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温暖的地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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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少年意识终于开始清醒的时候，鼻子里便被垃圾堆起来的腐烂腥臭味充满。晕乎乎的脑袋和臭气让他没法子正常思考，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他下意识推着上方的盖子，虽然在重力的作用下盖子只打开了一个十厘米左右，但也给少年在快被熏的重新晕过去之前一丝希望。
新鲜潮湿的空气先一步接近了少年——
用尽全力，少年将手放在垃圾箱的边缘另一只手往上推，踩在垃圾袋上，屏住呼吸的全力一踢把自己带出这个巨大的垃圾箱。
他脚一滑，一个跟头翻到外面，在脸部就要接触到粗糙的水泥地上那一刻，少年用手肘撑着了自己的身体，但这也造成了手臂上更为严重的擦伤。
手掌也没错过水泥的摧残，大片大片的细碎破口里血液冒了出来，遍布手掌和手肘上。而雨水冲刷着血迹和泥土，一阵一阵的疼痛袭来。
“嘶——，咳咳咳！”长久未发出声音的嗓子仿佛有着小刀在里面剌口子，再塞一块未加工过还有着种子的粗糙棉花，咽口水都能拉扯到裂口，让其无法无视干燥的喉咙。
少年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自己的伤口。
伤口边逐渐变红，充血，感受着红肿热痛的后续，少年忍痛扒拉着布满血迹的长袖卫衣使其不要触碰伤口。
疼痛使他顾不上其他，少年呆坐在原地感受着痛苦逐渐削弱，才缓过神来观察周围。
不知什么时候，路灯亮了起来，大概是因为现在还在阴暗潮湿的梅雨季。看不出来具体几点，被方方块块的屋檐遮住了大半，宛如井底之蛙一样，少年只能看见厚厚的云层遮挡住上方天空的每一寸角落。
少年站起身，擦伤已经止血了，痛感也已经麻木了，他环顾四周，那么，我该干什么呢？他想。
这里貌似是哪里的街道后方，地上的水泥板被泥和水潭盖住大半，周围只有雨水滑过排水管并落下的声音和远处的汽车发动的轰隆声。
他拍了拍身上的泥，虽然因为雨水拍不掉多少，朝着汽车的方向走，离开垃圾箱和这一小块天空。
......
“嗯......所以你一醒来便在一个垃圾箱里，周围什么也没有，人也没有？”
“......嗯。”
“看到自己身上的血迹，于是跑到河边洗掉血迹？”
“嗯。”
“然后发现自己没有任何关于过去的记忆，于是来到了派出所？”
“嗯。”
穿着警服的中年男性皱着眉头，眼睛从上到下打量了少年一遍又一遍，审视着他仿佛进河里游泳了的衣服，和他半湿的头发。他清了清嗓子，“啊......小朋友，你果然是离家出走了吗？还是给叔叔们你父母的电话号码好吗？”
少年感到一丝愤怒，他闭了闭眼睛：“......我真的不记得了。如果你们肯干点实际的话我建议直接把我送到附近的孤儿院，除非你们想要浪费时间和金钱送我去一趟医院，不过时间就是金钱，我觉得两个都最好不要浪费。”
面对着少年的两个警察沉默，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位较为年轻的警察重新看向少年。“呃，小朋友，你想的太多了。”
“嗯，不管怎么样，还是得把你的信息记下。等你家人找过来......”
说到底，就是不相信我，少年皱眉。
他盯着脚下的尼龙材质地毯，深灰色的毛线和阴影仿佛形成了各种各样的绘画，形成多幅，小型，重叠的图案。有的在少年眼里成为了海浪，一层一层从远处袭来，定格在某一画面。有的成为云朵，左一片右一片。幻想使少年从成年人的唠叨和不信任里解救了出来。
警察先生踱步来回走在少年面前，把少年的幻想从海浪和云朵变成灰雾和紧凑的丝绸。
这又有点像一张嘴，少年看着再次被警察打乱的地毯幻想道，嘴巴一上一下，好像在吼着什么，咒骂着少年。
“少年？少年！”少年漂流在半空中的思维被警察先生拉了回来，两位警察正慌忙的试图打119（救护车）的电话。
“啊，抱歉。”少年手逐渐收拢，他揪住卫衣的边缘，潮湿从衣服上被挤出，混杂着一点少年手上的冷汗。
少年终于回神的样子使两位警察也停下了他们打救护车的手。
“别吓人啊少年，你怎么了？”年轻一点的警察用着古怪的声音问道，他放下手中的座机，拿起手边的写字板和笔，写下了什么然后又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需要去医院吗？”他问道。
“不需要，”少年回答，“不过如果可以的话，这里有饮水机吗？我有点口渴。”少年站起身，摸了摸脖子。
“嗯，饮水机在外面走廊左拐直走的楼梯口那里，那里也有纸杯。”中年警察愣了一愣，随即马上回答道：“确实一直被询问有点紧张是不是？去休息一下吧。”
少年点点头，快步离开这个使他青筋暴起的房间。
漫步走到饮水机旁，少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少年捧住纸杯，用滚烫的水杯捂手，明明是夏天少年的手却冰凉。
稍有些烫手的热水给少年一丝安慰，就好像很久以前也是有人这么陪在他身边的。
“你好？”
少年猛然回头，一个长相温和带着宽厚方形眼睛的男人站在楼梯口的下方。
棕色的头发上全是发胶，被固定在某种一丝不苟的形象上，大约三十岁左右。身上是普通的白色衬衫和灰色西装外套，蓝色领带，还有灰色西裤。褶皱非常明显，大概不是什么高层而是被压榨的某些中低层员工。但是在比较大的公司之类的地方工作，这个西装虽然并不合身，但是料子好像很好，而这个时间点大概是被拉去应酬了。
是社畜呢，少年总结，被警察气道的恶意转到了男人身上。
这个人快步向前，眼睛里仿佛闪着光一样兴奋的看着少年。“你好。”他压下飘高的声线，控制住自己的速度，想和少年握手以示礼貌。
少年盯住男人几秒，仿佛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握了上去，“你好先生。”
“你好你好，”他逐渐加快语速，“我是濑户真，是高梨孤儿院的院长，刚刚接到金警官的电话，你就是那个十二岁的走丢孩子吧？”他往四周看了看，“嗯......金警官的办公室好像是在前面来着？话说，”濑户真低头看向只有他胸口高的少年道：“你怎么在这里？金警官不是说先得确定你的状况让我先待定的吗？”
......
说起来，这是院长第二次在我面前这么慌呢，濑户柊想着，第一次......是四年前我昏迷那次。
据院长说，好像是因为第一次刚接手一个小孩这个小孩就昏迷了，所以有点不知所措呢.濑户柊想道，据说问了是医生的高梨小姐，不过高梨小姐是妇产科所以可以肯定的是院长也是慌到了人都迷糊的程度了。
不过结果我自己醒了呢，濑户柊脸上填了一丝好笑，一堆人围在床边慌结果患者自己醒了还行。
等濑户柊终于把阿猪身上的泥巴全部洗掉，吹干水分，已经过了半夜。
“猫猫？”突然，濑户柊背后的门开了，一个小男孩站在门口。
“啊，小勇？”这个小男孩，最近才刚来到孤儿院的吧？他想。
濑户柊蹲下身，把阿猪抱到竹助勇面前放下。“对哦，小勇你刚来没多久，这是阿猪，是附近的流浪猫哦。”
“嗯，那为什么阿猪会在这里呢？”
“因为今年阿猪没地方躲雪呀。”濑户柊勾起唇角道，“去年它暂住的那家在今年夏天搬走了。”他站起身，牵起竹助勇的手。
“问题应该是，为什么小勇你这么晚了还没睡，已经一点了吧？”濑户柊说。
竹助勇眨了眨眼睛，“我想上厕所，然后听到猫叫声了！”
小孩低头看向阿猪，让阿猪闻了闻手，“我家曾经养过一只猫。”他停下脚步，而阿猪凑了上来。
“她叫小雪来着，”竹助勇说，“被收留所带走了。”
“濑户哥......能让我帮忙照顾阿猪吗？”
濑户柊看了一眼小勇，这些天竹助勇一直把自己封闭在大卧室里，几个孩子虽然都知道不能打扰他接受这一切，只是他不能一直把自己孤立。
“可以啊，我正好后天得去帮朋友忙，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养猫，”濑户柊笑，“那么阿猪就交给你了，小勇。”
“嗯！”竹助勇眼睛亮了起来，快乐从他的杯子里溢出，“我们可能需要很多摊子，最好把窝设在离暖气最近的地方！”仿佛在试图压下自己的快乐却没有成功，竹助勇的声音越来越响。
濑户柊笑了一下走向仓库，听着小孩开心的声音。
“猫猫都喜欢温暖的地方哦！我们可不能让他们冷着了！”
“嗯。”
“还有等下次我们得去买罐头！小雪就非常喜欢罐头，妈妈说所有猫都会喜欢罐头。”
“得记下呢，下次去便利店看看。”
“嗯！还有猫粮，妈妈说不能只吃罐头，这就和零食一样，我不能只吃零食不吃正餐，小雪也不能光吃罐头不吃猫粮。”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温暖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