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被迫”娃娃亲》甜酒薄荷

60、safe zone·主动招惹

　　“哥，那天…对不起，那个人…不是我故意招惹的，是他…自己出来的…”黎安筠抱住时予，鼻尖蹭了蹭他的左脸，氤氲着一层厚厚的热气。
　　“招惹？我知道，我们安筠是从来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除非那个人是我。”时予笑了一下，招惹这个词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学到的。
　　身瘫了数日，四肢肌肉几乎走向萎缩，让黎安筠都不敢碰他了，时予也不敢直视自己，他抗拒一切掀被子的动作。
　　安排的复健一次也没有做，也不是不想做，就是怕他觉得太急于求成反而影响心理。
　　黎安筠趴在床边，下巴抵着他的手背，爷爷奶奶也刚好过来了，拎了一大堆生活用品，最多的是外裤。
　　“哥，要不要试试？”黎安筠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子眼睛瞪得好大，看着时予，面前的少年已经不抱任何期望了。
　　“什么试一试？”时予看着黎安筠从抽屉里拿出弹力绳和锁扣什么的，扬了扬脑袋，金属锁扣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让时予有点反感。
　　“你听我说，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们应该试一试了，你答应过我的，要好好的长大，你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十七岁，十七年后你也不希望一直这样吧？”黎安筠把弹力绳固定在他的膝窝那里，长的一截儿挂在旁边的支架上，时予没办法反抗他的动作。
　　“呃…啊…放开我…放开我啊…我不要，我不要做这个，你放开我…我求你了…求你了啊…安筠，我求你了好不好？”时予开始崩溃大哭，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引来了护士，时憬妍抱着时予挣扎着。
　　“予儿，予儿，冷静一下好不好？安安他…他只是为了你能释怀一点，如果不愿意，我们就停，好不好？”时憬妍也哭了，看着怀里的少年哭的懦弱的模样，她恨自己说出这样的话。
　　“啊啊啊啊啊…到底要我怎样才能接受，哥，对不起…是不是觉得我做的多余了？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不做了。”黎安筠小心翼翼的把弹力绳从他的膝盖上取下来，时予也收好眼泪，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动作被制止了，黎安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重新戴上松紧带，一下一下的上下拉动着。
　　时予试探性的动了动手指，唯一能动的三根手指蜷缩进掌心，怎么使劲肌肉都张不开。
　　急哭了，黎安筠的动作也轻了，他以为时予是因为疼了，哪知道他唯一的一点知觉也没有了。
　　奶奶更是心疼的不行，老人家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节，一看就抹眼泪，抹完眼泪以后还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哥，安筠也好累…好多次发高烧都一个人撑过去了，趴在你手边睡一觉，第二天早上还不是要继续过日子，我已经好久没吃药了…心脏不舒服了就靠呼吸来调整，我怕我让你害怕了，哥，我都这么坚持了，你不行吗？”黎安筠边拉着松紧绳边轻声地说着，本来不准备说的，但是，太累了，撑不住了，就靠说话来发泄情绪。
　　“安筠…为什么不跟妈说？你到底瞒了我们多少啊。”时憬妍蹲下身，小心的看着他，现在就连视线都要小心翼翼，小小的一只真的惹人心疼。
　　“我没有故意要瞒你们，哥撑不下去了，他也没有跟你们说呀。”黎安筠笑了一下，松紧绳脱力的从支架上滑落，时予的脚重重的砸在床板上，“哥，对不起…对…对不起…”
　　黎安筠扔掉手里的东西，赶紧把他的裤腿挽上去，本来就容易出现淤青和肿胀，这么一砸，小腿上马上出现红肿和瘀血。
　　截瘫患者本来就容易出现这样那样的问题，一点小磕小碰都极有可能要命，黎安筠第一次这么认真照顾他，出的差错也多。
　　时予倒不觉得有什么，扬起嘴角笑了笑，也是这么些日子里，他们第一次看到时予笑。
　　“安筠，停吧，够了，我也不想成为你的负担，本来答应你的，过年的时候一起提着灯笼逛夜市啊，现在唯一能兑现的承诺也泡汤了。”时予闭着眼，脑子里都是出事那天看到的一切，从木梯上摔下来时看到的天空。
　　“哥，你跟我说的每句话，都是你兑现的承诺，还有，那天的天空不好看，别想了。”黎安筠抬头看过那一天的天空，一角还残留着朝霞，血红透着氤氲着雾气的蓝，好像也预兆着。
　　“和你在一起看过的每一片天空都好看。”时予慢慢的转向黎安筠，眼睛里盛满了星光，星星在那一刻重燃光明，点点流萤给冬夜画上句点。
　　两个人耳语的时候，护士推着呼吸设备过来，给他戴上呼吸面罩，调整好了氧气供给的量。
　　一扣上面罩，时予挣扎着想保持清醒，又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想睡觉，昏昏欲睡，一合眼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少年无力的躺在病床上，睡衣的领扣解开了两颗，方便医生消毒脖子那里埋着的管子。
　　“这个每天要花很长时间做啊，至少两个小时，如果效果好的话，一两年内能靠支具独自站立，松紧绳绑在小腿上，绑在膝盖上也不容易拉起来啊。”护士看着病房里的画面，谈不上多温馨，就是很久没有看见这么认真的人了。
　　“为什么要戴呼吸面罩啊？”时憬妍虽然担心，但还是配合的调紧了面罩的松紧绳。
　　“睡觉的时候给他戴着，怕他在睡着以后出现呼吸不畅或者骤停。”护士边说，边打开静脉注射的针管保护袋，透明的药水顺着纤细的血管往身体里面流。
　　黎安筠难过的不行，刚刚哭过，现在情绪已经能被自己控制了，他很庆幸在这个世界上被他眷顾。
　　时予闭上眼，慢慢的沉进睡梦里，在这个根本就不属于他们的年代，少年依旧璀璨的活着。
　　黎安筠一下一下的拉着松紧绳，累了就歇歇，实在不行，就开始掉眼泪，一滴一滴的在被单上晕开。
　　“哥，安筠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黎安筠看着时予，眼神里多了一些不确定，还好他睡着了，不然这又是极有可能没办法兑现的承诺。
　　“安安，我来，你休息一下。”时希刚结束工作，马上就往医院跑，看着黎安筠边帮时予复健边掉眼泪，这画面是怎么也想不到。
　　“爸，你小心一点点，别弄疼哥了。”黎安筠明知道他感觉不到，但是嘱咐的话已经成为习惯。
　　时希点点头，接过松紧绳，慢慢的拉动着，一下一下的很轻。
　　病房外安静了，连一点走路的步伐声都听不见了。
　　所有人都把自己藏进最角落，徘徊在理想与现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