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一世荣耀》何以沫

18、第十八章

　　“对了，上次我妈又提起，说可以选婚期了。”可能是因为心里底气不足，说话时都不敢看于知南。

　　两家父母一直以来都有些交情关系很不错，只是于知南从小一直在国外长大，所以何氏兄妹只和中学的时候回国的于知夏玩得比较好，认识于知南还是通过好姐妹粱绚的介绍，只是之后才意外得知是知夏亲哥哥这层关系，这样的缘分让何洛文更加确信她和于知南是天造地设的而一对，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比他更适合自己。

　　于知南有些走神，敷衍了一句，“你选好了。”

　　听到他的这个反应，何洛文有些暗自庆幸。

　　虽然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但愿意和自己结婚，说明对方还是认真的。

　　“好，那我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一下。”

　　对方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匆匆把晚餐吃完后就说要送她回家。

　　虽然是自己开车来的，但何洛文为了能和他多待一段时间，谎称没开车让她送自己回家。只是这么点时间，也想珍惜。

　　送何洛文到家以后，于知南觉得有些疲惫，开车回到独居的房子坐在沙发上失神。

　　知夏出国前兄妹两是从家里搬出来住的，其实一开始只有知南一个人要独居，但傲不过宝贝妹妹的撒娇，让她一起搬了过来。

　　从小到大于知南这个人就特别冷血，对什么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唯独对他亲妹妹于知夏体贴入微，看到她就像温顺的小猫一样百依百顺，曾经交往过的女朋友无一不羡慕于知夏在他心里的存在感的。似乎和这个妹妹相比，这个女朋友的地位显得无足轻重。

　　知南走到知夏的房间，看着丝毫没有改变过的屋子格局，恍然有种知夏下课会回来的错觉。

　　其实已经和知夏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可能因为亲情永远和其他感情不同，不会随着时间和距离的改变而削弱，所以知南除了对知夏多了思念以外，对她的感情并没有任何退却。

　　打开邮件，翻看了知夏在英国的时候给他发的照片，图片中的女孩子是他见过最阳光坚强的人，翻了几张，突然看到知夏和王荣的合影，知南突然想起来似乎这个女孩子是知夏在那里最好的朋友，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关于那个女孩子的任何联系方式，好像一直也就听知夏谈起过她，但却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

　　“哥我跟你说啊，Stephanie是我见过性格最好的女孩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你别闹，我可是有女朋友的。”

　　“啊呀，肯定没有Stephanie好啦，相信我。”

　　曾经好几次打电话被她的软磨硬泡要推荐自己最好的朋友，一直都心里有些淡淡的排斥和烦躁，但似乎很久没有再听她提起，却蓦地有些莫名的怀念起这个当时听得有些头疼的名字来。

　　知南打开手机，翻找着上一次知夏打电话给自己的时间。

　　定格在十月三十号，还清晰地记得她在电话那头兴冲冲地说第二天要去万圣节派对的欢快口气，知南还记得那天已经很晚了，他太过疲倦稍微打发了两句就去睡了。

　　在此之前知夏几乎是两三天就要打一个电话的频率，但从那天之后，再也没有知夏的来电，电话打过去也永远是关机的状态，这个人就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

　　虽然偶尔有发来的邮件报平安，但看不到她新的动态和电话视频，总隐隐有些担忧。

　　他叹了口气，关上电脑，洗了个澡躺下就死死睡了过去。

　　那晚知南做了个噩梦，他梦到知夏突然哭着对他说自己很想念他，说她现在一个人好孤独无助，害他早上五点惊醒后就没再睡着。第二天拖着略显疲惫的身体开车的路上，在B电视台附近看到一个身影，突然觉得无论从发型身高还是走路的感觉看来，都特别像知夏。

　　他不顾从后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喇叭声，横亘在还闪着绿灯的马路中央，缓慢地往前开，试图看到女生的长相。

　　而女生突然一个小跑步，转了个弯往电视台的方向走去。

　　知南方才回过神来，一脚油门踩下去，快速驶离此地。

　　而此时被知南盯着背影很久的王荣手里拿着咖啡，甩着利落的短发小跑到电视台，一坐下就开始工作起来。

　　忙到下午，和她同为文字编辑的另外一个同事徐敏突然胃痛，跟总监请了个假后便回家了，临走前还和王荣道歉了很久说自己的工作都要麻烦王荣做完，而很可能这就要让她加班到很晚。

　　一再说着“没关系没关系身体重要”可对方眼里还是满满的歉意。

　　把她安抚好之后王荣开始用连水都不敢喝的速度赶要播的稿子，赶完之后为了明天的工作可以稍微减轻压力还要顺带提前做一些翻译工作，不知不觉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差不多走光了，王荣再一次回过神的时候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发现自己连晚饭都还没吃，还剩下一半的工作量，想着今晚可能要熬夜才能做完，决定先去吃点什么填填肚子。

　　离开办公室出去坐电梯的时候，正好遇到了样子看上去准备下班的何弦。

　　简单打了个招呼，在等电梯的气氛略显尴尬，王荣的手交叉在胸前，没节奏地击打着手臂。

　　进到电梯王荣按了一楼，何弦看了一眼，没有按其他楼层。

　　刚纠结着要不要说些什么，何弦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接起来，不冷不淡地说道：“怎么了？”

　　王荣很努力想听电话说了些什么，但只隐约听到一个女声，具体内容没有办法识别。

　　停顿了几秒，只见何弦改按了停车场那层的按钮，然后有些无奈地说：“刚想出去吃饭，好吧，我送你回家，车库等我。”

　　刚说完，一楼就到了。

　　王荣愣了会儿，何弦给他使了个“不出去吗？”的表情，被他这样看着，也不好意思再逗留，和他点了下头就出电梯了。

　　看到电梯门关上后王荣马上按了电梯的下行键，到了停车场那楼后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比较隐蔽的地方看着周围的动静。

　　过了不久，王荣就看到何洛文踩着高跟带着墨镜走下来，往一辆黑色的奔驰车走过去，很熟稔地进了车，然后这两车就缓缓驶出了地下车库。

　　王荣默默地把车牌记了下来，凭女人的直觉看来，何洛文刚才上的一定是何弦的车，并且从刚才的动作看出来，一定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心里自我安慰着可能是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者是顺路而已，回想起刚才何弦的口气似乎还有一丝不耐烦，又觉得有可能是工作上的原因不得不和她闹翻脸，其实没什么的。

　　一定不会有什么的。

　　和知夏比起来，那个何洛文风尘很多，而且年纪也比何弦要大，怎么看都不般配。

　　王荣心不在焉地往前走着，在办公室前面的广场找了个饭店吃了宵夜，准备回去加班。由于大家都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所以办公室意外的只有王荣一个人。

　　直到凌晨三点，王荣才终于把活干完，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却发现今早出门太急，自己家的钥匙似乎没带出来。

　　这点如果回爸妈家去拿备用钥匙怕是会吵醒他们，想着在办公室将就睡一会或者索性继续做完剩下的工作明天回家睡一天算了。

　　但看着电脑屏幕，实在没有干劲，王荣把办公桌上不相关的东西都拿走，把背后的靠背拿到桌上，趴着就昏睡了过去。

　　可能实在太累，王荣居然一觉就睡到了早上六点多，起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用拳头敲了自己的腰好几下才直起身子来。

　　时间还早，一个同事都没到，王荣去厕所洗漱了一下，去茶水间泡咖啡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何弦。

　　由于是意料之外的相遇，王荣脸上的惊讶无从收敛。

　　“何……总监好。”

　　何弦看了她，点点头，“昨天没回家？”

　　王荣摇摇头，“昨天徐敏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一个人有些忙不过来。”

　　何弦泡完咖啡并没有走，背靠着吧台，看着王荣，“如果今天徐敏回来的话没什么事你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虽然是一句听上去不痛不痒的关怀，但这种并没有被上司当作机器人用的感觉还是多少让王荣感受到一丝感恩。

　　“没事，以前留学的时候通宵是家常便饭，挺得住。”

　　似乎这种话从女孩子口中说出来更加容易让人感觉心疼，何弦看着他有些失神，“留学很辛苦吧？”

　　“是啊，那时候我们都笑说不通宵不留学生吗，考试前那段时间更夸张，没日没夜的熬夜，都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何弦抿了一口咖啡，没有再说什么就走了。

　　王荣喝完咖啡觉得人少许精神了一些，忙了会看到徐敏来上班了。

　　“身体怎么样了？”王荣关切地问道。

　　“啊，没问题了。”徐敏脸上写满了抱歉，“昨天一定忙死了吧。”

　　“没有啦。”王荣摇摇手。

　　细心的徐敏发现她穿的衣服和昨天一样，叹道：“你通宵了？”

　　并不想让对方有罪恶感，但又不想告诉她是因为钥匙没带给人留下丢三落四的印象，王荣一带而过地说道：“也没有啦，就是昨天晚上不小心睡着了，我一会回去休息一会再过来啊。”

　　徐敏看了一下王荣进度，差不多跟上了节奏，剩下的她一个人能搞定，便一个劲叫王荣先回家再怎么说洗个澡打个盹换身衣服再来。

　　王荣想着可能她也抱着不想领导看到自己为了她生病而通宵的私心说着这样的话，并不想让她难堪，还是决定先回家冲把澡。

　　回父母家拿钥匙的时候用了“上班太赶忘记拿钥匙”的借口，父母看到她的隔夜脸也没有怀疑，把钥匙就交给她了。

　　回家后王荣躺在了沙发上，觉得人有些虚脱，刚摄入了过量的咖啡因，脑子还在飞速运转着，但身体已经过度疲惫，连动一下都异常艰难。

　　也不知道休息了多久，想着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起来收一下邮件。

　　每次都习惯把自己和知夏的电脑一起打开，正收着自己的邮件，旁边电脑却跳出一个邮件提示。

　　心跳加速了几秒，手有些颤抖着点开看了一下。

　　是来自何弦的邮件。

　　简单的几句问候与思念后，何弦的一段话引起了王荣的注意。

　　“发现最近你的邮件都是中国时间的半夜发的，那时应该是英国的下午吧，以前你的邮件总是半夜发出的，现在怎么改成早上发了。”说完还发了个笑脸。

　　王荣翻了翻最近给何弦发的邮件才发现的确都是半夜发出的，大半夜发邮件的这个习惯知夏和王荣在英国就保持着，而回国后王荣完全没有意识到时差的因素，中国的半夜英国时间应该是下午上课的时候，何弦觉得蹊跷也难怪。

　　好像是说谎的人被揭穿了谎言一样，无法圆说这个显而易见的漏洞，王荣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电脑前发愣。

　　而正这个时候手机也鬼使神差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大大的何弦二字，一再确认这是自己的手机而不是知夏后，深呼吸三下接起手机来。

　　“王荣嘛？不好意思，徐敏突然上吐下泻我让她去医院了，能不能麻烦你过来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接电话那一瞬间心底居然害怕他兴师问罪那些知夏的邮件是不是由她发送的，所以当听到对方找自己并非此事的时候，心头如落大石，连回复都显得云淡风轻。

　　“好，我洗个澡就过来。”

　　把邮件的事情先放在一边，洗了澡就赶到电视台，接过徐敏的活后就抓紧做了起来。

　　顺利完成了任务后王荣大舒一口气，靠着座位伸了个懒腰，困意袭来，王荣决定回去做个SPA好好睡一觉。在电梯口碰到从办公室出来的何弦，看到她后何弦微微一笑，“下班了？”

　　王荣下意识看了看手表，若是平时这个点下班可能还会有些底气不足，但今天再怎么说自己也算“通宵后又被抓过来救急”，所以说话的时候脖子都不自觉地伸长了，“是啊，还好圆满完成任务了。”

　　何弦顿了下，说：“我送你回家吧。”

　　“未必顺路吧，我家住浦东。”

　　何弦按了停车场那层的电梯键，冷冷地回道：“诚心要送的人不管你住哪里都顺路。”

　　王荣没有说什么便答应了。

　　毕竟作为上司对下属来说，这样说顺路送一下也不算什么过分的举动。

　　想到这里，王荣突然想起来上次怀疑他送何洛文回家的事，心里暗暗把上次记下的车牌号又默念一遍，在停车场跟着他走的时候心里暗自期许车牌对不上号，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而已。

　　然而何弦按了车钥匙，眼前奔驰车的大光闪了两下，王荣看着车牌，在心里读了一遍。

　　一模一样，一个数字都没有差错。

　　她站在车前有些失落，何弦看着他问道：“怎么了？”

　　如梦初醒般摇了摇头，坐到副驾驶后系上保险带。

　　一路上两人略显沉默，路况并不好，显得有些拥堵。

　　在一个有一个红灯前，王荣有很多机会开口问很多问题，但一次次都堵在喉咙口没有问出声。

　　可能因为底气不足，怕听到失落的结论。

　　但心中总有些不甘，抱着“真相一定另有隐情”的心境。

　　酝酿了良久，王荣终于问道：“何总监一直送同事回家吗？”

　　何弦没看她，继续专心开着车，“有时候。”

　　王荣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着窗外，华灯初上，这座城市一直给她惊喜，夜色总是这么迷人，每个街道都充满了色彩。

　　“你觉得伦敦好还是这里好？”一段沉默后倒是何弦先问起来。

　　王荣视线收回，看着他的侧脸，“以前觉得伦敦好，后来……还是觉得这里好吧。”

　　何弦嘴角扯了个笑，“是啊，还是这里好。”

　　“你没去过伦敦么？”王荣试探性地问着。

　　“想去过，工作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

　　何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看向远方，虽然看不到他的眼神，但送觉得里面应该写满了心事。

　　而何弦居然没有想到的是，他心里的所有心事，王荣全部了然于心。

　　他对知夏的思念，居然毫无保留，就连和她有关的任何细节都不会放过。

　　王荣就这么看着他的侧脸，突然想起了知夏的那句“我男朋友有着全世界最好看的侧脸”。

　　如果知夏在她身边，她一定会回答说。

　　——是啊知夏，他果然是有无比好看的侧脸。

　　——在这座城市的摆动不止的灯光下，他却最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