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港》孤立无媛

3、所谓家人

　　“不知道阿妈在九龙过的好不好”阿媛回到家里，看着空无一人的大房子，莫名感到一丝烦躁，她虽挂念阿妈，却选择了跟随老豆来大陆，原因无他，阿妈好赌，说不定还没等她念完中四就把她卖给隔壁小毒坊老板做小，跟住老豆，或许前途会更远大一些。
　　但是想拥有远大前程的阿媛却并不想通过用功读书考个大学来实现，她本就是小贩的细女，一没有那优良基因二没有那学习习惯，仅仅是生的比别人好看，又有个卖靓衫的老豆罢了，用功读书？读屁咧！
　　看了一会家里刚添置的电视机，阿媛肚饿，却想起来这不是重庆大厦，楼下有卖简餐的小店，还有卖鱼蛋的手推车，大陆不吃便当，也尝不惯咖喱甜咸混合的口味，只好清水下面，拌上带来的沙茶酱。阿媛吃面喜欢将面条整根卷到筷子，再一整个喂进嘴里，胀的两腮鼓鼓，像只松鼠，然后两眼无神的嚼烂吞下，进行下一口。
　　香港的女中没有晚修，下午四点下了学，阿媛会和“女高霸王花”的其他四个小姐妹在洗手间换下校服，穿上时兴的高腰热裤，牛子衣，吊单衫，挎着胳膊一家一家小店逛下去，偶而可以淘到一些质量还不错价格也能接受的便宜饰品就已经算是“luckyday”，遇上中意的男孩子就大喊一声“hey，靓仔”，然后互相奚落着害羞跑掉。不到一年的时间，地覆天翻，许久未在家中现身的老豆突然回港，西装革履还有了“小弟”跟在后面拎箱，与阿妈对骂时依旧中气十足，丝毫未见言谈举止变“gentle”，还是那么粗俗，那么底层。
　　在跟老豆去大陆的飞机上，他告诉阿媛，在大陆，和不认识的人说话要叫“同志”，叫自己老豆是“爸爸”，语罢，文父摸了摸阿媛的头，感慨到自己如今的辉煌，文媛静静的看着老，哦不，爸爸的侧脸，心里隐隐对未来有了些许期待。
　　看到自己大陆的“家”，阿媛好高兴，自己在二楼有了一间单独的卧室，坐在床边，阿媛不敢相信这样的生活来的这么快，“要是阿妈在就好了”阿媛心里想，但想想大陆对于搓麻将的深恶痛绝，阿媛觉得阿妈还是在香港的好，毕竟她爱那几块“豆腐块”远胜过爱女儿。没几天文父就给阿媛办好了入学手续，虽然不喜欢读书，但是交几个新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之后的一切并不如阿媛想的那么如愿，新同学对她的偏见和莫名的敌意起初令阿媛非常不解，但慢慢的也不想去搞懂了，爸爸说，那些人都是“死读书的”，羡慕阿媛生的靓，以后路子平顺，不必理会。可原本以为阿妈不在，爸爸会天天回家陪自己，可是爸爸却有数不清的应酬，偶尔回家也是醉醺醺的，还有几次在他的衣领上瞥见口红印。阿媛失望了，她不再理会班里同学的冷言冷语，也不再对阿爸抱有幻想，她只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没事去天台放放风抽支烟，在课上补补觉，拿着爸爸给的零用买漂亮衣服，气死班里埋头读书的“和尚尼姑”，不出一个月，阿媛就成了全校皆知的重点班个性少女。
　　兜里的万宝路只剩两支，想了想，阿媛起身下楼，走出了静谧的别墅区，沿着小路向外走就是一家超市，进去熟练的告诉柜台后的老板“老板，来包万宝路，替我阿爸买的。”
　　拿着烟走出超市，一路走到别墅区气派的大门外，路边昏黄的路灯增添了一丝暧昧，路灯下任少桐夹着一支烟，黑色的紧身T恤显出他精壮的上身，阿媛抬头看到他，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蓝色烟盒往袖子里藏去。
　　少桐冲他笑了笑，下巴扬起点点大门，示意她进去，阿媛松了口气，看来没有发现她拿着的烟。
　　到家不一会，文父喝的醉醺醺回来，一进家门就大呼小叫，文媛下楼，文父拉着她的手，口口声声“阿爸的好女”，阿媛无措的站立在客厅，不一会文父就睡着，助理大哥吃力的送进卧室出来看的阿媛，对视后立刻转移视线，红晕浮上脸颊，阿媛只当没看见，道过感谢晚安便上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