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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safe zone·不堪的根源在哪儿 ...

  •   “予儿,换身衣服好不好?”黎安筠觉得这个称呼生疏了,不自觉往旁边靠了靠,撞倒了花架。
      “不换。”时予仰头看着头顶上那片明黄,枯叶遮住了视线,落下的叶子太多了,地上堆满了。
      “那予儿累了吗?”陈奶奶知道黎安筠的意思,千方百计想让时予妥协,但世俗的偏见总是先人一步,甚至先入为主。
      “不累。”时予咬着下唇,又是一阵软磨硬泡,好像陷入了死循环,怎么转也转不出来。
      “小时候不是有睡午觉的习惯吗?这长大以后怎么变了。”陈奶奶依旧笑盈盈的,推着轮椅回房间了,时予想挣扎,又无力反抗,只能耐着脾气回屋。
      “奶奶,我陪哥,爷爷奶奶也休息一下。”黎安筠怕时予觉得不堪,顾及了他,但越是这样懂事,越不让两鬓花白的老人放心,陈奶奶执意留在屋里。
      黎安筠妥协了,只顾着搓热掌心以后,拦腰把他抱在床上,身下垫着的软垫已经湿透了。
      褪掉长裤以后,才发现里面还有一条裤子,时憬妍把线拆了,缝了几颗暗扣。
      黎安筠碰了他一下,时予无意颤了一下。
      “不要…不要…呃…啊啊啊啊…丑…”时予只觉得一阵凉嗖嗖的,温热的手贴着皮肤,也不知道到底是放在哪里。
      “予儿不丑,我去拿东西,奶奶在屋里啊,哥不害怕。”时予第一次这么狼狈不堪的出现在陈奶奶面前,两条腿失控的蜷曲着,脚掌互相击打着床面,膝盖往上隆起,像一个身体扭曲的怪物,难看的可怕。
      时予只要情绪一激动,嘴里就只发出简单的几个音节来表达,咿咿呀呀的像三岁小孩。
      黎安筠从轮椅底下拿了一条干净的裤子,和电疗用的简易仪器,还有大大小小的针管和药。
      时予害怕黎安筠拿这些东西出现在自己面前,在医院是医生护士照顾着这些,回家以后就是黎安筠每天睡前来照料和安抚。
      “哥,先打消炎针啊,打在腰上啊,跟昨天晚上一样好不好?”黎安筠每天帮时予打针的时候,床上的人儿都会哭闹不止,一闹就引发痉挛,手脚变形颤抖的摁都摁不住,“今天轻点儿,哥,看着我啊。”
      “不要…不要打针…不…要…”时予反抗无效,双腿被黎安筠压着,手被两条束带绑着,动弹不得,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黎安筠一只手把时予反抗的摁住腰的手扯下来,一只手拿着针管摁进去,慢慢的把药往血管里推,“呃…啊…不要打针…啊…”
      “予儿好坚强,安筠打的一点都不疼是不是?还有一针啊,这一针会疼,但是打过几十针了,不怕了是不是?”时予求饶的尾音很是馋人,就像黎明以后一道曙光划破天空,黎安筠心脏一阵痒。
      黎安筠就像之前时予哄自己一样,语气轻到像一阵风微醺的拂过耳畔。
      奶奶把时予抱起来翻过身,上衣随着动作幅度被牵起,看他小腹上密密麻麻的针眼,都是黎安筠给他打的,有一些还有血痂挂着。
      时予开始发出惊恐的喊叫声,惊到了爷爷,赶紧推门进来,时予蜷曲在床上,黎安筠噎着眼泪给他打针,亲手给喜欢的人打针,更何况他还是个瘫子。
      就连光和枯叶也不敢碰碎他们。
      无力的在风里打着卷儿。
      “好了啊,予儿听话,把眼睛闭上休息一下。”黎安筠也累的满头大汗,汗涔涔的贴着额前的发丝。
      时予躺在床上呜咽着,喉咙里发出卡痰呜呜的声音,时不时还有哼哼唧唧的痛声。
      针灸的银针扎在他全身的穴位上,脑袋上也有几根,摁进去的时候,时予仅靠着一点意识疼的浑身发抖。
      通了电以后,微小的电流开始刺激,一开始意识不是很清楚,最后一段时间,开始觉得疼了。
      两只瘫肢还没有恢复,五根手指只能拧着卷曲在一起,没有办法依靠按摩舒展开。
      一疼就开始闹,时予使劲的摆着脑袋,呕吐物顺着嘴角流出来,还有一滩口水,陈奶奶赶紧去厕所拧了毛巾,给他擦嘴。
      电疗的时候,黎安筠一直握着时予的手,骨头顶起薄薄的一层虚软的皮肤,血管也清晰可见。
      “呃…拉…难受…”时予撑不下去了,下肢一阵发颤,房间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黎安筠知道他又没办法控制了。
      “奶奶看看啊。”陈奶奶抚着时予的后背,一下一下的动作很轻,“安安,予儿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跨年的前一段时间,我们在医院里跨了年,吃了年夜饭,爸爸也病了,好久都没有出来了。”黎安筠轻轻地帮他用毛巾擦干净,身体和神经慢慢堕进谷底,本来忘了,现在又旧幕重演。
      情绪一下子又拉回原点,床上堆了一堆用过的卫生用品,时予整个人陷进被褥里,两条瘫腿停止抽搐,无奈的摆在床上。
      “谁弄得?”一针见血,黎安筠隐瞒了叶落绊到木梯的实情,他不想继续和叶落争执,即便和他理论了,时予已经成这样了。
      与其做毫无意义的争吵,还不如大步向前。
      黎安筠认真的把他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套上长裤和衣袜,遮住了残疾的身体,原来刚好合身的白衬衫,现在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甚至很难让人想的到从前。
      “别说了,过年了,别说这个了,对不起…好像是我太麻烦了,对不起…”时予哽咽着,眼泪胡乱的溢出眼眶,眼圈红红的。
      “不想说就不说了,予儿一点也不麻烦,谁说予儿麻烦的。”陈奶奶抚了抚时予的额头,一下子破涕为笑,刚刚的狼狈被此刻的心情抵消。
      “哥,好点儿没有?”黎安筠还在为自己刚刚的行为自责,用过的针管攥在手心里,裂了一道小小的缝。
      “嗯,我没事。”时予笑了一下,觉得丢人儿了,试图挽回形象,包袱还挺重。。。
      谁曾想过会在陈爷爷家闹这么一出,刚刚在路上的时候还在想,别露出破绽让他们担心,现在又赤身裸体暴露在这里。
      心跳就像漩涡,时而惹人注目,又时而无动于衷。
      时予的狼狈意外的成了黎安筠的支柱,他总觉得时予这个样子是在服软。
      终于能顺理成章的俯下身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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