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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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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一生中总有很多的意外,如刚刚窗外还是阳光明媚,下一刻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如期待了很久的约会,却被失约了,又如一个小时前夫人才收到先生寄回来的礼物,现在却被告知先生出车祸了目前在急救中。
意外总是悄然而至的,不仅是对于女仆和夫人、对于先生也是如此。
车祸的前一秒,坐在车上和属下商谈着公司实务,下一秒目视货车撞向自己所在的车辆,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撞击时的痛感。
而现在,他居然看见医生给昏迷不醒且浑身沾满鲜血的自己进行着急救手术,没错,昏迷不醒的自己,没有一个人注意他本人就在旁面,他站在一个医生面前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可没有什么用,这些医生看不见他。
有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死了,手术台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却没有成平线,尽管差不多了。
那么就是快死了吧,他想。
听说人死之后会在人世停留几天,这是上天给他们和亲人相处的时间,他目前应该就是处在这个阶段了。
穿出紧闭的手术门,走廊上肃静且繁忙,护士忙着在各个病房中穿梭,衣着像是家属提着水果看望病患,穿着病服的患者在和另一个患者寒暄,还有和他一样在急救室外焦急等待医生做完手术的家属,他大概是十分担心,坐了没一分钟,又站起来,朝着手术室的方向流泪。
先生想起了他的男性omega夫人,他不禁想象出那个优雅温和的omega知道自己死讯时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呢?也会像这位家属那样流泪吗?
直觉告诉他不会,他或许会落泪,或许会难过,却唯独不会痛哭流涕,这不符合他的修养,不会把悲伤显露出太多,温柔且体贴。
应该会把他身后的事宜处理的很得好,然后开始寻找下一段契合家族利益的恋情,先生这样想着,毕竟他们就是这样的联姻。
不过也还好,他并没有太难过,本来他们之间就没有爱情,有的只有利益捆绑,没了他换一个就是。
让他困扰的就是自己的母亲,不知她要多久才能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走出,又会怎么面对那群豺狼虎豹似的族人。
他不甘心也不放心,他打算离开人世之前,去看看他的母亲。
一辆熟悉的车从他身边飞驰而过,这是他家的车。
是谁?
变成鬼(他现在姑且认为自己是鬼)之后的好处之一是不会累,到哪里都飞快,一路跟随着那辆车到了医院,他紧张的看着那辆车,车门开的一刹那,一个人飞快的从车上下来,急忙跑进了医院。
尽管他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但那个衣着和身影,他几乎是不相信,跑在了那个人的前面,这一次,他看清楚了那个人。
一瞬间,他看见了他夫人的表情,这是他头一次他夫人脸上看见惊慌失措的表情,也是头一次见他不顾仪态的奔跑。
先生有些愣住了,下意识的想拉住他的夫人,奈何他现在和空气没有什么两样,夫人穿过了他的身体,往手术室的地方赶去。
“先生情况怎么样了?”
“目前还不清楚,我们非常理解您担忧先生的心情,但请不要靠这么前,您可以在等待区等待。”医生礼貌性的劝夫人离开手术门那块玻璃。
“啊,非常抱歉。”夫人不舍的离开,视线却没有从门上的那块玻璃上离开,彷佛这样就能看见在手术室里面的他。
先生不理解这样的行为,事实上,那块玻璃看不到手术室里面的。
他就这么看着自己的夫人在手术室外面守了几个小时,他从来没有观察过夫人这么久,和印象中一样又不一样,想来也是,结婚三年来,他们两个人相处时常最长也不超过半天,这还是因为他答应了母亲,除此之外,他好像没有和这位嫁给了他的omega有过多交集,原因很简单,他们并不相爱。
夫人几乎是在手术室外面的绿灯亮起时站起来了,疾步走过去。先生则跟上去,看见了被推出来的自己——血色全无,脸色铁青,跟个鬼一样。
这是他对自己的评价,尽管他现在和鬼没有什么不同。
先生觉得自己应该是死透了,他等待着医生的那句抢救无效。
出乎意料的,医生护士们将他转入了重症监护室,但这并不乐观,他现在仍在鬼门关的边缘。至于能不能把他从鬼门关边缘拽回来,医生没有太大的把握。
夫人皱着眉打断了医生的话,表情严肃坚定:“他会康复的。”
医生无言以对。
“我不会放弃他,也请医生也不要放弃他。”
先生沉默了,认真打量眼前的omega,为什么?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的夫人给了他更多的疑惑。
转移到重症室第一天,夫人在观察窗上和他说早安。
在一旁的先生:“……”
转移重症室第二天,夫人又一次观察窗上和他说早安。
先生:“……”
转移转重症室第三天,先生看着钟表,果不其然,在相同的时间,夫人再一次出现在观察窗前。
“早安,先生。”
先生撇了撇嘴:“……”
到了第四天,先生不用想都知道夫人开口第一句话是什么。
“早安,先生。”
“……早安。”
今天,先生站在观察窗前,等待着夫人的早安。
然而夫人今天却没有和他说早安,一个人在观察窗前站了很久。
先生看出来他今天不对劲:“你,怎么了?”
夫人当然是听不见的。
下一秒的举动意外了先生,夫人将手抵在了观察窗上,正好抵在了先生的心上。
夫人的声音在先生耳边传递:“会好的。”
那一刻,先生感觉有一股奇怪的情绪在心里涌起。很奇怪,他说不出什么感觉。有点泛酸,又有点酥麻,这感觉促使他跟随着夫人,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接着,他就听见夫人和医生的谈话。
他的情况非常的不乐观,需要高匹配度的信息素辅佐治疗,夫人顿了一下。
医生认为身为伴侣的信息素无疑是最好的,它们熟悉而亲密,容易安抚患者的情绪,对先生的治疗有非常大的帮助。
“先生不会接受我的信息素的。”温柔的声音带着点让人察觉不到的心酸。
医生不解:“你们是伴侣啊。”
“是啊,即使是伴侣。”夫人苦涩的说。
先生讨厌他的信息素,这是夫人无意间知道的,尽管先生没有说出来,可夫人看出了他的不悦。
一开始夫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他们这么高的匹配度,先生怎么可能会讨厌他的信息素。直到他有一次不小心释放了信息素,先生的脸色变了,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家。
为什么呀?他们明明有着很高的信息素匹配度。
后来夫人才知道,先生有深爱的人,是不可能接受他的信息素的。
医生只好从信息库里面搜索另外的信息素,他建议夫人,按目前的情况,最好是先生所熟悉的信息素比较好,信息库里面搜索到的信息素即使匹配高,也很难说先生会不会出现排斥反应。
看夫人静静的听着医生说先生现在的状况,先生心里很复杂,以至于夫人离开的时候,先生没有跟上去。
等到先生反应过来,夫人正拿着手机拨打电话,先生有股不详的预感。
电话那边嘟了一声被接起,他听见了他属下的声音,不过他现在无心在意属下,夫人的一句话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可以麻烦你把**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不是帮他找联系方式,而是给联系方式。
夫人早就知道了其他人的存在。
这打破了以往先生对夫人的印象,他问着夫人:“为什么?”
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发现的时候为什么不第一时间出来指责他?
夫人给了他太多太多的疑惑,他好像重来都没有认识过他的妻子。
之后的几天,夫人都没有来,只有他的属下来看望了他。
先生曾经试过离开医院,可该死的他最远也只能到医院的附近,如果再多走一步他就会马上被拉回来。
只好的飘在医院外面,眼巴巴等着夫人。
又过了两天,他终于看见夫人了,可夫人身后的人让先生的喜悦消失不见,那是一个漂亮、小巧的omega,这是先生现在最不希望夫人看见的人。
夫人把他带到病房,漂亮的omega在他的观察窗前哭的梨花带雨,可一点也没有激起先生的怜惜,反而从那双流泪的眼睛里看到了假意。
先生想起了夫人的眼睛,下意识的看向夫人,夫人却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病房。
找到夫人时,夫人正在后花园的座椅上坐着,看着手上的戒指,那是夫人和先生的结婚戒指,虽然先生基本上没带过。
“对不起。”
如果夫人此刻能看见先生和听到他的声音的话,一定会发现先生非常的无助和懊悔的。
没多久,哭着的omega像是收复了情绪,夫人也从后花园回到了病房。
在omega的反复确认不会对他的身体健康造成大影响、汲取信息素后会恢复后,动作有些缓慢的跟着医生提取信息素去了。
提取信息素的时间对于夫人来说竟然是意外的短暂,而对先生来说却意外的漫长。
是的,他目睹了omega提取信息素的全程,平时说爱他的omega十分不情愿的坚持了十分钟后以自己身体不适要求医生停止提取信息素,而omega分明没有一点不适的摸样出去时却能装的虚弱,遗憾的告诉夫人尽力了。
当这甜美的信息素冲入先生鼻腔时,这甜美居然让他感到作呕,他想当初是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omega,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他忽然想起不知是谁说过的你大概是瞎吧,现在想想,也许他是真的瞎。
夫人听到之后倒是很平静,医生隐晦的告诉夫人,提取的信息素远没有达到最低需求,还需要找新的信息素来源,但是信息库至今还没有匹配到合适的信息素。
“那……”
世界在一瞬间静音了,先生瞪大了眼睛,像是不相信般,他的听觉疯狂捕捉着一声声音,最后却徒劳无功,他——听不见了。
前所未有的恐慌感在先生心里漫起,视觉消失的最后一刻,先生只望到了夫人的背影,他想,要是能好好告别就好了。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
在先生的印象中,第一次见夫人是在聚会上,如同他的外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一个温柔的人,端庄俊秀,这是他对与夫人的评价。
之后的每一次的见面,都刷新着他对夫人的认知,只要夫人一出现,他的四周总是有很多的人,他似乎总能在每个人之间找到平衡点,来去自如的交流。
潜在的商人意识让先生认为这是一个虚伪的、狡猾的人。
不过好在他们也只是相□□头的关系,没有必要进一步,先生这样认为。
然而现实和他开了个恶劣的玩笑,族里的斗争在逼迫他,让先生不得不把婚姻当作交易,被迫选择了夫人,放弃他的所爱,这纵然不是先生愿意的,但他无可奈何。
起初,先生觉得,那就这样吧,在取向来说,夫人不是他喜欢的类型,两个人平静的生活也不是不行,可随着职场的深入,他渐渐意识到他们的联姻竟然没有那么简单。
这彻底颠覆的他对夫人的印象,对夫人越来越冷落。
夫人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还是一样的温柔体贴。
先生讨厌这样。
这份不喜欢延续到车祸前,他甚至都想好了离婚。
可是现在,先生动摇了,他舍不得了。
他舍不得夫人了。
先生开始想念每个清晨夫人带给他的那屡花香。
想念夫人的一切。
他后悔了。
后悔当初对夫人这么冷落了。
恍然间,一股力量划破黑暗,轻柔的包裹着先生,这是夫人信息素的味道。
先生的视野渐渐明亮,观察窗前站着夫人和医生,而他正躺在床上。
他没死?
先生坐起来观察自己的手,心情忽然一下子跌落了,被子纹丝未动。观察窗上的反光中,他还是躺在病床上。
好吧,他姑且算是活着。
“先生的情况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夫人一边听着医生的话一边点头,偶尔看一下观察窗里面躺在病床上的先生。
过了一会儿,医生走了,夫人的表情变得很认真,他刚刚好像看见先生的眉毛动了一下。
先生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结果夫人小声喃喃道:“是度数加深了吗?”
先生:“……”
夫人最近感觉自己怪怪的,老是感觉有人在窥视他,这种感觉在医院更为强烈,可夫人回首的时候却什么都没有,医生告诉他这是可能是因为他身体太过劳累以及抽取太多信息素出现的幻觉,建议好好休息两天。
可是他怎么能休息呢,先生已经在医院待了两个月了,公司的事务一沓又接着一沓,如果他放松了,无论是对家还是家族里的人都会瞬间把公司瓜分完的,他总要帮先生守着家业。
先生的母亲打电话过来了,夫人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啊先生。”
先生一如既往的临界点上等待夫人的出现(这是先生被神秘力量拉回无数次所测试出来的,这是他能离开医院的最远距离,称为临界点。)他坐在树上,看着马路行驶过一辆又一辆的车。
他要等的车辆还没有出现。
先生安慰自己,夫人正在来的路上。
又过了十分钟。
先生继续安慰自己,或许今天夫人起晚了。
又过了五分钟。
先生心里有点委屈了。
今天是他转出重症监护室的第一天呀。
终于,夫人的车出现在马路上,先生动作熟练的飘进车内。
夫人看起来很疲惫的接着正在接电话,吩咐着先生的属下处理公司事物。
等电话挂完还没有一分钟就又响起,先生又见夫人打起精神,用很愉快的语气接起了电话。
“早上好啊,夫人。”
先生立刻就明白,这是在和他的母亲打电话,因为夫人称呼她为夫人。
“我和先生很好,请您不要担心。”
“先生对我也很好,早上今天一起去散步了呢,最近送到您那里去的补品您喝了吗?那个对您身体好的,嗯,好,先生也说处理了这边的事物要去看看您呢,嗯,好,夫人拜拜。”
手机屏幕上的亮光暗淡下去,先生看见夫人叹了一口气。
先生沉默的坐在了夫人旁边,手握住了夫人的手,破天荒的,想要好起来,支撑起这个家。
很快,夫人就到了医院。
“根据病人的身体状况,以及接受信息素的程度,最好是加大信息素的剂量,但您的身体……”
先生感受夫人的手动了动。
“那麻烦您加大吧,我承受的住的。”
先生顿住了,医生也有点惊讶。
夫人轻轻的说:“我想让他快点好起来,家里需要他。”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夫人的气色一天比一天的苍白,先生每天见面的时候都恨不得把躺在病床上的自己整起来,然后把自己装进去。
但现在的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无力的看着。
再然后,他就没有见过夫人了。
先生一遍一遍的跟自己说,他肯定太忙了,明天一定会来的。
一天,两天,很多天。
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明天。
先生还是没有见到夫人。
这已经半个月了,医生都说他好了很多,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来看他呢。
他开始设想家族的人绊住了夫人,所以抽不开身,是工作太忙了,什么都想过了一遍。
夫人之前是否也是这样等待他回家?
这么久没来是厌倦他了吧。
也对,夫人有什么理由来看他呢。
就这么想着,他期待已久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夫人消瘦了很多。
“或许我不该抱怨你,原来处理公事这么难,好久不见我的先生,你看起来好了很多。”
“可你看起来很不好。”
这次夫人并没有和先生在说些其他的话,很快就出去了。
“先生,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不,别走。”衣袖拂过先生的手,
他抓不住,他心慌,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室外的有着无数的记者围堵着。
“0先生听说A先生出车祸了是吗?”
“听说您想要剥夺A先生的财产,所以隐瞒车祸消息,对着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
他甚至看见了那曾经心仪的Omega也在人群中指控他的夫人,把一些莫须有的恶名扣到了夫人的名上。
记者们拿着摄像机疯狂的拍着,话筒快怼到夫人的脸上去了,咄咄逼人的问出一个又一个荒诞的问题。甚至有个别的无良记者暗中释放了alpha信息素。
夫人的脸色刷的一下变白了,他被抽取的太多的信息素,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其他信息素带来的伤害了。
无良记者计谋的逞,逐渐增大剂量,潜默的引导夫人回答问题。
“您是否蓄谋杀害A先生?”
吵杂声慢慢的静下来。
“我给予他我能给予他爱的全部。”
接下来记者们说了什么,先生已经听不见了,他看见夫人在人群中倒下,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力,发了疯的冲进去。
下属最近有点郁闷,无他,工作变化让他多少有点不能适应,以前的他冷酷无情,一丝不苟的执行A先生的命令,在小弟面前威风凌凌,怎么说都是一把手,而现在他这个一把手居然沦落到了当个记录工具人的地步。
夫人看一旁正襟危坐的下属,不由得疑惑下属为什么这么紧张?倒了杯茶给下属。
下属站起来,行90度鞠躬礼:“谢谢夫人。”
“呃……不客气。”
待没有人注意的时候,下属马上掏出笔记写下,今天夫人今天气色不错,穿的是白色的上衣,灰色的休闲裤,刚刚去做了检查,各项数值良好,煮了茉莉花茶。
端起旁边的茉莉花茶喝了一口,嗯,又在笔记加上一句香香的。
今天的任务完成,向老板交差。
下属看A先生万分严肃认真看笔记上的内容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其实您可以去看夫人的。”
让他这个下属整天记录这个事算什么嘛,想看就直接去就好了嘛,下属心中偷偷吐槽。自从先生醒来过后,好像都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简直就是家住公司的工作狂,比他这个下属的冷酷无情还冷酷无情,简直冷酷无情plus啊,现在好像是添加了爱妻这个属性?天天让他去夫人那里,明面上是做保镖保护安全,实际上是一个记录机器人啊。
A先生当然想去看,但是他不敢。
都在夫人的门前止步,他不敢,他没有勇气,他之前对夫人那样的冷漠,纵然心心念念,真的能和夫人对话时却不知如何面对,最后也只能默默的回去。
夫人觉得先生变了,有些奇怪,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要说正常吧,先生确实对他和以前一样,要说不一样吧,他又说不出来。
打开房门,门边放着一个暖黄色的小花瓶,小花瓶的位置放得很巧妙,既不会让他不小心踢到摔倒,也不会让他注意不到。
这是一个有5、6厘米小花瓶,花瓶上有几枝新鲜的茉莉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正正好可以放在桌子上。
早晨的空气清新凉爽,夫人按照寻常的习惯从花园溜达一会后回来吃早餐,令他意外的是今天先生也在。
“早上好。”先生说。
“早上好,先生。”
先生看有些不知所措了,他不知道怎么和夫人聊天了,现在他应该说什么?
早点好吃吗?
可是夫人看起来好像也没有什么表情啊,要是问了,得到的回答是还可以,那他接下来要说什么比较好?
先生看自己半天,夫人多少有点不自在,问道:“怎么了先生?”
“没,没什么。”先生回过神。
“呃,好的。”
“你……”
先生顿了一下,声音有点干涩:“好些了吗?”
“嗯。”
气氛又回归了沉静,先生继续尝试着展开聊天却失败的发现,他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切入。今天是他醒来的第三十天,却是第一次见夫人,夫人脸色看起来好了很多。
那天夫人苍白如纸的脸色简直让他心痛,先生至今难忘,他想弥补自己犯下的错事,却很少见到夫人,有意无意的减少见他的机会,再加上他自己愧对夫人,除了他偷偷看过,也没有见过。
彷佛知道先生的尴尬,夫人开口说话了。
“您的身体好些了吗?”
“好很多了。” 话一说出来,先生就后悔了,夫人和他说话了,他却把话题终结了。
夫人想想也是,听下属说先生最近的康复训练的效果很不错:“那就好。”
用过早餐没一会,先生的母亲来了,自从她知道先生出车祸和夫人晕倒之后,隔三差五就来一趟。
先生站在夫人旁边:“妈。”
“您来了,吃过早点了吗?”夫人笑着说。
“吃过了,今天我看园里的花开得不错,我给你们送过来。”妇人拉着夫人的手一道进门,询问最近最近身体怎么样,明明前天才见面,却好像很久没见了,夫人无奈的一一回答。
先生跟在这两婆媳的后面,听着两人的对话。
到了客厅,先生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就被支走了。
夫人有些莫名奇妙:“怎么了夫人?”
妇人拉起他的手,认真的问:“你过的好吗?”
面对妇人关切的眼神夫人笑着:“我挺好的,您放心吧。”
“真的吗?不要骗我。”
夫人有点不太敢直视妇人了,他犹豫了。
妇人拉着他的手微微握紧了:“好孩子,对不起。”
夫人记得第一次见这位妇人的时候,那时候他刚和先生定下婚约,他鼓起勇气问这位温柔的美妇人为什么从这么多人里面偏偏选中了他做儿媳呢?明明有更合适的人选。
“你们很合适。”
这是妇人的原话,但是到现在夫人不确定他们到底合不合适了。
那天妇人和夫人说了很久的话,久到在外面看着他们的先生着急,妇人走时也没和先生说上一句话,先生倍感糟糕。
夫人看上去倒没什么,先生小心翼翼的问:“你和妈说什么了呢?”
得到的回答当然是没什么。
当然不可能没什么,先生知道夫人没说实话,却又无可奈何。
日子一天两天过去,先生的心却一天比一天不安。
“先生,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不,先生并不想和他谈,想扯开话题,因为他看见了桌子上的文件袋。
很明显,夫人下定了决心。
“您知道这里面什么吧。”
先生着急了:“夫人你听我说……”
“听您说什么呢?”
说他不是有意的?还是说后悔了?
先生想解释,可在夫人的温柔的眼神里,他明白这些解释有多么的苍白无力。
“我爱你。”
\"您并不爱我,只是这几个月您产生了错觉,如果您没有出车祸,您是否会收回这离婚协议书,并且告诉我您爱我呢?\"
先生无可辩驳。
“您并不爱我,先生。”
最终,夫人离开了,离开了生活了四年的房子,独留先生一个人。
告别已婚生活的夫人,在一个偏远的小城镇住了起来,他开了一家小小的面包店。
小城市的生活节奏远比大城市的慢的多,偶尔的喇叭声,夫人一大早就到了面包店,尽管他住的地方离面包店并不远。
很快,就来了今天面包店的第一个客人。但是这个女客人并不是来买面包或是其他的小甜点的,且看起来有点气势汹汹。
“呃,早上好。”夫人被这个客人唬住了。
“好什么好,都被你气死了。”女客人不客气的,坐在沙发上。
“所以你离婚了什么都没要?”坐在沙发上的好朋友有点恨铁不成钢了,这要换做是她,怎么说也要分一半的家产,并且告诉全世界这个是个渣男!
“你就是老好人,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好朋友叹了一口气。
夫人其实也不知道以后到底要怎么办:“以后再说吧。”
距离离婚那天已经风平浪静的过了3个月,除了亲友,并没有让任何人知道他已经离婚了,毕竟“模范夫夫”一年前都还是那么恩爱。
相比于夫人的悠闲,在另外一个城市的先生就显得沉重许多。
他不知道怎么和夫人解释他的过错,也无法挽留夫人,甚至无法补救他的错误,先生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失落过,他面对过许多难题难关,却无法解决他和夫人之前的横沟。
换个角度来想,如果他是夫人,他也许做不到夫人那样。他会早日脱身,并且找到对于他利益最大化的路走。
越是这样想,先生就越是愧疚,他甚至不敢回家,一回到家,就想起夫人,想起他过去4年里对夫人的所作所为,他的冷言冷语竟如此的锋利。
思念和悔意相互交织,缠绕在先生的心头,让他在寒冷寂静的夜晚无处可逃。
下属看见犹如化成工作狂魔上班机器的上司,多少有点要命。不知道是怎么了,上司突然就不正常了,虽然这个上司好像本来就没有多正常过,但是级别比原来更深了呦喂。
“先生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呢?”这种不要命的工作方式多少让下属害怕,他实在是担心这个老板挂了。
当然,这个建议得到了拒绝。这种工作方式当然不止下属一个人不认可,先生的母亲也不认可,让他回家休息。
可就是这样,先生还是夜以继日的工作。
夫人的好朋友听到这个消息后,表示:爱死死去吧。
夫人无奈的笑笑。
“别心软。”好朋友对夫人说。
几天之后,先生终于病倒了。
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昏迷了两天,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医院躺着了。
他想他应该是出现了幻觉,一睁眼就看见了夫人坐在了他的床边。
“您醒了,先生。”
先生眼睛一下子有了光芒。
“夫人……”
夫人微微避开先生的手,一边叫医生一边问道:“您需要喝水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先生忙起来:“不,不,我不需要喝水,我很好。”
先生面容憔悴,眼睛却看着夫人。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夫人叹一口气:“您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先生内心一阵酸涩,涌上负罪感和错失感。
“对不起。”
“所以呢?您以为这种方式能表达什么呢?您没有我就活不下去是吗?”
“可我真的,真的很想你。”
先生哭了。
“我不知道怎么做。可我真的,该死的想你啊,我……”
夫人拿着纸巾的手微微颤抖,他有点手足无措了,第一次见先生哭。
“都过去了先生,我没有因为过去的事而恨您,您也不需要这么对自己。”
“您不知道我第一次见您是什么时候吧?是在球场上,您是那样的阳光,那时我就在想,如果能嫁给他就好了,结果我真的嫁给了您,尽管结果不如意,但是我觉得您还和以前是一样的,您知道我的意思吗?我希望您像以前一样。”
先生沉默了很久:“好。”
夫人之后就很少听到先生的消息了,远在其他城市,一心只有他的小小面包店和后边的小花园,提前过着养老生活。
有一天,他发现离他不远的地方新建了一个球场,路过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夫人的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