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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福嘉公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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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到靖阳,福嘉公主便自告奋勇要照顾三嫂,闹着要到宁王府小住,还带了一堆娃娃用的小东西,沈雁书一并收下,安排了院子让公主小住。
“这些东西还用不上,公主也忒心急了些。”
“三嫂,脸上的笑收收。”
“不许编排你嫂子。”
“略略略。”
福嘉躲到沈雁书身后吐舌,她浅浅笑着,伸手拦下作势佯装要打人的司空术。这样的日子是她从前不曾想过的,如今这般安稳倒让她觉得有些不安起来。
有福嘉在,王府热闹许多,府上张灯结彩,年关之前一派祥和。司空术不让她操劳,于是云叔和映冬忙前忙后料理事物,她闲坐着看福嘉同侍女们打雪仗,身侧是温暖的炭火,盖着司空术送来的狐裘,很是温暖,悠闲得让人犯困,要是哥哥和阿爹也在就好了。
往年过年,阿爹和哥哥不一定能回家,她一个人守着偌大的将军府总觉得冷清,祭拜完母亲后她爱到门口坐着看往来的人,不过年节十分,路上并不会有多少行人就是了。
“小姐,夜深了.......”
“阿雁,阿雁醒醒。”
沈雁书揉揉眼睛,司空术这几日事忙,白日里怎会回府?身后还跟着位相貌清俊的公子。
其实司空术确然没空,只是方才同父皇议事时心里突然有些慌张,不知为何就想起她来,向父皇告了假回府,又让莫斐找来于彦。
“近来阿雁十分贪睡,可有不妥。”
“女子有孕,表象本就各有不同,你急也没用,让我好好看看。”
于彦给沈雁书把完脉神色颇有些凝重:“王妃的身子先天不足,有孕前又受过重伤,还一路奔波劳累回靖阳,亏得母子平安,映冬那丫头应该没少下功夫。如今孩子越大对母体消耗也就越大,还得早做准备。”
“她若不能平安,你也别想活着离开王府。”
“放心,你家映冬在我手底下偷师学去那点皮毛比皇宫太医院里那些个太医们都强上许多,这些日子我多来你府上瞧着便是。”
沈雁书睡得迷迷糊糊,司空术将她抱回床上又睡了过去。倒是福嘉,自于彦来了之后一直躲在门后,不曾上前探问。听见于彦说要常来的话后高兴得撞到门上,引得旁人看向她,福嘉脸上挂不住又冲出门外去,侍女忙不迭地跟在她身后。
“公主,公主您慢着点。”
这边两人却是各有所思,司空术觉着自家妹妹想来骄纵惯了并不奇怪,倒是阿雁的身子必然是得好好养着,要不这些日子便告假不去上朝了,左右两位皇兄不日便会回靖阳,父皇也不缺他这个帮手。
于彦望着院外远去的倩影,上回见她还是个半大的奶娃娃,何时长成了大姑娘。
虽然往日里福嘉公主也每天粘着沈雁书,但这些时日更是寸步不离,生怕错过什么一样,司空术很不爽,吃饭的时候盯着她,散步的时候盯着她,她躺着的时候还是盯着她,就差把怨念二字贴在自己脑门上了。偏偏福嘉还是个不会看眼色的,抱着她三嫂不放。
“三嫂你瞧,三哥最近是不是被父皇禁足了,既不出门也不爱笑,真真是吓人。”
沈雁书憋着笑,告诉福嘉过会儿于先生便来了,请她到门口迎一下先生,她这才高高兴兴地出了院子。
司空术满脸不高兴地说:“这丫头迎人倒是积极。”
“阿术觉着,公主殿下为何如此兴致盎然?”
“于彦?不可能。”
公主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任她想佯装看不见都装不了,不过那位于先生瞧公主的眼神,似乎并没有男女之情,更多的是长辈对小辈的喜爱。
司空术扶她坐起来,近来她面上精神尚可,除了肚子越来越大,整个人却越来越消瘦。
于彦是前朝罪臣之子,全家流放,年幼的于彦幸得岩城的陆老将军所救,之后又辗转数年,学了一身医术,回到岩城军营中做了小小军医。
那时候司空术被送到岩城,结识了于彦,那会儿于彦并不知道他是陆老将军的外孙,只是见这个细皮嫩肉的孩子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不容易,平日里多有照顾。
后来明了身份,便一直跟在司空术身边,见过福嘉一两次,并不相熟。且不说身份,就是年纪,于彦比母后小不了多少,不过是驻颜有方才让人看不出差别。
沈雁书这么一提,司空术想起王府虽是新建,但早些年他在靖阳也是有自己的别院宅子的,福嘉偶尔会到他那儿小住,偏巧都是于彦在的日子,尽管见不上面,细细想来也太过巧合了些。若是福嘉喜欢于彦的皮相也便罢了,过些时日就会失去兴致,可要是她当真喜欢于彦,这事怕不那么好办。
“眉头皱这么紧做什么,许是我多思,福嘉到底还小,不见得就是属意于先生。”
“你也是,别思虑太多,好好照顾身子。”
夫妻两人说着话,全然没有注意到门外有人。福嘉红了耳朵,于彦不动声色地敲门进屋,和往常一样给沈雁书请脉,又嘱咐映冬注意着她平日饮食,直到离开,全程没看福嘉公主一眼。
于彦离开了靖阳,沈雁书的身孕看似凶险,有映冬时时照料着出不了大事,他还有些事要做。
靖阳城外一处小山村,于彦瞧着身后的女子有些许无奈。
“殿下这是何意?”
“路也不是你修的,你走得我如何走不得。”
他只得继续前行,想着兴许吃些苦头这位娇养长大的公主就会回头。一开始遇着什么蛇虫鼠蚁,她总是跳到他身后,大惊失色,而碰上些有毒的花草,又毫无防备,于彦一路救人,一路警告她不要随意采摘些不知道的东西。
他只当她是顽皮的后辈,看着这样鲜活性子的人心中也轻快不少,从来把自己放得远远的,这样才不易被人窥探心中的想法去,她那样毫无阻拦地闯进来,他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
到后面她竟也学会了辨别一些毒物的法子,还会帮着他采药,高兴地跟他炫耀。
“看,我也不是这么笨吧。”
“你且站着不要动。”
她一动不敢动,生怕又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自己身后,于彦走近她,伸手擦去她脸上方才采药蹭到的泥土。
“好了,跟个小花猫一样。”
福嘉望着眼前的人,她承认自己一开始只是喜欢他的皮相,可却也不仅仅是皮相。他这个人,从来都是淡然而疏离的,站在三哥身边时就感觉他很远,远得似乎不是这尘世的人。
但这样一个冷清自持的人看向自己时却是那样柔和包容,她如何能拦住自己的心,从在三哥宅邸第一次遇见,他远远朝她行礼时她便再忘不掉那个人。她当然知道他看她的眼神从来不是喜欢,只是恰到好处的亲近罢了,像是越过她看向故人。
她查过他的身份,三哥帮他瞒得好,她的人查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可越是查不出来,越是证明有问题,她没有继续深究,也告诉过自己要时刻警醒自己的身份,所以从未越界。
这回不同,他分明听见三嫂的话,也猜到她的心思,可他选择了逃离,如果完全无意,又何须避开她。母后已经在帮她物色人家,她心里有人,又怎么容得下旁人,决心赌一回,抛下一切选择自己想走的路,不论结果如何,她不想负了自己的心。
“我姓司空,单名一个玥字,敢问公子可有意中人?”
“没有。”
于彦收手,深觉自己方才的动作过分亲密,急忙收了背篓下山去,司空玥耸耸肩,小声嘀咕:“胆小鬼”。
他确实胆小,天家贵胄,不该他这样的罪臣之后肖想。要找的药已经找得差不多了,得赶在沈雁书月份更大之前回去,希望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