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被迫”娃娃亲》甜酒薄荷

52、safe zone·身瘫

　　“结果出来了，下肢截瘫，但是…不过坚持复健和治疗，能好转一点。”黎安筠一边帮忙推床，一边听着医生讲话，时予腿间白色的东西让黎安筠心脏狠狠地一颤。
　　“今天能转进普通病房吗？”一瞬间黎安筠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截瘫两个字刻在心上，不让他难受，勉强的扯出笑意，轻轻地捏了捏时予的掌心，隔着一道门过了数天难熬的日子，ICU和他之间像隔着鸿沟，但又近在咫尺。
　　“能的，他的情绪控制的还算可以，没有出现过激行为，怎么样照顾他，已经跟你说了。”医生把时予安顿在病床上就走了，冰冷的钢板床上铺着不算厚的被褥垫单，老式的白色棉花床铺还硌的骨头发疼。
　　黎安筠手忙脚乱的给他盖被子，少年不堪一击的躺在床上，病服的上衣是系带的，穿着纸尿裤。
　　“别…别碰我…脏啊…唔，呃…难受…”时予是说什么都不听，拼命的捂着被子，哭喊着不让黎安筠碰他，小腹胀得硬邦邦的，憋的厉害，脸上的表情也跟着扭曲，但生理又不允许排泄出来。
　　口齿也不清，只能简单的发出几个咿咿呀呀的音节，黎安筠听得出来他想说什么。
　　“我换啊，哥，别哭，你一哭我就难受，本来…本来就难受，你还…你还哭…”
　　“呃…啊…啊啊啊啊…不…”喉咙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插了气管，缠着纱布，时予第一次知道人还能这么没用，没用到还需要人这么摆布，没有一点主见，嗓子干哑的哭喊，声音不大。
　　“一点儿也不脏，现在不穿好不好？擦点爽身粉啊，这样就不会难受了。”黎安筠把他的腿放在护理垫上，轻轻地用手托着他的后臀，刚离开床面一点点，湿湿热热的尿液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淌。
　　黎安筠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抽了几张纸巾把他身上清理擦干净。
　　“呃…不要…你走啊…别碰我了…脏…”时予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他深陷绝望，只能干看着黎安筠为他做的这些，现在就连生理都不受控制，自杀的想法蠢蠢欲动了。
　　“在哭就不要你了，听话，哥一点也不脏。”黎安筠跑去卫生间洗了手，仔细的搓了肥皂，也不是嫌弃，就是怕他感染了，“哥，对不起，我…我怕照顾不好你…”
　　“没…是我…我对不起…对不起你…呃…”时予拿了一片新的，死死的抓着，他怕又让他犯恶心了，“呃…”
　　黎安筠笑了一下，身上已经擦干净了，没有任何污染的痕迹。
　　病房里的味道也很难闻，一吸鼻子就令人干呕，时予无力的蜷缩在床上，呆滞的看着天花板。
　　“这怎么了啊，不像是时希老师的儿子平时的作风啊，嗯…呕…这什么味儿啊，臭烘烘的…”男人走进病房，黎安筠还在给他换干净的，刚刚换完没过十分钟又拉了一身，时予张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任由他在耳边取笑。
　　男人解开刚刚整理好的，松了松，时予特别无助的看着黎安筠，黎安筠扯开男人的手，往旁边使劲一推，结果自己的后脑勺一下子撞在柜门上。
　　一瞬间的委屈涌上心头，时予受伤，自己摔疼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攥着拳头一下一下的砸在水泥地面上，心和伤口一样疼。
　　时予要崩溃了，空气里的味道越来越难闻，黎安筠的哭声越来越大，“呃…啊啊啊啊…别碰…”
　　黎安筠瞪了那个男人一眼，虽然怀恨在心，但是他怕时予因为他伤还疼，忍着情绪又重新把布料塞紧了，“哥才不脏啊，滚，都滚，你滚出去。”
　　时予真的要崩溃了，一只手拽着被子，一只手颤抖着扶着护栏。
　　男人戏谑的表情看着时予，一只手还摩挲着他的小腹，露出一脸意淫的表情。
　　黎安筠哭了，哭的比他更伤心，他恨事情的严重性，也恨面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男人。
　　“哥哥才不脏，脏了安筠就换，安筠会照顾好哥哥。”黎安筠边哭边把男人往门口推，“安安照顾哥哥，不需要你看。”
　　男人的力气比黎安筠大很多，他跟时希在一个地方工作，在工作上两人不断有矛盾，不管是上司分配任务还是工资上，爱屋及乌，恨屋大概也及乌。
　　“脏了就换，你不知道他这样会折磨你多久？没办法控制排尿，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拉一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脏了漏出来脏外裤跟床单，每次拉下来的不知道是尿还是大便，你去闻是骚味还是臭味吗？”男人一把推开黎安筠，朝时予走过去。
　　“别…不要…不要过来，不…”时予清清楚楚感觉到男人的手在肚子上摁，慢慢往下滑到小腹的地方，“呃…别碰我，别给…给安筠添麻烦…”
　　“看不到时希被我折磨的模样，看他儿子也行。”男人捏着拳头在时予膀胱的地方转。
　　黎安筠眼睁睁看着时予被男人这么摆弄，扑到男人身上去打他，反被拉到床边，手里塞了一片干净的。
　　“这脏了，怎么不换？”男人松了手，一脸嘲笑的看着黎安筠。
　　“别碰我哥，滚啊，滚…别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样子。”黎安筠鼓起勇气，把男人往门口推了一把，正好撞在时希身上。
　　“嗤…一个废物有什么值得你这样和正常人作对的，他现在只不过就是能呼吸的废物而已，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等着你们喂饭，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男人余光看到时希，根本没有怕他，越来越猖狂，废物两个字刻在时予心上。
　　慢慢生根发芽，直到最后越来越和这个世界疏远。
　　“你走，这里不欢迎你，如果说他现在是废物，那你呢？你比他更像废物。”时希冷着脸看着男人，说出来的话像钢筋一样钉在所有人心上。
　　“哥才不是…安安来照顾哥哥，哥哥就不是废物…你走开啊…”黎安筠哭了，他从小就爱哭的习惯一直没有改变，难过就哭鼻子，高兴了就肆意大笑。
　　等男人走了以后，时予终于不用掩盖情绪了，蒙在被子里哭的好大声，越哭越厉害，腿间淌下来的液体湿了半张护理垫。
　　黎安筠把被子扯开，抱住时予，他第一次觉得这个拥抱这么不值得，他根本不值得任何人碰他。
　　时希也哭了，明明只是无意之举，让时予背上了一辈子的病痛折磨，截瘫对他来说意味着死亡，甚至比死更难过。
　　说白了，就是还吊着一口气的亡人。
　　“爸来，予儿一点也不丢人，这有什么的啊，小时候那么难的日子不也挺过来了，大不了重新养一遍，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无数次，爸就不信予儿这么不坚强，是不是？”时希把黎安筠轻轻地扶在椅子上坐着，自己站在旁边帮他叠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