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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重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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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肥啾也瞧见了这诡异的一幕。
云无意原先白皙如玉的脸颊,不知何时被划破了,殷红一道血痕,看上去颇有些触目惊心,诡异的是,那殷红的血,只浮于表面,没有流出,仿佛一张面具,只一个裂纹,渐渐便要四分五裂。
“无意!”小肥啾心道坏了,这具身体出现问题了。
也许是司望谏威压的缘故,也许是无意方才吞噬邪毒的缘故……
司望谏的眸光端详着少女,修长的指尖轻轻描摹过她的眉眼,上瘾一般:“我在你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生气,你这身体,究竟是什么来历?”
云无意牵唇微笑:“仙长想知道?”
“你的身体,再不补救,就来不及了。”
她唇角的笑僵住了,不等她说话,便又听到他的声音传来,“你急功近利了,那是五级天魔的邪毒,你吸收不了,会反噬的。”
他的话,让云无意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四肢百骸皆是寒意。
“我可以帮你。”
她抬眸:“代价?”
“我是个乐善好施的人。”他笑。
云无意嘴角抽了抽,书中大Boss,说自己是个乐善好施的人,她看起来很蠢吗?
瞧见她略微僵硬的神色,司望谏不由低低笑了,低沉的笑音,有种蛊惑人心的感觉。偏了偏头,她还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更让人上瘾。
“你的灵宠,我很喜欢。”
“不行。”她拒绝的很干脆。
他眸底氤氲着笑意,“那便没有办法了。”
脸上的裂纹似乎越来越重了,她现在就像一个瓷娃娃,一触即碎。
小肥啾飞到云无意眼前:“无意,没关系,只要能救你!”
“不,我怎么能拿你换……”她仿佛说不下去了。
“可以的!你是我最好的主人!”小肥啾似乎已经打定主意了,“我一定要救你!”
司望谏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一人一啾,抢走别人的心爱之物,真的很有意思。
那边,一人一啾正在难舍难分。
这边,司望谏渐渐没了耐心,“决定了么?”
话音落下,小肥啾立刻扑棱着翅膀冲到他面前,大义凛然的用小翅膀拍了拍胸脯。
“决定了,只要你能帮无意维持身体的稳定,我跟你走!”
“怕什么,又不是赴死。”他不由笑了。
云无意看着落在他肩头的小肥啾,面露不忍,愧疚的垂眸。
司望谏收回缠绕在云无意身上的九藤绫,就在他解开束缚的一瞬间,哗啦啦一阵脆响,仿佛瓷片裂开的声音。
再看去。
原先少女站立的地方,不见了人影,只剩一地碎裂的瓷片,而那堆瓷片上,呆呆的戳着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圆滚滚的,呃,胖鸟……
四目相对。
司望谏:……
小肥啾惊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和它长得一样?!呃,除了毛的颜色不一样,它是嫩黄嫩黄的,而那个呆呆的胖鸟却是白的。
小肥啾飞了过去,咋咋呼呼:“你谁啊,我们家无意呢!”
云无意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白色身体,心中一阵无言。
半晌才闷声开口:“我当初让你找的那两颗心,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小肥啾一听声音,整个啾吓傻了,这这这,这个胖鸟是无意?!
“我、我从鸟窝里掏出来的,两个已经死了的雏鸟,我把它们的心拿回来了……”小肥啾的声音越来越小。
云无意沉默,那她就明白了。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
司望谏垂眸,胸口微微起伏,似乎忍笑忍得很辛苦。
好一会儿,他才缓缓抬眸,双手张开,掌心相对,巨大的威压再次释放,云无意站着的那堆瓷片震颤得越来越厉害。
他眸光微垂,指尖一勾,九藤绫自指尖飞出,牢牢捆住了云无意圆滚滚的身体。
甫一被捆上,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她已稳稳的站在他的肩上。
鼻尖他身上幽幽的馨香愈发的缠人,云无意下意识的靠近他的脖颈间。
毛茸茸的小身体靠过来的瞬间,司望谏手中的动作顿了一顿,片刻,屋内浓雾四起,叮叮当当的碎片声响充斥在耳边。
云无意昏昏欲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感觉到自己的小身体被温热的掌心托起,她缓缓睁开眼,对上了他雾沉沉的眸子。
“回去吧。”
一道刺目的金光后,云无意再次低眸,她已经恢复了人身。
司望谏看着眼前宛如艺术品一样的少女,划破指尖,流出一滴鲜血,那血珠就那样悬浮在他的指尖毫厘之处。
他道:“吃了它,暂时可以压住你身体里的邪毒。”
云无意抬眸,深深的望向他,片刻,她伸出舌头,轻轻舔住了他的指尖。
一阵酥麻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司望谏浑身僵住了。
他仿佛还能感觉到她的舌尖,顺着他指尖的纹路,轻轻舔舐着划破的伤口,而那滴血珠,早已在她的舌尖化开了。
一如儿时某个炎热的午后,他午睡赖床不肯起,阿嬷将两块一尺见方的冰块放入房中的青瓷大瓮中,冰块渐渐融化,碎冰随水浮动,擦过瓮边,那一声悦耳的脆响,他至今都记得。
他眸色渐渐暗沉,喉结上下一滚,被她舌尖舔舐的轻痒,就像是那个午后放在瓮中的冰块,凉意沁人,却还嫌不够。
云无意轻舔着他的指尖,那滴血早已被她吞入腹中,霎时间,体内的邪毒被镇住了,不敢作祟。
她趁机将体内邪毒尽数吞噬,四肢也活动自如。
不够!远远不够!
伤口处隐隐传来的血腥味,疯狂的刺激着她的味蕾。
就在云无意将司望谏的手指含进口中半截时,他终于恍然回神,蹙眉抽回了手指。
血腥味离开唇舌的瞬间,云无意也恢复了理智,她遗憾的看着他被自己舔得湿漉漉的手指。
注意到她的目光,司望谏悄然将手指藏于袖中。
“三日后子时,来后山找我!”
云无意没有说话,只是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唇,司望谏见不得她这样,只看了一眼,刚才那股燥热仿佛就又回来了。
他薄唇紧抿,轻抚衣袖,下一瞬,人便消失了。
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小肥啾。
云无意抬手摸了摸自己愈发细润如脂的脸颊,走到床边,掌心凝聚一抹灵气,置于少年的额间。
“醒!”
一声令下,灵气自少年的天灵盖涌入,片刻,眼眸缓缓睁开。
云无意掌心大开,对着门的方向又是一声号令。
“开!”
原先紧闭的门咣当一声开了,震得屋外人心头一颤。
两声号令,运用起来这样丝滑,云无意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掌心,若有所思。
原来那男人的鲜血这样好用,要是能杀了他,据为己用,岂不是再不用担心身体出现问题?不过,她现在的修为在他面前和蝼蚁没两样,此事还需徐徐图之。
正想着,屋外涌入一群人,最先冲进来的正是爱子心切的广元王。
“枫儿!枫儿你醒了!”广元王激动的扑到床边,抱着儿子老泪纵横。
景枫茫然的被广元王熊抱,眸光越过挡在眼前的众人,落在那月白色衣裙的少女身上,她淡漠疏离,绝色动人。
是她?救了自己?
众弟子们也震惊的无以复加。
“景师兄!你真的醒了,太好了!”
“想不到那那小药童竟有这般活死人肉白骨的本事!”
“这、这太强了,景师兄方才都要腐烂了,现在看来却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被五级天魔重创过!”
也有些小声的议论。
“可之前不是连寒师姐的天蚕水都没用吗?”
“不止寒师姐,连广元王府的药士都束手无策,也许她根本不是小药童……”
“连五级天魔重创的邪毒都能救活,她不会是药师吧?!”
众人小声的议论着,看向云无意和寒江雪的眼神也和之前有所不同,前者忌惮,后者质疑。
寒江雪被众人的眼神看得有些难堪,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为什么?!她只是个小药童而已,她为什么能救活景枫?
明明在原本的故事线中,她的天蚕水是有用的!被她的天蚕水吊着一条命的景枫,最后也是要死的!
可是现在,剧情的走向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难道是凭空冒出的云无意打乱了故事的节奏?
是了,在原本的故事线中,景枫注定是要死的。
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就算重新再来,寒江雪还是避免不了让景枫死去。
就像是命运的齿轮,走到它该有的轨迹。
可现在,这齿轮的轨迹走偏了。
这变故,源于云无意的出现,一个不存在于剧情中的人物。
寒江雪下意识的看向云无意,却见她此时比方才还要美艳,尤其是那双唇,仿佛舔了血一般娇艳欲滴。
她,难道不是人?
心头浮起这个猜想,寒江雪飞快的回忆起早前的一幕幕,她愈发的肯定,云无意是魔邪!
“云姑娘。”想到这里,她走上前,意欲一探究竟,“敢问,你是用什么办法救活了景师弟?”
云无意轻轻瞥了她一眼,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径直走向床榻。
广元王正一把鼻涕一把泪,见她来了,激动又感激:“云姑娘,多谢你救了枫儿!大恩无以为报,日后只要你开口,我广元王府必定投桃报李!”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在场众人哗然。
要知道,景枫是广元王的嫡子,他入了故剑宗后,广元王都没有这样表态过。
若不是这次景枫中了邪毒,只怕都没有人知道他是广元王的儿子!
广元王作为一方霸主,治理着不能修炼的芸芸众生,有钱,有权,若是能让他站队,那对故剑宗来讲,无疑是强强联合。
没准故剑宗还能凭借这股好风,直上青云成为天下第一剑宗。
寒致面色如常,可心中却在懊悔,倘若是他女儿寒江雪救活了景枫,那又当如何呢?
此时,寒江雪也听到了广元王说的话,心中震然。
不对!故事不应该这样发展的!
广元王偏执,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景枫的死,会刺激他加速吞并其他的三块大陆,统领玄阳十二门,屠杀世间魔邪。
在此过程中,故剑宗将会成为玄阳大陆第一剑宗。
这才是正确的发展!
可现在,云无意却轻轻松松的,凭一己之力笼络了广元王府。
寒江雪不甘心,再来一次,她依然得不到的,却被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抢走了。
她扯着嘴角微笑:“云姑娘,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救活了景枫?”
“寒姐姐,你是在向我请教么?”
“……对!”
云无意歪头轻轻一笑:“可是我不想说。”
寒江雪强迫自己压下心头的怒火,温声道:“你只是个药童,能救景枫的只有大药师炼出的洗髓丹,若非如此,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是什么?”
她的话,引起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纷纷看了过来,就连寒致也忍不住问。
“我曾听人说起,北域那里,有些魔邪是可以敛去气息,化成人形的。”寒江雪不动声色的一手按在腰间,那里缠着她的软剑。
话音落下,众人大惊,纷纷如临大敌,看向云无意的眼神中也满是警惕。
一瞬间,不算宽敞的屋子剑拔弩张。
看着寒致那已渡起一层金光的剑身,云无意笑了。
轻声细语里藏着几分森冷,“寒姐姐,为什么你宁愿觉得我是魔邪,都不愿猜测,我和你,有着相同的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