……‘嫣然’，呵，这名字真适合你～”

　　「看这反应，此前我的调|教，你的灵魂都有好好地记着。」
　　没有什么比这认知更让朱宸濠觉得高兴的了。

　　“你、你再这样耍无赖，我现在就用‘等价交换’，呜…日、日后再不和你痴～缠……”
　　双手蓦地攥紧朱宸濠的头发，神智几近恍惚的陶嫣然轻微但坚决地摇着头。
　　只有“永生相伴”一事，现如今她死也不会答应朱宸濠的。皆因她年岁越长，心魂此消彼长，性情便越发凉薄，违信背约乃是迟早的事。

　　反正都要让人失望的，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人希望。

　　“如果我是无赖，那你就是混蛋！”
　　「刚好天生一对，注定互相伤害。」

　　凌厉眉眼顷刻间蓄满杀意，咬牙切齿的朱宸濠，气急粗喘着一手揽起身下人的肩颈，一手扯住她如墨倾泻的长发，恶狠狠地朝她锁骨一口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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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写到35章时，刚好35个收藏、35个评论，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