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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阿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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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十七岁被人们视为青春?也许是因为青春二字刚好十七划,不多不少。
不过就算是十七岁,又怎样?国立高中,准高三,听上去就知道无数的青春躁动分子跃跃欲试了半天也不过是在臭小子和小丫头脸上多加几颗青春痘罢了,成不了气候。
可怜我们小小阿媛,家里高高在上的“父王”简简单单几个电话,就被塞进了无数人过五关斩六将才堪堪摸到门槛的国立高中重点班,重点班中的小天才小才女们不喜人的很,像阿媛这类“打秋风”进来的女孩子,说不定就占了某某至亲好友的名额,害得他们没有办法在一个班里同沐风雨共赴光明前程,他们怎会对阿媛好脸相向,没关系,人之常情,既然人家不喜,阿媛也不会自己往前凑,正好那些“好学生”们对自己分数欲求不满的“哭穷”她也学不来,倒不如干脆不交流。
作为南方的一座港口城市,五月底已经暖意盎然。教室里,一下午的政治地理上的阿媛一个头两个大,四节课后时间都过五,却仍有一小时自修在等候,阿媛看了看表,六点开饭,现在刚好可以睡上一觉。还没等把东西收拾妥当,教英语的miss.杨已经走进了教室稳稳的放下了包,看上去势必要大讲特讲一番。
“shut!”阿媛低声说,同桌的乖乖女因为这个单词所带来的不适感而皱了皱眉。
miss.杨不甚熟练的调试设备,准备利用这一小时的自习为大家播放一段情感充沛的英语听力磁带,这边阿媛已经起身走出教室。
“wait,文媛,”miss.杨及时发现了这只即将获得自由的小马驹“where are you going?”
“sorry,madam,”阿媛压低下巴,将视线尽可能的温顺,做出招牌无辜的表情“wc,please.”
关上教室门,将那些窃窃私语全部封闭起来,就像装到玻璃罐子中,再扔进太平洋,也不知能不能南下漂到那一片小岛。
97之后,文父作为第一批瞄准大陆市场的商人,很快发达起来,原本只是弥敦道旁收售廉价靓衫,奋斗了十年才在重庆大厦拥有一个沿街单位的小贩,却抓住了时代的机缘,成为大陆人口中“HK”时尚先生,为新浪潮下的大陆带去了蝙蝠衫,喇叭裤,BOBO头和大哥大。
发达之后呢?一天到晚换一十五个大陆妹,人人道港佬阔气,品味不俗,跟了他的妹妹仔两天变个样,小小上衣露肚脐,牛子裤紧绷绷贴着腿,还要把头发烫成弯弯绕,老大个哈莫镜戴在额上,张嘴闭嘴“三克油”,好像那港岛本地个女。陆妹多温良,哪像家中母虎,和邻居对骂“叼你个西”,文父忙不迭的回港离婚,恢复单身王老五,那些年省吃俭用凑足的单位,留给母虎养活生计,倒还算有良心。不过对于阿媛该分给谁,两人着实闹了几天,不为别的,水灵灵好靓个女,眼瞪圆像荔枝般又甜又水,鼻梁比青马大桥还要挺括,文父还指望未来做个活招牌,怎可能轻易放弃。
站在天台上,掏出兜里的万宝路,点燃,熟练的吸入,再缓缓的送出,烟气上升,散落在无尽失意的晚霞中飘忽的云端,阿媛看向夕阳下落的方向,想起刚刚地理课上讲过的“北回归线两侧日出日落方向偏差”,心里想着还真是准确呢,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她这么走了,不到下课是万万不会回去,教室里那些个会怎么说她也能猜个七七八八,无非是“港女像个小阿飞败坏班级风气”,或者是拿她那几句英语做文章,说她“半个洋人,吃里扒外”,她都经历过,也不过那样。饭后的晚修有没有着落还说不准,也许会回去做一个有阿妈在的美梦,也许就站在这里,看斗转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