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绊》梦已成粥

2、2

　　护士一进门，立即跑到窗边把窗户关好。
　　病房里满地的纸飞机，白色的，似乎永远飞不起来的样子。风消失了，它们仿佛在叹息。
　　轶靠着床坐在地上，垂着眼帘，被纸飞机包围着。护士总是会不经意多看几眼这可怜的男孩，他的脸让人不自觉地想靠近，他很配合，比起在床上撕着纸飞机又在发脾气的恋，简直听话极了。
　　“姐姐，今天要和男朋友约会吧！”
　　恋把脸凑到护士胸前，清秀的眼眉透着怪异的气息。
　　“谁告诉你的，下来吃药。”护士红了脸。
　　“你今天穿了有蕾丝的内衣哎……”恋在床上打了个滚，离那些药越远越好。
　　“恋，你给我过来吃药，否则我给你打一针！”
　　护士又羞又恼，说完把上衣的纽扣又扣了一颗，刚才俯身的时候，可能被看到了里面。
　　吃药时间过了之后，恋又跑去厕所把药吐到马桶里，冲干净。
　　“哎，这药的味道是越来越奇怪了。”恋蹦到床上。
　　这时，刚盼着护士离开，又迎来了普。
　　恋翻下床，勾着轶，笑起来，手里拿着飞机。普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美好的一幕。
　　“普。”恋笑着说。
　　“恋，这个给你，让我和轶说几句话。”普递给恋一副MP4播放器。
　　恋接过后走到门边，蹲下来，把东西扔一边，对着普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轶，最近感觉怎么样？”普搭着轶的肩，“有没有听医生的话？”
　　“医生说你的情况有好转。”普微笑着，极力想把乐观的情绪感染于轶。
　　轶看了普一眼，稍斜着头瞄向恋的方向，捡起地上的纸飞机，摆弄起来。
　　“最近有些忙，所以这么久才来看你……”普继续说着，他一直希望轶可以回应些什么。
　　“怎么回事？”普注意到了轶手上的伤疤。
　　普一把拉过轶的手，轶却紧紧抓着纸飞机，试图掩饰着。
　　“怎么会这样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普扯过轶手里的飞机。
　　轶低下头不说话，普看了看恋，他正琢磨着自己的手指，恋也正用余光感受着审视的目光。
　　“他有没有欺负你？”普收回了视线。
　　轶摇了摇头，拾过一张散落在飞机中的白纸，折起来。
　　“出去走走吧，想出去吗？”普扬起嘴角。
　　轶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我开车带你去兜风，我已经和医生说过了，在规定时间内会回来。”普握着轶受伤的那只手。
　　轶抬头看普，看他眼睛里的光亮和嘴角的弧度在自己银灰色的瞳孔里绽放。
　　“想去吗？今天天气不错哦。”普咧开嘴。
　　轶微微扬起了嘴角，紧绷的眉毛舒展了开来，斜视了一下恋，他愣在门口盯着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呆在这里闷坏了吧！”普看到轶的表情兴奋起来。
　　两个人踏过满地的纸飞机，来到门口，恋仰着头打量着普，一动不动。
　　“我们出去一下，请你让一下，等下回来给你带礼物。”普握着门把手说。
　　“我也要去！”恋猛地站起来。
　　“你乖乖在这里，我只和医生约定带轶出去，下次再带你去吧。”普抽搐了一下脸部肌肉，急忙转动把手。
　　“我也要去！！”恋抓住了轶的手。
　　轶顿时不知何所适从，他看着普想要说些什么。
　　“等下医生还要找你，你就呆在这里，否则他们要给你打针了。”普转身带着些威胁的口吻。
　　“切——”
　　恋让出了通道，走到轶身边，虽然已经放弃了但是还是死抓着轶的手腕。
　　普开了门，拉着轶向外走，轶抽出手回头瞥到恋的脸，那表情似乎是一把锋利的剑可以刺穿心脏，慌忙地收回视线，却差点僵硬了脚步，因为那眼睛里面其实是一片黯然。

　　“坐吧。”
　　“你这个没良心的医生，凭什么让轶出去玩，我就不行？”
　　恋很不满地坐在主治医生的转椅上。
　　“和我有关吗？他们不带你去我能怎么样？”医生不以为然。
　　“哼，那找我有什么事？”恋白了一眼医生。
　　“很快，你们就能出院了。”
　　“啊？难道普要把轶带走了？”恋站在椅子上。
　　“你已经闹够了。”
　　医生望着他，这句话似乎有其他的意思。
　　“医院要关门了，不给我们吃药了？”恋坐回原地，靠在椅背上。
　　“如果每个病人都像你一样把药都当粪便处理那我们医院早该关门了。”医生翻着桌上的资料说。
　　“什么意思……”恋心虚地瞟了医生一眼。
　　“你几乎是没吃过什么药吧，每次检查我们都是有记录的，一看就知道你体内是否有药物作用……”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不想吃药。”恋脚下一蹬，转椅旋转起来。
　　“不想吃药也不想走？神经病医院你当旅馆住？看来你越来越不正常了，我们要加强治疗。”医生看着自娱自乐的恋有些无奈。
　　“我就是不正常，否则我来这里干什么？”
　　“……总之轶可能很快会和普回去了……”医生合上资料本。
　　“我要回去了，轶可能回来了。”
　　恋停了下来，阴着一张脸自顾自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