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没有》沈逢春

7、第 7 章

　　那天上体育课。
　　其实上节体育课下课的时候体育老师说下次体育课不上了，他有事，给了英语老师。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普遍了，大家早就已经习惯了。每个周最期待的就是体育课，大家可以走出教室，到操场上去放松一下，经常会有体育课让别的课的老师上的情况。
　　至于体育老师是不是真的有事情，还有待考证。

　　大家原本对于这个体育课是不抱有任何的希望的，上节课下了之后也没有人往外面走，而是直接拿出了英语书准备上下节课。但是没有想到的是，体育课代表突然说体育课又要上了。
　　一瞬间，原本低沉的气氛瞬间沸腾了起来，大家纷纷从椅子上起来，走出班级去上体育课。生怕临时又反悔，把他们留在班级里。

　　体育课本有没什么意思，只是体育老师领着做了准备活动之后，便自由解散，让大家随便在操场上玩。
　　大部分的女生都是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天，或者是站在篮球场边上，看着男生打篮球。虽然没有什么娱乐项目，只是单纯地绕着操场散散步，聊聊天，但是对于那个时候的他们来说，已经是一周之中最放松的时候了。

　　杨夕月，刘静雨和沈佳三个人坐在距离篮球场不远的台阶上，远远看着班里的几个男生打篮球。

　　他今天没有穿篮球鞋，大概是因为上节课体育老师说今天这节体育课不上了，所以他没有提前穿他的篮球鞋，而是穿了一双普通的白色板鞋。
　　或许是穿着这双鞋子不大怎么方便打篮球，所以他只上场打了一会儿便下来了。站在场边在和林同说着话，看着场上其他的人打球。

　　“哎你们去不去卫生间？”沈佳突然开口。

　　“我不去。”刘静雨摇了摇头。

　　“那月亮你陪着我去吧。”

　　“好。”

　　两个人从台阶上起身，手挽着手朝着操场外面走出去。
　　卫生间在操场旁边的那栋教学楼里面，要去那个教学楼，那定是会经过篮球场的。

　　逐渐逼近，她的眼神也逐渐不受控制，总是若有似无地朝着他站着的位置看过去。隐约间，她好像看见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了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淡蓝色的，有些扁。
　　是烟。

　　他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递给了身边的林同，动作有些小，微微侧着身体，并不是很能看清楚，在这个角度上没有人看见他们两个人的动作。两个人之间递过去接过来的动作很自然，想来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这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是抽烟的。

　　其实杨夕月对于抽烟的男生没有太大的好感，也算不上是讨厌，她对此没有太大的概念，也不会去评判他的行为的好与坏。大概是爱屋及乌吧，第一次觉得，他拿烟的动作还挺帅的。
　　后知后觉，自己竟然有了这种想法，不禁自嘲，真的是没有出息。

　　中午的时候在食堂偶然遇见，她在第三个窗口买饭，他在第四个窗口买饭，端着餐盘不经意间擦身而过，她看见了他吃的饭菜，全部都是加辣的菜，同时她也闻见了他身上的那淡淡的烟味儿，很淡很淡，随着擦身而过裹挟着的那一丝丝的微风，将他身上的淡淡的烟味带到了她的身边。
　　大概是有一种先入为主的感觉，总是感觉他从她的身边经过的时候，那烟味逐渐加重，逐渐明显。
　　想着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大概是上体育课抽了烟，烟味儿还没有完全散尽。

　　学校小卖部是不会卖烟的，他应该是在校外买的。
　　后来有的时候，周末去学校外面的小超市里买东西，经过收银台的时候总是会有意无意地瞥一眼，看向货架上面摆放着的各种各样的烟，试图找到他抽的那款烟。
　　杨夕月家里只有爷爷一个人抽烟，爸爸不抽烟，从小到大没怎么见过大人抽烟，对于烟很陌生。那天只是隐约着看了一眼，看得也并不是很清楚。
　　她已经分辨不出那天他抽的是哪一款烟了。

　　-

　　这个学期很快便结束了，大家一直盼望着的暑假也即将来临。
　　期末考试成绩导致的全班的压抑情绪低落，但是却被很快便到来的暑假给冲淡了。学生时期最喜欢的应该就是各种各样的假期了。

　　数学老师临近期末的时候家里有事，只准备了几张试卷，剩下的以电子版的形式发给每个人，自己将试卷打印下来做。

　　杨夕月暑假没多久，和张涵去滨海广场看烟花秀的时候手机丢了，一直没能找回来，等买了个新手机，重新登上Q|Q的时候，Q|Q里面老师发的试卷文档已经没了。
　　问刘静雨要，她没回她。

　　杨夕月是个急性子，要做什么就要立马做。所以杨夕月立马便联系了数学老师。
　　其实也并不是不能等，或者是找别人要，只是每每有一个别的想法，立马就被打消了。陈淮予是数学课代表，她本来是想要找他要的，但是她并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脑海中的那个想法越来越清晰，两种力量拉扯着，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确定自己要这么做。
　　其实她有太多的方式来得到数学作业，但是她都没有，而是选择了最麻烦的一种。

　　数学老师也很快便回复了她。
　　【资料在电脑里，现在电脑不在身边，我让数学课代表发给你。】

　　数学课代表是陈淮予。
　　数学老师的回答完全在杨夕月的意料之内。

　　那一个下午的时间，杨夕月一直盯着Q|Q，几乎是每隔几分钟就要打开看一眼，看一眼收没收到陈淮予的验证消息。
　　一会儿坐在椅子上，一会儿跑到沙发上，一会儿躺在床上。
　　不停地打开，然后关上，再打开，再关上，反反复复，循环往复。

　　母亲杨女士这几天休假在家，看着杨夕月拿着手机进进出出的样子，很疑惑，“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杨夕月拿着手机朝着房间走。

　　“明天张涵是不是要来？”杨女士喊住了即将回去房间的杨夕月。

　　“是啊。”明天张涵要来找她玩。

　　“明天我回去上班，我今天去超市买了些水果，明天你俩在家把这些水果洗洗吃了。”

　　“知道了。”

　　直到傍晚的时候，Q|Q联系人上方的新朋友那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色的阿拉伯数字“1”。
　　手忙脚乱之间不小心将Q|Q退了出去，然后回过神来，马上重新打开。

　　新朋友里面的好友通知里出现了一个人。
　　头像是一个NBA球星，是一张投篮时的侧身照，光影明暗交错，照片有些模糊，但是红色的篮球依旧显眼。
　　名字很简单：Chen。
　　是他姓氏的拼音。

　　对方留言：【我是陈淮予。】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直接点了通过好友申请。
　　通过了之后又有些后悔，觉得不应该这么快点了同意，应该等一等的，这样好像是显得比较自然一点，没有那么迫不及待。

　　她没有给他备注，头像旁边显示的就是他的昵称：Chen。

　　她想，他在她这里是不需要备注的，因为无论是什么时候，无论是关于他的任何东西，她都能第一时间捕捉到，第一时间记住，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通过好友验证，过了不到二十分钟，她收到了他的消息。

　　【我是陈淮予。】

　　【嗯，我知道。】

　　【数学老师让我给你发资料。】

　　没等她回答，他已经将资料发了过来，是一个文件。

　　她一直等着他的消息，所以在他发过来的第一时间便点开，下载了下来。

　　他发完资料便没了消息。
　　两个人的对话戛然而止。

　　她想和他说话，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心跳有些快。此时此刻的杨夕月心里复杂情感交织的同时，还有一些庆幸，庆幸自己现在待在一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地方，不会有任何的人看见她现在脸上的表情，紧张的动作。
　　不停地在对话框里打字，打完字之后又很快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最后只剩下了两个字：
　　【谢谢。】

　　他没有立马回复，而是在五分钟之后。
　　【客气了。】

　　她与他两个人初中在同一所学校，但并不是一个班级，所以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交集，她的朋友也不多，完全没有任何认识的机会。
　　所以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得到他的联系方式。

　　很激动，很开心。
　　像是拾荒好久的人，终于在某一天，拥有了一个能够打开宝箱的钥匙。
　　他们之间关系的任何一点点靠近，都足以让她兴奋不已。

　　那天傍晚的夕阳很好很好，天空清澈无云，小卧室里的窗半开着，窗外的风阳光全部涌进来，微风吹动床帘，阳光洒了一地。

　　杨夕月坐在书桌前，桌子上放着很多很多的书，很多的试卷，很乱。
　　手中拿着手机，盯着他的头像和名字，看了好久好久。

　　其实开心有的时候就只是因为一件小事。
　　可以是很多的事情，可以是很小很小的一件事。最重要的是，让我们开心的那个人。
　　少女的心事很难猜，但是却又很简单，可以因为得到了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的联系方式而开心好久好久。

　　那天晚上出于好奇，点开了他的空间。
　　他的空间很简单，背景图片是系统自带的，空间里面全部都是关于篮球的说说，不多，但是依旧可以通过这些，看出他对于篮球的喜欢。
　　他会为了喜欢的球队赢得比赛而开心，也会因为喜欢的球队因为失误丢掉了比赛而感到生气。
　　通过他并不是很多的说说，可以看出他的情绪，看出他的喜好。

　　对于喜欢的人的Q|Q空间，不是只看一次就可以的，会总是看，看无数遍，反反复复去看。
　　她一直没有退出他空间的界面，因为退出去了又要重新打开，太频繁他会起疑的吧。

　　深夜，杨夕月购买了一个月的Q|Q黄钻，因为这个黄钻有个功能，可以隐藏自己在别人空间里面的访问记录，有了这个，她便可以没有顾虑地去看他的Q|Q空间，在任何的时候。
　　这一开，便是好多年。

　　【原来他抽烟。——2016.06.06 来自杨夕月的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