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道侣他疯了》酒不易

4、西郊妖库

　　4.
　　展落羽打定主意在京城这段日子一定要绕着聚仙楼走，他不想再碰到到那个爱听八卦的老前辈。
　　张口就戳人痛处，为老不尊。
　　京城很大，这里到处都是车马光鲜锦衣玉食的达官贵人，也有无数蝇营狗苟的普通人家。
　　展落羽走在漫天人间烟火气息中，茫然的不知所措。
　　他有来处，却没去处。
　　说是出门历练，可是他不知道要历练什么。
　　他的师父丹朱真人也明白，所谓的历练不过是一个借口。
　　死劫无解。
　　他只能活在当下。
　　他这些天将自己当成普通凡人试图融入其中，每日吃喝玩乐，不去想修行，不动用任何灵力。
　　放空脑袋，也不让自己有任何想到司辰的机会。
　　问律问他，他们错在哪里?
　　展落羽也想知道。
　　错在哪里。
　　大概，错在，他太过贪心。
　　有五年道侣名分还不够，还贪图司辰爱他。
　　所以连上天也看不过去贪心的人。
　　将他的破境之劫定为死劫，直接切断他的妄念。
　　聚仙楼走这么一遭，走的展落羽意兴阑珊，随意找了一家客栈歇下。
　　入住时，他蓦得又想起城墙上那高悬的照妖镜，忙又问客栈掌柜。
　　“掌柜的，我入城时见到城门口有照妖镜，京城最近不太平吗？”
　　结果掌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什么照妖镜？我时常来往，公子所说的什么照妖镜，不曾见过啊。”
　　展落羽一顿，忽然明白。
　　那照妖镜必定是施了术法隐藏了，只有修行之人才能见到，普通人看不见那东西。
　　他忙一摆手表示没什么，掌柜看了他两眼，又略带迟疑的问道，“小公子是仙门中人？是哪个仙门呢？”
　　“我是天玄宗弟子。”
　　展落羽报了师门，掌柜的眼睛一亮，急忙从柜台后走出来，一把抓住展落羽的手臂，热切的说，“太好了，原来是世家仙宗里的小仙师！有个事想请小仙师帮帮忙，您在这住的这些天，我给您免房钱，另外事成之后再送您十锭金子您看可好？”
　　展落羽略微不自在的挣脱掌柜，后退一步，心中开始后悔起自己的口快。
　　他修为平平，又从未独自接过除妖令，轻易不敢答应别人。
　　“仙师，您若觉得十锭金子嫌少，二十锭如何？”
　　掌柜见他迟疑，以为他嫌弃报酬太少，便又加了价。
　　展落羽忙摆手止住掌柜的加价，说，“掌柜的，恕我不能轻易答应。仙盟规矩，降妖除魔得先接除妖令，无令不可私自行动，违者重罚，你且说一下什么情况，我看情况是否需要向仙盟申请除妖令。”
　　掌柜的忙点头，表示明白，“应该的应该的，仙盟治下严谨，我们这些凡人也该遵守。”
　　随即他亲自引着展落羽去往客战中最好的客房，边走边说道，“是这样的，我店里一个伙计，半个月前出城前往京城西郊的农户那边采买，但他第二天却没回来。我们又派了一名伙计，那名伙计也没回来，于是我们便去报了官，结果那个府衙大老爷却将我们痛斥一通说，半个月前就发了公告，近阶段禁止闲杂人等靠近西郊，说我那两名伙计纯属自找，但是这两个活生生大小伙不见了，他家里人日日来我店里朝我要人。前些天我听人说，京西郊好像是有个什么库，里面有妖，吞了人，进去就出不来了。我们这些凡人，哪能斗得过妖啊，只能去上报三途观，却又被那边告知，不能进。给我愁的啊，这些天都睡不好觉。”
　　展落羽问，“三途观是什么？”
　　掌柜话音一顿，似是疑惑的看了眼展落羽，随即反应过来，“仙师怕是不常下山，三途观是前朝皇帝设在京城的一个仙人观，里面的那些个仙人都跟仙师们差不多。”
　　展落羽恍然，原来是人间皇帝设立的凡间修行之处。天下仙宗大多归仙盟管束，若不上报仙盟取得缔仙印，便归于不入流门派。
　　三途观由人间帝皇所设，自是不受仙盟管辖，加上他实在很少下山，没听过也是正常。
　　修士一般不管人间事，加之京城有独立于仙盟之外的宗门，这种情况下更不好插手。但京西郊有妖，官府和仙宗却不管，这倒是十分奇怪。
　　有妖作乱，放之任之不是仙盟中人做派，虽然他下山历练只是个借口，但他还没单独接过除妖令，倒是有几分跃跃欲试。
　　展落羽想了想说，“这样吧掌柜的，我初来乍到，尚不清楚，明日我亲自去往那边一趟，再做定夺。”
　　“多谢仙师，有劳您了！”掌柜的大喜过望，忙不迭朝展落羽深深做了一个揖。
　　展落羽忙侧身避过掌柜的鞠躬，说道，“先别忙谢掌柜的，我得明日去看过再说。”
　　掌柜的连连点头，又赶紧招呼客栈小二给展落羽送吃食上来。

　　翌日一早，展落羽早早起床洗漱完毕便出门去京城西郊。
　　出门前掌柜的怕他不认路，想要让伙计送他一程。展落羽考虑到前面两个伙计都有来无回，忙拒绝了，只让他们告诉他往哪方向怎么走即可。
　　出了城门，展落羽又抬头看了一眼高悬城门口的照妖镜，心中有些奇怪。
　　西郊据说有妖，人间官府和宗门都不管，却放了一枚照妖镜日日高悬在城墙上。照妖镜寻常人看不见，那必然需要人日日施法加持，那么施法者必然不会离照妖镜太远。
　　于是展落羽目光在高耸的城墙上转了一圈，不一会，发现右侧城墙上方立了一个四方角楼，似乎有好几层。他扫了几眼，角楼三层似乎有几道身影端坐。看来，便是那些修士在施法隐藏照妖镜。
　　展落羽看完心中有数，便不再看，转而辨认了一下方向，朝西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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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角楼的时候，角楼上也有人在看向他。
　　一名身着灰蓝道袍的中年修士朝一旁轻摇折扇的年轻修士问道，“尊者在看什么？”
　　那名锦衣蓝袍的年轻修士赫然是昨日聚仙楼出现过的问一真。
　　“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问一真看着展落羽远去的背影，唇角微扬，“居然独自去西郊，有趣。”
　　他看了好一会，直到展落羽的背影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淡淡说，“走了，无事勿传讯。”
　　说完，倏忽凭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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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落羽本以为掌柜口中的什么库不好找，但是等他越往西走，便越感受到浓厚的妖气。
　　直到走到掌柜口中的村庄，上方已经清晰可见凝结出厚厚一层妖气。
　　展落羽脸色悚然一变，如此浓厚的妖气，离京城数十万百姓不过百里之遥，人间修士居然放任不管！
　　这么厚重的妖气，绝不是他这个只有玄境的小弟子可以解决的。
　　展落羽迅速从储物袋中掏出传讯符，将京西郊的妖气如实交代，传讯符化为一只纸鹤，扑棱着翅膀，很快飞走。
　　妖气冲天，展落羽不敢轻易过去。他缓慢朝前走去，及至村口却惊讶的发现，被妖气笼罩的村子里的村民不但没有沾染妖气，反而安然无恙。村口坐着绣花的女人们围成一圈边说边笑的聊着天，嗓门中气十足的拉着各家家常，不时有幼童在一旁争吵玩闹。
　　看起来一切都很正常，正常到透着一股不正常的诡异——若不是村庄上方那股几乎已经凝成一团的厚厚妖气，这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村庄。
　　展落羽深吸了口气，想到一个可能，于是掏出一张符，注入灵力，拍在眼睛上。
　　然而能解除幻象的符文丝毫没有作用，他眼前所见的，还是那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那就说明，眼前这一切并不是幻象，而是真实的。
　　展落羽只思考了一会，便上前去。
　　他缓步过去，扬起笑，高声朝那些坐在一起的妇人们打招呼道，“各位大姐，我想朝你们打听个事可以吗？”
　　然而下一刻异变陡生，他刚一踏入村口，便眼前一黯，随即又大亮，他不适应的眯起眼，随后睁大了眼。
　　眼前哪里有村口玩笑的幼童和闲话家常的妇人，只有高耸的城墙和川流不息排队入城的过往百姓。
　　他这是回到了城门口？
　　那个村口居然是一道传送阵！
　　展落羽倏地抬头看向那个高悬上空的照妖镜，照妖镜依旧散发着光亮，可是双目注入灵力仔细观看，便能隐约瞧见，那个照妖镜里，隐隐有墨色妖气涌动。
　　京城果然不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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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展落羽回到了客栈，掌柜正倚门殷殷盼望着他回来。
　　一见到展落羽，忙露出笑容迎上去。
　　“掌柜的，我已将西郊之事禀告给了仙盟，相信他们很快就会来人，你且安心。”
　　不待掌柜询问，展落羽便抢先说道，“这些日子，你让你店里的伙计不要去西郊了，相熟的人也一并告知一下。”
　　掌柜一听有仙盟中来人，顿时满口答应，忙说绝不会让人再去那边。
　　展落羽胡乱点头应付了几句便回到房间，又开始烦心起另一件事。
　　不知道天玄宗会派什么人来，司辰会不会接除妖令来京城？
　　随即他又立马否定掉。司辰破境在即，不在宗门里好好闭关等突破，还要顶着不知何时就会到来的破境雷劫四处跑，恐怕宗主都不同意。
　　他们给司辰做了万全准备，连碧落海的至宝定魂珠都借来了，必然不会让他这个时候去远离宗门的京城。
　　就算不是司辰，其他师兄们，展落羽也一个都不想见，或许要不要趁师门的人没来之前先走？
　　展落羽想到这些就心烦意乱，平心而论看过西郊那诡异浓厚的妖气之后，他是打心眼里不想走。
　　展落羽最终抱着一丝侥幸，还是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