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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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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出这话,佟哲就后悔了。
这就像两方对垒,过早亮出自己底牌的人,往往会输得很惨。
尽管他们并不是在博弈,七年相处下来也挺融洽,可那些横在两人中间的鸿沟天堑,使得他们亲密着,也梳离着。
有时候佟哲只能装聋作哑,一旦捅破,结果往往都是血淋淋的。
他知道孟晨光的重心不在感情上,因为这七年他们几乎每个晚上都睡在一起,从时间管理来说,抽空经营别人的可能性不大。
更无语的是即便有时候孟晨光出差在外,也会订机票让佟哲直接飞过去。
好几次佟哲打趣他,说想做/爱直接在那边找人解决就是了,干嘛非要把他喊过去,去了无非也就是做。
那人听了这话,眉头微蹙,回应他的是更激烈的动作,惩罚着,疯狂地在他身上找快感,吻他揉他,像发情的兽,热辣得不知满足。除此之外,拒不回答。
有洁癖吧!佟哲心想,像自己这种长得赏心悦目又不贪心的床伴,上哪儿找去。这个答案很快被他否决了,像孟晨光那样的人,钱一撒,想找什么模样的做找不到,他应该只是熟悉了他身上的味道,就像佟哲整天把无所谓挂在嘴边,但只要那个男人不在身旁就难以入眠一样,是一种习惯。
也就是这种习惯,让佟哲很恨自己。因为习惯可以改,对方如果在他前面改掉,那就意味着他要抱着这种习惯独守空房。这就是他这些天失眠的原因,他讨厌这种习惯。
佟哲不敢深入探索,一旦猎奇,就想去触摸,想得到更多。而他们之间,最不需要的就是“喜欢”或者叫“爱”的东西,毕竟,从一开始他们的相处模式就是露水情缘,只不过,这段露水情缘稍微长了一点而已。
可再长也有终结时,佟哲希望真的走到那天,他能笑着跟那个人说“珍重”。他是个实在人,不愿把自己弄成优柔寡断为情所困的跳梁小丑,那太难看了。
只是这后来,万事都有后来。他的心已经不受控制了,在因为孟晨光归家时间越来越晚而失眠后,佟哲意识到自己破防了!
他离不开眼前此人,可也仅限于在心里暗想。过多的他也没有立场过问,他有他的骄傲,说多了倒成了自己玩不起。
“开玩笑。”佟哲抽过孟晨光手里已经冷却的牛奶一口喝下,“我才懒得管你有多少情人。”
佟哲笑得没心没肺,孟晨光脸色阴沉。
他今天休假,穿的是居家服,纯黑色休闲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没扣,露出了他白如璞玉的脖颈,以及锁骨上无数道抓痕。那时他们彻夜疯狂的铁证!
佟哲只看了一眼,就不动声色扭过头,洋装起身接水。
然而他却忘了自己穿的是睡衣,被孟晨光“折磨”过后,不止身上,嘴唇也是肿的,从脖颈一路往下,一直延伸到腿侧、膝盖,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紫淤青。
他一起身,这些“伤痕”就在落地窗前暴露无遗,仿佛在暗示,在勾引……人刚接好水,就觉身后一重,佟哲被孟晨光压在了落地窗前,汹涌的吻伴着温水,从他唇角一路往下。
别墅里光线正好,恰能看见楼下草地上的园林工人在浇水,一顾难以言喻的羞耻感瞬间爬满佟哲心头。
“别……去屋里。”
他挣扎着呢喃。
孟晨光完全不理,几下就扒了那层遮羞布,与其说是欢悦,不如是发泄。
“我说什么了?你吃枪/药了?疯了吧?艹……”佟哲吃痛,语气不好。
孟晨光咬他耳朵,眼里全是冰渣子,咬牙道:“对,艹!”
落地窗上全是汗打湿后的掌印,杂乱无章,重叠交错,佟哲想扯窗帘,后面的人不许,于是就那样背对着园林工人们,克制着,无声地喘息。
直到中午,佟哲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嗓子又哑又干涩。别的不说,姓孟的售后服务素来不错,今天也不列外。
抱他泡澡,陪他窝在沙发上看无聊的鬼片,投喂零食等等等等,可谓是面面俱到有求必应。
看吧,这是个不错的情人。
“佟婷快考试了吧?”
难得他会记得,佟哲枕着他的大腿翻了个身,与他相对,“嗯”了声,“下个月考试,不过成绩不太好,她毕竟没她哥哥这样的天才头脑,只能勉强上个本科。”
双亲去世时,佟婷才十一岁,那时佟哲也在上学,根本没办法照料妹妹,于是把她留在老家托亲戚照顾,每个月按时给生活费。亲戚家人不错,这么多年也没苛刻丫头,养得水水嫩嫩的。前些时日佟婷忽然说不想读书,要去学美容美发,气得佟哲连夜飞回去,恨不得打断她的腿!
佟哲知道,她那哪是什么爱好,分明就是见同学出了社会,进理发店当了学徒,羡慕那些洗剪吹打扮时尚漂亮,求异心理作祟罢了。
佟婷哭着说反正读了大学也要找工作,现在出去也能找工作,不如早点赚钱存钱。
那一刻,佟哲才知道自己的妹妹长歪了,受环境的影响,她早熟得厉害。
佟哲好说歹说,姑娘就是不听,还说:“你天生聪明,中考高考都是保送,不明白我们普通人的痛苦,我就是学得太吃力太痛苦,才不想再学,我就是想赚钱。
读再多书又怎样,你读那么多圣贤书,累死累活一辈子,还没人家煤老板一天赚得多。
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钱怎么来的,我知道,你被包养了!”
佟哲气得青筋暴起,他脾气不好,总想用武力镇压,却又不能真的打她,几次举手又几次放下!
那话谁都能说,但他的妹妹,却不能那样说,他的心像被捅了刀子,怒道:“把话收回去,收回去我可以不打死你!”
佟婷被他哥怒不可歇的模样唬住了,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哭着道歉。
可终究还是被伤到了,佟哲红着眼。这些年他给佟婷的每一分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做实验,比赛获奖以及做家教赚的,他虽收了孟晨光的钱,那也只是不想让人觉得自己玩不起而已,他从没动过那些不属于他的钱。
正剑拔弩张时,孟晨光的电话进来了,他说自己刚好在佟哲老家出差,问婷子的事处理得如何。
佟哲当时心想他一跨国公司老总,来他们山沟沟里出差?是跟盗墓的合作还是跟考古的合作?他没多想,给他发了地址,好歹有些情分,人来了总要尽尽地主之谊。
佟哲的老家确实是的在大山里,双亲去世后,常年无人修缮,早就不能住人了。他这样的出生,如果不是祖上冒青烟,给了他一颗寒门贵子的脑袋,去到首都最高学府上学,怎么可能与十辈子轮回也不可能有关系的孟晨光有瓜葛。
他们在小县城的房子还是佟婷上高中后,佟哲用部分赔偿金买的,为的就是妹妹上学方便,六十多平米大点,却能让他妹妹在城里接受比乡镇上更好的教育。
当时买的时候考虑的就是房子在城里,等婷子毕业后想卖也卖得出去,那几年房价上涨,左右不会亏,算是个小投资。
孟晨光在他们那里住了三天,三天都是阴雨绵绵,哪里也没去成,就待在那几十平米的小房子里。
因为只有两个房间,佟哲不得不跟姓孟的睡一起,他倒不觉得有什么,婷子已经成年,她有知情权,也有发表自由言论的权利,佟哲无愧于心,没什么丢不丢脸的。
只是苦了孟晨光,天天看兄妹两人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合就吵架,一吵架就没人做饭,他还得充当“家长”,给兄妹两人做饭吃。
有天晚上,佟哲听见孟晨光跟婷子在客厅里说话。
孟晨光言语十分委婉,甚至对他都从来没有这么委婉过。他问丫头为什么不想上学,丫头如实说了自己的想法,说读书的还没人家煤老板赚得多,反正自己也不想读,还不如去学美容美发,她好多同学都去了,赚得不少。
孟晨光告诉她:“读书不止是为了物质生活,你所接受的教育,决定了你为人处世的态度和你今后能选择的路的多少,等你大学毕业,别人学的美容美发你可以学,但你能做的事是他们未必就能想象,甚至永远也触及不了的。”
“你是比他们步入社会晚,但你不会明白他们有多苦,受过多少不公平对待。你哥哥让你多读点书,不是为了让你扬眉吐气光宗耀祖,而是,充实你自己,一辈子就这么一个青春年华,而这个年华,最佳选择,应该在校园里度过。”
“或许,你觉得它是苦涩的,无聊的,但当你往后回首时,又会觉得那是完美的,神圣不可玷污的,怀念却又回不去的美好时光。你还这么年轻,如果能接受更多的教育,为什么不去呢?
你去网搜搜,有多少人因为你哥哥的学识而仰慕他钦佩他。”
“这个社会,各行各业都值得尊重,但是他作为你最亲的人,自然希望你能过得更好,希望你少走一些弯路。我跟你说这些,希望对你有帮助。”
那天,小丫头痴痴地望着眼前成熟又稳重的大哥哥,两眼崇拜,她应该是被说动了,泪流满面,哽咽着说:“晨光哥哥你真好,不像我哥,几句话不对就要打我……”
“他真的打过你吗?”
丫头擦着眼泪,含糊起来,“好嘛,没打过,但他凶起来真的让人好害怕。还是你好,你是他男朋友对不对?你喜欢他对不对?”
这话问得听墙角的佟哲一愣,他忘记了当时自己是什么表情,但心跳的频率明显不正常,快到差点裂开。
他在期盼什么,他什么也不该期盼。
因为孟晨光没来由笑了笑,说道:“这话,你应该问你哥哥。”
这真是个巧妙的回答,既能回避问题,还不影响甩锅。
他怎么会喜欢他呢?怎么会交男朋友呢?他的家族不允许,他的身份更不允许。所以他们是肉/体交易,孟晨光对他好,无非是涵养使然罢了。毕竟,他是那样的绅士。
真不知谁才是亲哥哥,那晚畅谈过后,婷子乖乖回了学校,遇到不会解的题时,还会主动发信息问佟哲。
这事归根结底,功劳还是孟晨光的,感谢他刚好在那里出差,感谢他这么多年从没一次性跟自己说过那么多好,却对她妹妹不吝赐教,彻底拯救了一个迷途不知返的少女!
孟晨光那天休假过后,又继续晚归,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回。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
佟哲毕业后有三十二家公司抢着要,包括孟晨光的科技公司也让他去。他再三斟酌,最后选了家国企,算是为祖国的科研事业做贡献。
刚上班时,什么都不熟,比较忙,所以他白天很充实,可一到晚上,只要孟晨光不来,他就整夜失眠。
甚至要靠安眠药才能维持睡眠,佟哲意识到一个问题,或许,他们该结束了。
可他又不甘心,自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怎么会在这件事上裹足不前呢?不争取一下,不迈出第一步,永远也不会有答案。
于是他思量再三,主动给孟晨光打了电话,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能听得见那边很吵,不像是在正经地方。孟晨光兴许是第一次接到佟哲这样的电话,足足沉默了三十秒之久,才沙哑道:“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