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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寿宴 ...


  •   曦光探入高墙,连绵多日的阴雨才算是停了。照进膳房内的一抹光,翡玉额上的汗水照得透亮。

      那位邢婆子又来传了话,说是月琴姑娘吩咐,赶紧制几味点心送去前院。

      前头临时要糕点,便是再忙,翡玉也只能将一人分作两人用。高砌的三顶大蒸笼显得人极小,笼在渺渺白烟里,也顾不上糕点烫手,忙往精致的食碟里纷装。

      有一笼与旁的不一样,捏了趣味的小犬、兔子和狸奴模样,惊得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小丫头不住低呼。

      “当真是好看。”

      “那是小兔子,我就是属兔的。”

      “还有小狐狸。”

      “这是给宴上那些小贵人们食的。”翡玉飞快看了眼,顺手从里头捡了几样放在食盒中,“分开装,食盒子里的要送去给月琴姑娘。”

      一群小丫头和几个婆子霎时静了,今晨天不亮一顿闹腾,便是后院里不知情的人也知道,翡玉在给老夫人身边那位小姐尊贵似的月琴姑娘做事,还挨了好一顿责打。

      诺,那不是手腕都青了。

      几个小丫头互相对看了几眼,没说话,可心里都清楚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像现下,纵使觉着翡玉姑娘有些可怜,却也不能说。

      婆子们撇撇嘴角,亦是无人言。

      翡玉知道她们的眼神,或是真的可怜,嫉羡能搭上月琴这根线,可见了一番辱骂责打,心里冷不然带着为上头做事哪有这般简单的讽意,暗自庆幸自己虽没混出名堂,好歹居安。

      但于她而言,都无甚么所谓。

      从王婆子处得来的银子丰厚,十五两赎身钱还差二两,至多再过两个月便够了。

      清亮的晨光落在她的脸颊上,两世的经验才从如此忙碌的寿宴能挣出几分从容,手指像翻飞的花,心里却在思忖月琴如此大费周章的动作,到底为着能攀上谁。

      她心里能将此事细忖出五六分,但终究想不透。

      不过又与她何干呢,她做不过是个制糕点的厨娘罢。这已是另一世了,外头的事如何也和她无关。

      将几味糕点捡好,抬起酸痛的脖颈,余光瞥见邢婆子不知何时已经等在门外,梁妈妈正在一旁笑着陪说话。

      邢婆子等的急,前头来催促好几回,一面应付着梁妈妈说话,眼神不住提溜进膳房,瞧着里头的人拎着两盏食盒出来,心里吁出口气儿。

      “总算是做好了!”

      翡玉递了食盒,道:“劳妈妈久等,多做了两样新鲜的,一道给月琴姑娘。”

      邢婆子将食盒盖子错开条缝,看到里面的糕点精细无比,笑着赞了几句,又道:“看姑娘这里忙,那便和我一同快去快回,免得耽搁了宴席上的吃食。”

      翡玉抬起头,晨光照在她莹白的脸颊上:“去何处?”

      梁妈妈笑了声,“前头丫鬟来时还说,月琴姑娘念你辛苦,要亲自见见你呐!还不快去?”

      “见我?”翡玉心里漏跳半拍,脑中半响转过念头:“月琴姑娘为何突然要见我?”

      邢婆子一手捧了糕点,挽了她的手臂,笑道:“还能是什么,肯定是瞧您差使办得好,要赏姑娘呐,快些去吧,等的急呢!”

      翡玉自从再活一遭,便从未踏进过松岚苑前院半步,半垂的手不安地摸了摸袖口,“劳妈妈等等,不若我去换身衣裳来,这......烟油气儿冲撞了月琴姑娘。”

      邢婆子看她两眼,心里嫌她事多,一个厨娘去去就是了,顶多得两个碎银子。不过面上仍然笑着,去揽了她的手臂,“姑娘何必麻烦,这身衣裳才好呐!虽说是不甚得体,可劳作之人哪里顾得全体面,这份辛苦让月琴姑娘瞧见了,更能体恤一二。”

      如是说,翡玉便颔首跟在后头,一路进了松岚苑。

      从青巷挨着的小门进去,里头的婢子瞧见人,轻声细语的招呼着,“邢婆子回来了?”

      邢婆子舔着脸告罪,“含双姑娘好等,这糕点紧赶慢赶才赶出来,脚下走的快冒火星子一刻没停呐,且说后厨缺不得人,厨娘见了月琴姑娘还得赶回去上炤。”

      含双接了食盒,顺眼瞟了她身后的人:“月琴姐姐在正头耳房等着,跟我去罢。”

      松岚苑正头院子不同后院,景致雅然,廊庑雕砌精致无比,一切都是翡玉循着上辈子印象的模样,无甚么变化。

      到耳房跟前,人却是没见着,只有个丫鬟说老夫人来催,月琴姑娘已经去了前头,让含双姑娘赶紧将糕点送过去。

      含双急急捧了东西去前院,临着看到正院一众丫鬟婆子恭恭敬敬候着,才记起身后两人,忙转过身吩咐:“邢婆子先带她回去罢,你看今日前后院都忙着,月琴姐姐不得空,下一回再见也不迟。”

      邢婆子诶诶两声,规规矩矩立在廊角。

      翡玉低着头,听她们说话,知道月琴不得空见她,心里缓了缓。银子就快凑够,这时候节外生枝,终究不是好事。

      眼见含双走远,邢婆子心里顶着根毛似的痒痒,想看看里头什么情形。不过国公府规矩森严,她至多悄悄伸长脖子,眼珠子提溜着往正院里头看。

      “邢妈妈......”

      前院人多眼杂,久留便易生事,何况后厨事情还多着,翡玉撩眼看见转角两道身影,心里觉得不安,轻声道:“若是无事,我便回后院了,厨上还有很多事等我回去......”

      “你催什么?”

      邢婆子边说话边转身,微微发福的身子扭动的幅度大,鼻梁猛地撞上一堵魁梧的铜墙,痛的她眼泪横出,绷着怒火抬起头将要呵斥那小厨娘,便看见铜墙铁颈之上一张巨脸,嵌着如铃大瞳,横眉怒目。

      她吓得脚下两晃,哆嗦着撇过眼,却又见那魁梧身形之后,现出道高大修长的身形。

      绫紫暗纹的绸袍,玉笄贯髻,浑身清冷端矜的气态,幽黑的眸平平微抬,唇角有几分天生的儒雅笑意,却不见得到眼底。

      邢婆子没见过什么外男,也猜出来面前的到底是谁,顾不得膝盖骨受不受得住,啪一声跪在地上,嘴里慌忙讨饶。

      瞥眼看,身侧的翡玉不知何时早就跪下了,被吓得跪趴在地上动都不敢动,比她的动作还要快。邢婆子心里直暗骂,这死吊水害人好惨,瞧见贵人也不知说一声,实在蠢笨!

      鹏风打量去,那婆子喊饶的声音聒噪,一旁粗婢沾了油糟的衣衫更登不得台面,两个粗使婆子和婢女到前厅探头探脑的,如何看都叫人生疑。

      “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做什么?”

      邢婆子心里怕的紧,却更怕惹得这鬼阎王不高兴,忙道:“奴婢是来送点心的,点心将送进去,老婆子眼神不好,转头就冲撞了贵人......”

      这婆子能言善道,鹏风不耐听她满嘴油话,脚尖点了旁边的粗婢,“你来说。”

      翡玉跪匐在地面,似是已然觉察不到自己的呼吸,只衣袖中扣紧的手和紧闭的眼,埋在双臂中,渐渐惨白的面上细密的羽睫在不住颤抖。

      “奴婢与邢妈妈是老夫人院中的人,正是送完点心路过这儿。”

      轻轻袅袅的声儿带着轻微的、不易叫人察觉的颤抖,像东院前几日飞进的那只黄莺,因害怕小声轻啼的娇嫩清软的嗓儿。
      鹏风因此多看了一眼,才发现之前只觉得婢子衣衫粗鄙,却没看见她浑身上下唯一露出的一点脖颈倒是十分纤细白净,比之外头那些高官达贵最爱捧着的江南名角儿,倾着细嫩的颈子倒酒怕也比不得这点腻白。

      不过也只是例常询问,老夫人寿辰在前,鹏风定一眼,咳了咳嗓子正欲让两人不要到处乱晃惊扰贵人,却听耳后温沉的嗓音。

      “今日是什么糕点?”

      翡玉窒了呼吸,只觉男人的声音似初春融雪夹凉的风,不经意间渗入衣衫的冷,罩头而来叫她透不过气。

      纵使只有刚才那一瞥,慌忙跪下后也再未抬头,但前世在他身边服侍已久,寻常人捕捉不到,但翡玉却深悟沈家三爷,那样凉薄淡漠的性子,如何是会对几味糕点上心的人。

      可这一世,自己终日辗转在后厨里,断然招不来他的眼才是。

      翡玉心绪起伏,捏了汗津津的手,脸贴冰凉的木板:“回三爷,是几味老夫人惯常爱吃的点心。”

      近前的鞋履是暗沉的颜色,银线勾了竹叶的纹样,落进余光里,让她又伏低几分。

      许久静谧,只听他慢道:“老夫人院中的糕点是不错。”

      随话音,勾暗纹的鞋履擦着她的衣袖而过,绫紫的衣摆利落的划出冰凉的弧线,在她的视线里拉出一道残影。

      人走远,耳听邢婆子拍着胸口,骇出口气儿,“吓死我了,吓死我了,这前院果真是来不得,再与这样的人物撞上,怕是吓都要吓死了。”

      翡玉伏在地上的身子似了脱力,缓了好一会儿,才撑着廊柱直起身,而背后汗湿的内衫将她那一刻与他相撞的情绪显之昭昭。

      “你有本事,看见人了也不知道与我说一声,莫不是要害我在贵人面前出差错去挨一顿打?”

      邢婆子可没忘刚才那一茬,边往回走怨怼道:“你要是为了今晨在你屋子里的事情,婆子我属实也冤枉,都是为上头做事,说得难听了,就是今日的差使要去粪坑里喝一口,也容不得我多说......”

      翡玉跟在后面,背心透着凉,脑中仍让刚才的事扰的纷乱,邢婆子如何抱怨,她抿着唇没有言语。

      “我说你......”邢婆子说的唇干舌燥,得不到半丝回应,扭过头去看身后的人。这下才看见她脸色透白,额上带汗,显然是刚才受了惊吓的缘故。

      “瞧你那脸白的,贵人哪里又有那么吓人了?”

      虽这么说,邢婆子大概也谅解了,自己初入府中见着贵人浑身哆嗦的像塞子,浑是没出息的样儿,不然也不至于被分去后院,做一辈子粗使。
      只是也怪可惜的,她多看了几眼小厨娘的脸蛋,忍不住出声:“你胆子虽小,模样却极好,有这份手艺,怎么不使些银子讨个门道去贵人们身边办事?也好有个出头之日。”

      翡玉一愣,好一会儿垂下头,“奴婢没有福气,只盼着安安分分有个差使也足够了。”

      邢婆子又看一眼,咂摸这模样埋没在后膳厨那地儿当真是可惜,不过这性子畏畏缩缩......当真是不开窍,怪不得叫月琴姑娘拎着使唤,只能吃点残汤剩水。她话说到这,其实已经过了两人短浅的交情,何况眼前人这般不开窍,属实再没有必要浪费口舌,各人有个人造化罢了。

      松岚院里,是少有的热闹。
      几位夫人扶手案几上都添了小碟,云河窑烧制的天青釉托着碟中茶芥色的糕点,或是素盏里两味薄如蝉翼的透明皮馅儿开成荷花初苞的形状,能看见里面隐隐的嫩粉。

      沈王氏拉了这巧手丫鬟,脸上半嗔半笑,向众人道:“她知道你们要来,做得糕点也比平日里给我吃的要精致。”

      月琴被拉住,忙从襟上解了帕子去擦老夫人的手,“老夫人别脏了手......”
      沈王氏问她,“怎么了?”
      月琴乖巧的笑:“奴婢来去都急,这手上袖子上沾了膳厨的油污,还有些面粉。您今日的衣裳是针工纺赶了几月余才赶出来的,可不能叫奴婢弄脏了。”
      沈王氏定睛看,见她衣袖上果然沾了几片油污,脸颊边抹了点不显眼的白。

      老夫人看清,众夫人自然也看清了。
      齐氏掩了唇,“月琴是朝您讨新衣裳穿呢!”

      沈王氏一愣,笑起来,“我记着库中有几匹茄花紫和缥碧色制的新衣,倒合适小姑娘,自开了库房去取。”
      那两套衣裳的料子都是江南送来的新绸,哪怕是平日里月琴再得宠,一个丫鬟也断然用不上这样好的料子。她方平息片刻的心霎时又擂鼓似的跳动起来,几近藏不住这份欢喜,她忙蹲膝道:“谢老夫人厚爱。”
      沈王氏笑一声,叫她起来。

      这当口,明白的还是不明白的人都悟了前前后后的因果。

      “都尝尝那丫头的手艺吧,在我屋里都拘束着做什么?”沈王氏道,让月琴先去给钱氏添茶,“她这手点心我尝过,就再使人没去外头买过什么点心,就是城里吵的再热火的玩意儿尝起来也觉得少了些什么滋味,那些个几十年的老师傅倒也不如她个小丫头了。”
      月琴提了茶壶,虽是满屋的目光都盯在自己身上,不过多年来累积的功夫,一套伺候人的动作已然不慌不乱。

      茶入杯中,沈王氏又冲钱氏笑:“不过,许是我得她照顾惯了,觉得细致又体贴,便觉得什么都好,还要你们来品鉴才对。”

      钱氏捻了糕点去尝,唇齿间都是清致的茶香清甜,点心做得倒不似点心了,甚至于有些收了花上露珠去冲泡一壶好茶的味道。
      常言是说见字如见人,原本以为见了人,也无什么期待,却是她看岔了。
      她是不爱吃闲嘴的人,尝过便已足够,抬头回笑,“老夫人调教出来的丫鬟,实在是无可挑剔。”

      沈王氏含笑,心头大事了了一半,挥挥手对月琴道:“那你就下去换身新衣裳罢。”
      月琴垂头应了,俯身退出去。

      她心里藏着欣喜,也未觉察一行凤尾竹的百景盆侧,轩窗外遊廊上的来人,直到踏出门槛才叫门前山高的人形吓得一退,掩着唇差点失声叫出来,余光却看见跟前一抹重色,慌忙跪下。
      “三爷......”

      沈闻尘神色淡淡,拂了拂衣袍,踏入门内。

      月琴只瞧见跟前的足靴掠过,不曾有片刻停留。她微抬起头,愣忡片刻,才从地上起身。
      蓬风抱着手在门外,那些婆子丫鬟都害怕他,只敢偷眼偷眼的看,他一个外男在内院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脸往门侧转了转,正好看见刚才险些吓得叫出声的丫鬟从地上起来,便嘀咕道:“怎么一个个都慌慌张张的,三爷又不吃人。”
      他人大,嗓门也大,自以为压着嗓音,实则月琴听得一清二楚,顿时心里暗恼起来,这般好与三爷照面的机会,方才自己却慌慌张张,上不得台面。

      屋内得人通传,沈闻尘进去,众夫人已然静了片刻余。
      他揖手拜了寿星,含笑道了几句祝词,又朝余下的长辈与夫人们见礼。

      沈王氏喊人在旁搭坐看茶,回头细打量,才瞧见他眼下的青黑,念道:“方听你钱姨说你昨晚还在忙朝中的事务,何必赶着这会子急急来见?该回去先歇息才对,寿辰年年都是,哪里比不上你身子重要。”

      沈闻尘掀眼,只一笑,“母亲寿辰自然重要,从前不得空,如今在京中岂能错过。”

      沈王氏便跟着笑了:“我知道你孝顺,他们都嫌老婆子无趣,只有你得闲还往我院中来,给我讲外头的事。左不过万事不如身子重要,且日后你都在京中,寿宴再多过几回,不定就乏了。就瞧我那几个儿,侯爷去的头几年,恨不得把金山银山捧给我,现在呐都紧着手里的事情,到时辰才见得到人影儿。”

      钱氏道:“老夫人谦怀,早晨我入院就看见国公爷与二爷、四爷送来的礼,偌大的寿字红珊瑚,占了半个院子。”
      “都是礼送得快,也没甚么拿得出手的了,比不得段寒这份心意叫我暖心!”

      一番寒暄,也差不多到时候,沈王氏似才记起要紧的事,招了身后的丫鬟上点心。
      “光说话都忘了,这是我那上不得台面的丫鬟新制的点心,你走南闯北,见识甚广,不如来尝尝这手艺如何?”

      两味点心端上案几,沈闻尘垂眸一瞬,瞧见碟中清致的点心。
      “母亲身边的人,手艺自是极佳。”

      沈王氏朗声笑,“尝都没尝,便知手艺极佳,那我问你,你看这点心,又猜猜我那丫鬟如何?”
      长辈打趣,惹得下面一众夫人纷纷掩了唇偷笑。

      晨光映着屏风落上他深色的锦袍,清松般颀长的身形半倚在椅间。片响,沈闻尘方抬了头,眸中沉冽,唇边却牵出一抹温尔,“母亲身边的人,自也是极佳。”
      这般不遮不掩,叫她们都讶了讶,静了瞬息后,方才的偷笑都轻笑出了声。

      齐氏瞧了天儿,自觉后头也不宜留了,便以外头事忙为由,先行离去。
      沈王氏含笑允了。
      她要走,一道喊走了两个妯娌去帮忙,屋中只剩下沈王氏、钱氏和沈闻尘三人。

      钱氏淡笑:“难得见你如此性子,可惜来的不巧,那丫头制糕点时衣衫沾了油污粉面,老夫人让她出去换身衣裳去了。”
      “正是呐。”沈王氏道,“不若你也能再仔细瞧瞧,到底合不合你心意。”
      她们二人说到一处,相视一笑,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沈闻尘持着茶盏,忽而开口:“进来时已经见过。”

      沈王氏讶然,继而一笑,“那当是了,她送了点心出去,你恰巧进来,难怪会撞见。”
      说着她又道:“模样嘛,自然是不错,在这府中也算是出挑。就说你四弟那个没出息的为着她前后跑了许多回,我是万万不敢给他这样的人。不过你不一样,向来克制有分寸,也不会因一个女子误了正经事。况且她的性子柔婉和顺,体贴人意,又懂规矩。去了你那边,你若是还觉得不满意,喊人送回来,我请人再教就是。”
      末了,叹笑:“说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原本担心的紧,前后挑了几拨过去,都被段寒打发回来。我这心里啊日思夜想,只怕你这孩子在边疆吃多了苦头,见惯了生死,看破红尘。若真是这样,我下去该如何与你阿娘交代。不过日后就好了,等你知晓身边有个女人的好处,我与你钱姨再好生挑了京中的名门闺秀,虽无爵位,你有那般功绩,已是炙手可热”
      “更何况侯府这爵位,老侯爷本是属意于你,大郎之才也就堪堪勉力当起重任,不如你天赋过人......”

      她絮絮说了许多,沈闻尘搁了茶盏,面上仍是温雅的笑意,拨重就轻般:“段寒惭愧,未能尽孝母亲跟前,倒让母亲为我担心许多。”

      沈王氏默了许久,方抬起头,眼角细纹带着笑:“看我年纪一大,说起话来碎碎叨叨。其实也就是想着你能看重我那丫鬟,日后身边也算有个体贴小意的人,心里高兴罢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寿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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