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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1冲突 ...

  •   正如童敬初一样,聂飞也清楚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情形。他被骗光了所有的钱,象只狼狈的流浪狗缩在路边的屋檐下躲雨。

      聂飞觉得很冷,四肢也僵硬得不像为自己所有。根据街边的城市指示图,离他最近的派出所至少有四五站公交的路程,而且,他无论如何也不想进去过夜。

      就在他数着屋檐外的雨丝昏昏欲睡时,童敬初也挤进这个不算宽敞的地方。

      童敬初的样子不比聂飞好多少,但无论是脚下沾了水仍然锃锃发亮的皮鞋,又或是淋了雨仍显剪裁得宜,将身材衬托得更加有型的风衣,都使他看起来像是落魄的贵族。

      聂飞几乎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就连落难的外表也是如此不同。

      童敬初浑身都湿透了,风衣紧紧的贴在身上,衣摆不停的滴水,而他却恍若未觉,只是静静的看着屋檐外的雨,烟抽得很凶。

      聂飞并没有想到未来这个人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影响,他只是为了打发难捱的冰冷长夜,于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也许是地方太小,一下拉近了亲密的距离,甚至来不及构建安全防线。他们肩并肩坐在一起,居然没有陌生感,甚至一见如故。童敬初说起他的烦恼与寂寞,聂飞则自嘲被欺骗的爱情。

      聂飞的世界很简单,他的故事更加简单。然而,他看得出童敬初是个极复杂的人,无论心思或经历。但在这样的冷雨夜里,街上甚至看不到人影和车辆,他们都没有这样的体验,只能笨拙的背靠背取暧,甚至为了避免睡着说着男人间心领神会的黄段子。说到两人都心领神会时,几乎是大笑出声,引来附近住户的怒骂。

      天蒙蒙发亮后,街道上终于有车辆通行,童敬初意犹未尽地邀请聂飞去他家里做客。

      那时的童敬初脸上虽然仍有疲惫,但眼睛却很明亮。无论回想多少次,聂飞都无法怀疑真诚。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后来会变成伤害。

      聂飞没有刻意去遗忘那两年的经历,但也不大想回忆。他大约记得一开始和童敬初的相处绝对称得上是愉快。

      做为独生子,聂飞拥有父母足够的爱,但或许在每一个人心里都潜藏着兄弟姐妹满堂的渴望,与同龄伙伴不同的情感,更加亲密……聂飞很自然的把年长些的童敬初当成了类似兄长的存在。更何况,童敬初见多识广,为人风趣,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朋友。

      只是,当聂飞提出要走的时候,童敬初就完全变了样子……

      聂飞看着坐在落地窗边的侧影,极轻的叹了口气,早知道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真宁愿那天夜里自己走进派出所。

      这是一家临街的咖啡屋,透过窗户能清晰的看到街上的车流与灯景,但听到的声音却不是特别吵闹,反而别有趣味。坐在窗边看向窗外,就像眼前展开了一幅流动的夜景图。

      在窗外的美景映衬下,童敬初俊美的五官越发鲜明起来。他似乎感觉到聂飞的到来,慢慢收回注视窗外的视线。

      聂飞的心颤了一下,童敬初看他的眼神与他当初说要离开时近似——愤怒、绝望、不甘、受伤……许许多多似是而非的情绪。而聂飞一眨眼,那些东西就像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双幽深得看不到底的眼眸。

      “童先生。”聂飞看了看跟在身后不足两米处的保镖,知道今天不能善了。

      童敬初在听到这声呼唤时,就像受了什么刺激,猛的摇晃了一下,脸上泛起古怪的笑意。“聂飞,我喜欢听你叫我敬初。”

      聂飞垂眼不看他,轻声说道:“童先生,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我想回去了。”

      童敬初像没有听到一般,指着自己对面的座位命令道:“坐吧!”

      聂飞只是稍微犹豫,就感觉到背后有大力推搡着他往前走。看起来,童敬初暂时还只是想求和,否则就不是往苏隆的房间里投封信请他来咖啡屋,而是直接绑回别墅了。

      原本,聂飞的力量不见得会输给一般同性,但面对一个职业保镖,甚至还有一些隐藏在暗处的威胁……显然还是有些勉强了。

      聂飞终于笑了,尽管他的眼晴里看不到一点温暧。“童先生,现在是法制社会,非法拘禁或是绑架都要坐牢。”

      话虽这么说,聂飞还是只能老实的在童敬初面前坐下来,双手轻搭桌沿,以便随时能离开。主动权不在手上,除了静观其变没有别的办法。

      童敬初待聂飞坐下后,立即有些迫不及待的伸手,但聂飞却警觉性极高的缩回随意搁在桌上的手,并往后靠了靠。

      “聂飞……”童敬初脸上顿时出现受伤的表情,手僵在半空中。

      聂飞心里闪过一丝不忍。

      窗外不知道何时下起了雨,路上的行人渐渐少了。聂飞看着童敬初居然有种回到初遇的错觉。

      “童先生,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我不会再追究,只希望你别再打扰我的生活。”聂飞觉得目前的童敬初看起来还算正常,他想试着再说说道理。

      聂飞自认不孬,但童敬初的手段太过激烈,为了避免受到伤害,聂飞在两年的囚禁里做了适度的退让,甚至还出口求饶过。只是,当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能改变童敬初的决定后,直接放弃了徒劳的口舌之争。

      现在毕竟也和原来不一样了。聂飞没有动侍应生端上来的热咖啡,他不打算碰这里的任何一样东西,以免又不小心犯相同的错误。

      “这里的咖啡和点心都很有名,尝尝看?”童敬初对聂飞的话没有任何回应,而是殷勤的推了推盛有糕点的盘子。

      站在不远处的保镖虽然听不清童敬初说了些什么,但光是看童敬初的举动就瞪圆了眼睛,想必是从未见过童敬初示弱的样子。

      何止是保镖,就连聂飞也没有见过童敬初这样俯小做低。“童先生,你不用这样客气。”

      聂飞很少听童敬初说自己的事情,童敬初更多时候是在听聂飞说,说小时候的趣事,说起朋友,还有曾经的糗事。提到自己时,童敬初只用开了一家公司、父母双亡轻轻带过。在他眼里,童敬初除了最初相遇时曾露出脆弱的一面外,几乎总是胜券在握,胸有成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

      真的是,何必呢?

      “聂飞,跟我回去吧……”童敬初满脸窘迫,声音压得很低,隐约透着点哀求的意味。“我不会再锁你了,你想回家就回家,见朋友就见朋友,只要还肯回来……你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如果你还喜欢那个女人,我也可以替你去找她谈谈!”

      聂飞愣了愣,但很快就失笑摇头。“童先生,我的家不在你那里,而且,我想做什么是我的自由,请不要再把你的想法强加在我身上。另外,不是用钱什么都能买到……如果你没什么别的要紧事,我真的要先走了!”

      说完,聂飞简直是有些意兴阑珊的站起来。他从来不知道童敬初有这么多怪诞的思想,真不懂童敬初是在故意侮辱他,还是侮辱自己。

      “聂飞!”童敬初立刻站起来,用力拉住聂飞的手臂,激烈到把坐椅都掀翻了却恍然不知。“不准走!”

      聂飞面色淡然的看着童敬初,心里越发觉得可笑。他怎么会觉得童敬初可怜,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他根本已对童敬初失望或者说没有任何期待了。他曾经把与童敬初的相遇当成是人生遇知已的奇迹,却忘了,他们并不平等。

      童敬初站着的时候很有气势,脸上的表情咄咄逼人。在这次见面之前,聂飞曾以为他会害怕得落荒而逃。但事实证明,童敬初不过是个普通人,就连尽力挽留的力量也不过如此。聂飞相信,如果他用力反抗,童敬初完全不足以造成威胁。

      “聂飞,不要逼我!”童敬初的语气已变成咬牙切齿。

      聂飞看着童敬初微微扭曲的脸微微走神,心里居然想到苏隆回家后不见他会怎样……是以为他不声不响走了?还是以为去准备惊喜?

      “你知道苏隆?”想到苏隆,聂飞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眼神瞬间凌厉。

      童敬初却一点一点收起了乞求的姿态,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反问:“苏隆是谁?”

      “你……”聂飞本想说能找到他的下落,会不知道那间房子的主人是苏隆?但想想或许真是他多心。只要想到苏隆可能成为迁怒的对象,聂飞的呼吸都紧促起来。

      “苏隆是谁?”童敬初又问,他用力扯着聂飞想拉近距离。但聂飞和他的身高毕竟不相仲伯,要说力道也许聂飞还稍显薄弱,但毕竟年轻,童敬初一时间也无法随心所欲,反而让聂飞挣脱了他的手。

      聂飞转身要走,一直站在附近当门柱的保镖却威风凛凛的堵住所有退路,但只是一昧阻拦却并未使用暴力,显然是在等童敬初的命令。

      “童敬初,你到底想怎么样?”聂飞突然觉得很累,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低吼着一脚踹向身边的咖啡桌。精巧高雅的实木圆桌轰然倒地,桌面上的咖啡杯和点心飞洒得四处一片狼籍。

      童敬初似乎被聂飞前所未有的暴怒惊住了,有好半天都茫然的看着聂飞说不出话来。

      “童先生,宠物游戏你玩了两年,该厌了吧?”聂飞可以感觉到体内的血液像在燃烧一样释放热量,他必须紧闭着眼深深呼吸,才能克制住自己不把潜藏的暴戾泄露出来。“这有什么意思?啊?看我像狗一样在你面前爬来爬去?你要的就是这个?”

      “不是……聂飞……”童敬初脸上难得出现一丝失措,他走近两步,却又怕激怒聂飞,脚步犹豫的停下,嗫嚅着想解释:“我只是……”

      “够了!”聂飞大喝一声,他不想听童敬初说任何鬼话。他当时一直求,拼命求,甚至抱着可怜的一点点期望,希望自己心里已经当做大哥的童敬初能清醒过来,但换来的只是越来越深的绝望,他差一点以为自己只能被拴在床边度过下半生。

      那种压抑、屈辱、恐惧……没有人可以体会!就连聂飞自己都形容不出。

      “童先生,我再说一遍,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聂飞定定的看住童敬初。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透着股森冷的气息。

      但童敬初只是紧抿着唇,不发一言,眼神里涌动的是聂飞熟悉的疯狂。

      聂飞暗骂一声,转身想走,但保镖却又一次堵了上来。

      “聂飞,回来吧!你要什么,我都会……”童敬初的话停了下来,他的眼神先是颖惑,但很快变成狂喜——因为聂飞正转过身朝他的方向走来。

      聂飞经过童敬初身边时,偏头对他笑笑。

      童敬初满脸狂喜,伸手就要握聂飞的肩膀:“我就知道……你……”

      聂飞一晃肩膀错开童敬初的手,随手抓起童敬初身边的一张靠椅,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落地窗砸去。

      哗啦啦——整面落地窗从出现裂缝到破碎得千疮百孔只花了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童敬初在不知哪里传来的骚乱和惊叫声中,下意识用手臂护住头脸。等他感觉飞溅的玻璃屑不再造成威胁时,再抬头,刚好看到聂飞从二楼往下跳的情形。

      “聂飞!”童敬初的心脏一下提了起来,就像被一只手捏紧了,呼吸一下都会发痛。

      但聂飞的背影却一闪而过,倏然不见。

      童敬初冲到落地窗边,聂飞已经从接近2米高的二楼跳落地面,就势打了几个滚。

      还好……童敬初就像刚从鬼门关回来了一趟,浑身都有些发软,额头上居然冒出一层汗来。然后,他看到聂飞回身对他比划出一个中指,极度轻篾的吐出一声“SHIT!”

      童敬初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连保镖不停追问要不要追都没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聂飞一瘸一拐的消失在街道尽头。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11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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