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臣服》易响

6、见光

　　陈霓自认为她这种思想，称之为“被害妄想症。”

　　在她的记忆里，她母亲梁意的脸是模糊的，她努力回想过一个鲜活的人在她身边的样子，那个从照片看上去漂亮的女人，在那天晨曦的光里离开了她的身边。

　　陈永华休息，打算一家人去周边的‘’游湖‘’野炊，烧烤架他买了很久，梁意也经常催促他抽点时间出来带孩子出去玩一玩。

　　陈永华在工地又接了活，就一直没有闲余的时间，兜兜转转一年过去了，那栋楼也盖了起来，结算好工钱，陈永华先是去了趟医院，帮梁意拿了些药，之后去了一趟菜市场，从刘句那里买了些烧烤食材，因为家里没有冰箱，陈永华付了钱，说第二天骑自行车过来取，让刘句帮忙让出一个白色泡沫箱子给他，大热天怕冰化了，食物禁不住腐坏。

　　刘句人大咧，嗓门从街头能传到街尾，把陈永华撂在冰箱上的几毛钱，骑着他的三破轮，撵到了路口，拦住了骑着自行车的陈永华，刘句下车把钱硬塞到他白色短袖面前的口袋里，直爽道：“你家困难我又不是不知道，把这钱收着，一点儿东西不值钱，我还能收你的，不是败坏我这名声吗，收着。”

　　陈永华从口袋里把钱掏出来，又被他夺了过来，再次塞进了他面前的口袋。

　　这一次陈永华没拒绝，客气老实地说了句：“那多不好意思，改天我请你吃饭。”

　　刘句没说话，摆摆手，直接骑上车一个劲的往前蹬走了。

　　陈霓这天被梁意早早穿起来，早点去“游湖”能占到好的位置，陈永华正在家门口，给自行车充气，陈霓不乐意早起带了点哭腔也不敢哭出声，洗脸的时候梁意稍微用了点力气，陈霓便哭个不停，洗完脸跑到陈永华面前哭天喊地像是在告状，泪水刮花了她的小脸。

　　陈永华放下手里的充气筒，安慰她：“跟爸爸一起去刘叔叔家？”

　　陈霓抽泣着，还没缓过神色，哭的脸脏兮兮的，糊里糊涂就答应了。

　　之后陈永华把充气筒放回屋里，把陈霓抱在自行车的杆承上，平时陈永华在家的时间很少，多数在工地打地铺，也没在杆上设一个小座位，陈霓就坐在光溜溜的铁杆上，热风吹着她，像是忘记了刚才梁意对她不愿意吼的那两句。

　　两人带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四方箱子回来，陈永华把东西放在地上，陈霓好奇箱子里的东西，她跑到跟前，上面当时被封的很紧，她打不开，就在一旁用手扣箱子上的泡沫，飞的院子里都是，陈永华进屋便发现梁意吊在了房间里。

　　桌子上还放着陈永华昨天买回来的抑制抑郁症的药物，药盒下面压了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

　　阿华，我走了。

　　桌子上还放了一相框，梁意抱着三岁的陈霓，旁边站着陈永华，男的俊俏，女的清秀，孩子生的灵动。

　　当初依赖着梁意不跟她父亲去刘叔叔家，一切都不会发生。

　　回来的路上，陈霓跟在许川的身边，他的身影重合在她的影子上，他的身高颇高，陈霓每次看他的时候都要微微抬起头，才能看到他的整张脸。

　　许川笑道：“这么看，会生花？”

　　被他这么一说，陈霓有点心虚的回过头，假装往别处看了看，跟着他旁边：“你是一早就知道我的事情？”

　　见他不说话，陈霓也没有了把握，这种冒然一问，好像她是什么很出名的人物，就应该被人家喻户晓一样。

　　许川抬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对她说：“晚上十一点整。”

　　她停下了脚步，保安亭里的保安，一路看着他们，陈霓往那处看了一眼说道：“你要不然先回去休息吧。”

　　见他又抬脚往前走，也不顾她问的话，那身影宽阔纤长凌厉，高挑有些孤傲一执，穿行在黑夜，有一股挣脱能力，星斗一般的存在，不笑时五官清冷，却不失刚柔，目光牵扯他身上一半的情绪。

　　陈霓很快跟上去，刚才的问题，虽然很想知道，见他没想要说话的意思，也不再追问。

　　到了三楼楼梯口，陈霓走过去，避开了地上的血渍，挑着干净的地方站着，拿起她手里的钥匙打开门，她跨进去，回头时，见许川单腿半蹲掏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把手机装回口袋，用手摸了一点地上的血迹，放在鼻口处闻了闻，起身对她开了个玩笑：“闻到了别的味道，甜的。”

　　接着又听他低声道：“演员经常用的血浆。”

　　陈霓忽然想到，最近的一次，何茗送的是花圈，上面用的血，她处理的时候带了手套，能闻到空气中沾染了腥味。

　　陈霓看着他，也不害怕：“之前几次，何茗用的都是真血，前不久也发生了一次，我没在意，就处理掉了。”说到这里，陈霓才有点恐惧感，她试探的问道：“我私自处理掉东西，会不会，犯法？会不会有什么，比如说包庇罪？”

　　许川只是笑，像是在看她笑话一样，很淡的笑意，有些真诚，又像是被她逗笑的。

　　许川简单的做了个解释：“你不报警，我们不知道，这是很自然的道理，就像你不说话，我也不知道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陈霓想想也是，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点不正常，但在下一秒，她又否定了，她这种行为是遇到危险的正常反应，胡思乱想也是理所应当的，至少她现在思路开始清晰。

　　陈霓还是不放心，：“我...这是算犯罪了吗？”

　　许川故意吓唬她：“你还打算处理这一摊东西？”

　　时间也太晚了，陈霓赶紧回到洗手间，找了一个黑色的垃圾袋，接了一桶水，她提着水，拿了边上的海绵拖过来，她看着许川把那束花拿了起来，掉过头，往水里过了一遍上面的东西，陈霓把流淌在白色地砖上的血浆一点点的处理掉。

　　洗干净的花束被许川放在了黑色胶袋里，打了个结，：“明天去一趟警局。”

　　陈霓点头，应了一声：“好。”

　　她不该逃避的，遇到这样的事，她更不应该自做主张，这样只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对方也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她把这一点抛之脑后的理智又找了回来，冷静的想一想，自己也做错了。

　　现场处理完，许川准备离开，陈霓让他等了一会，也不知道要等什么，许川在外面墙边靠了一会，想拿口袋里的烟出来，后来想想没往外掏。

　　陈霓想了想，该拿些什么东西，作为回礼，翻了一下冰箱也没找到合适的，突然想到，之前她从超市买回来的苹果礼盒，当时去超市，神游四方一时间闲逛，也不知道买些什么鬼使神差就进了超市里，要出超市的时候，想到还有几天就到了中秋节，原本打算当天买的，来了一趟，只好一起把东西准备了早些送过去，给沈宇洋那边买了两盒月饼，两箱水果，当时超市做特惠买三盒有减免，就给自己留了一箱。

　　陈霓从厨房把这箱未拆封的水果搬了出来，中秋节离现在过去了五天，苹果也没那么容易坏，她一时兴起，走到门口，"这箱水果，我没买多久，我不太喜欢吃，放着怕浪费，你带回去吃吧。"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接，陈霓觉得自己可能有些鲁莽了，那句套近乎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陈霓诚恳道：“今天晚上，谢谢你。”

　　许川什么都没说，他伸出一直插在口袋里的右手，接过她手里的苹果礼盒，声音淡淡：“回去睡觉吧。”

　　看着他消失在走廊里，陈霓把门关上，靠在门后，顺着就坐了下来，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这次她忘了用完手机，把它放进包里，拧开屏幕，界面还停留在，他递给她手机的那一面。

　　“x111”

　　是他的微信名字。
　　是他的游戏名字。
　　现在是她通讯里的名字。
　　“x”是他名字里前面一个字的拼音，"111"指的是“川”这个字。

　　许川。

　　陈霓想着要不改个备注，换成全名，这会儿，时吟苏还没睡觉，给她发了一张朋友圈截图过来。

　　上面，沈蕊配了文字：许川哥，陈霓姐，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图片上能看到，沈蕊晒的生日礼物清单，两部同样的相机装在白色的盒子里，并排放着，其他礼物放在这两样东西边上围成了一个圈。

　　俯拍了整个画面，相机上的log也朝着一个方向，陈霓点掉图片，时吟苏轰炸式的消息席卷而来。

　　时吟苏：【美男人？叫许川？你这是在小朋友的朋友圈官宣了一波？】

　　时吟苏：【还不告诉我名字。】

　　时吟苏感叹：【你们俩买同样的东西，这么巧？】

　　时吟苏：【他长的怎么样？】

　　时吟苏：【说话啊？陈霓，许川霓?】

　　一个晚上，发生了这么多事情，陈霓还没缓过神来，就被时吟苏不断洗脑，终于等到微信界面安静了下来。

　　陈霓敲出：【他长的真不丑。】

　　时吟苏：【不丑是几个意思？】

　　陈霓：【吸血鬼那长相。】

　　时吟苏：【你直接说人长的好看不就得了，慎人的慌。】

　　陈霓：【又发生了之前那件事。】

　　时吟苏：【你报警了。】

　　陈霓：【报警了。】

　　时吟苏：【那不就好了，你别害怕，这样的人就活该生活在烂泥里。】

　　陈霓：【他这次没用真血，我想他应该是有点怕了。】

　　陈霓：【我明天去一趟警察局。】

　　时吟苏：【不对啊？你现在不应该在警察局吗？】

　　时吟苏聪明脑子灵光：【许川去你那里了？许川是警察？】

　　陈霓：【嗯。】

　　时吟苏：【你要相信没有人敢阻挡太阳。】

　　时吟苏：【你去我那边睡吧。】

　　陈霓:【不去了，你还不睡？】

　　时吟苏：【我陪人打网游。】

　　陈霓退出来看北闽，过后几天的天气，显示现在是多云，在往后一看都没有雨水。

　　陈霓给时吟苏回了一条消息：【我刚看了天气预报，明天过后一周都是晴天。】

　　之后两个人随意发了个表情包，时吟苏要陪打游戏就互相道了句晚安，陈霓起身走到沙发旁，把手机放到茶几上，进去冲了一个澡出来吹干头发往床上一躺，事情发生的那几天里，陈霓去时吟苏那边住了几天，时吟苏出差的时候把钥匙丢给了她，害怕事情演变，她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