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桃》远大志向

72、十月一日

　　蓝山庄园距离机场大概需要四十分钟的车程，马笑定了六点钟的闹钟，闹钟一响她就起床洗漱，桃桃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马笑已经穿好衣服了。
　　“几点了？”桃桃问。
　　窗户开了一条缝，冷风吹来，桃桃冻的一哆嗦，裹紧被子。
　　“六点二十了。”
　　桃桃裹着被子坐起身：“困死了。”
　　洗了把脸，桃桃直接从衣柜里拿出一个长度到小腿的风衣套上：“待会儿回来，我要睡个回笼觉。”
　　桃桃打了个哈欠，拔掉充满电的手机下楼。

　　王姨早早起床准备好了早餐：“快来，简单吃一点儿。”
　　桃桃坐下来，喝了一口豆浆：“王姨，陈叔来了吗？”
　　王姨剥了一个鸡蛋放到马笑碗里。
　　“谢谢阿姨。”马笑拿起鸡蛋咬了一口。

　　“说了六点。”　王姨看了看时间：“我再给他打个电话。”王姨起身，从围裙口袋里拿出手机往厨房走。

　　桃桃快速解决点了早餐，马笑吃完最后一口油条，王姨还在厨房没有出来，眼看六点五十了，桃桃也有些着急。
　　“王姨——”桃桃对着厨房喊：“陈叔到哪儿了？”过了一会儿，王姨拿着手机走出来，马笑穿好外套拉着行李箱等在玄关处，随时等着出发，桃桃也换了一双板鞋。
　　“这个老陈，手机一直关机。”王姨拿着手机急匆匆的走过来：“我刚刚给小张打，他离得太远，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陈叔年纪也大了，小张是刚招的司机，替陈叔分担一些工作。
　　“那可怎么办啊？”马笑有些着急。
　　“要不再给陈叔打一个？”桃桃也急了。
　　王姨再次拨通：“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
　　“还是关机。”王姨放下手机：“这个老陈，太不靠谱。”
　　桃桃拿出手机开始打车，但附近的出租车实在太少，马笑已经看飞机票改签的相关事宜了。
　　王姨又打了一遍电话，还是关机。
　　正当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姨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拍了一下脑门：“瞧我这脑袋，你哥在家呢，让他去送你们。”
　　没等桃桃回答，王姨急匆匆的上楼，边上楼边喊：“树礼——”桃桃反射性伸手要拦，可想到除了这个方法好像又没有其他好的办法了，伸出的手又慢慢放下，插进大衣口袋，攥了攥。
　　秦树礼听到声音打开了房门，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一点侧影，不知王姨轻声对他说了些什么，他点点头，关上门，王姨笑着下楼摆手：“好了好了，这下来得及了。”

　　秦树礼下来得很快，桃桃听到关门声，抬头看去。
　　秦树礼洗了把脸，上身穿了一件灰色连帽卫衣，戴了一顶白色鸭舌帽，懒懒的下楼，少年感十足。
　　恍惚间，桃桃好像又看到了十八岁的秦树礼。
　　秦树礼望过来，桃桃率先别开眼，拉着马笑的行李箱往外走，秦树礼垂下眼，顿了顿，走到鞋架换上白色球鞋，拿上车钥匙。
　　桃桃已经等在门口，秦树礼从车库开出车，停到桃桃面前，马笑跟王姨告别，秦树礼下车，突然靠近桃桃，桃桃忙后退，秦树礼皱眉，顿了一下，拉过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上车，一气呵成。
　　桃桃咬着下嘴唇，抚了抚凌乱的头发，等着马笑过来一起上车。
　　谁也没有说话，刚起床太闷，桃桃开了一点窗在后座补觉，风里夹杂着秋天的气息，一股凉意，桃桃裹紧大衣，缩成一团靠在一旁，头顶的凤凉飕飕的。
　　迷迷糊糊之间，桃桃突然感觉到耳朵旁边轻微振动，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窗户被关上了，桃桃换了个姿势继续补觉，过了一会儿，桃桃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秦树礼，赌气般的又将窗户全都降了下来。
　　“桃桃，你很热吗？”马笑拢了拢被凤吹乱的头发，纳闷的问。
　　桃桃咬了咬牙，将窗户升上去，但还是倔强的留了一条小缝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这一次秦树礼没有自作主张关窗户，桃桃风中凌乱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小长假第一天，路上的车不多，四十分钟的路程，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八点五十五的飞机，虽说应该没什么问题，马笑还是不敢耽误。
　　秦树礼将行李箱从后备箱提出来放到地下，马笑接过去说了谢谢。
　　桃桃送马笑去公共大厅，听着后面的脚步声，桃桃扭头：“你在这等着我就可以了。”口气很不友好。
　　秦树礼果然停下了脚步。

　　“你和你哥吵架啦？”马笑随口一问，没人回答，马笑以为桃桃没有听清。
　　过了一会儿，

　　“……他才不是我哥。”桃桃突然轻声嘀咕，马笑着急走：“你说什么？”桃桃却不吭声了。

　　马笑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

　　送走马笑，桃桃望了一眼巨大落地窗的方向，秦树礼灰色的卫衣在空旷的机场广场上很是显眼，他还等在原处。
　　桃桃手插口袋，在秦树礼的远远注视下尴尬的走过去，还有大概十米距离的时候，秦树礼也转身，桃桃抬眼望向秦树礼的背影。
　　在初升的太阳的照耀下，干净修长的背影镶嵌着光晕，让桃桃恍惚中有种错觉，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秦树礼打开副驾驶的门，看向桃桃，桃桃视若无睹，径直打开后座的车门，上了后座。
　　秦树礼指尖微动，关上门，愣了一会儿，绕过车子，他没有上车，而是从驾驶座拿过打火机，靠在车头，火花突现，又灭。

　　弯起的脊梁，手指尖升腾的烟雾，桃桃盯着秦树礼的一举一动，在他上车之前带上风衣自带的帽子，头发蒙上脸，眼睛酸涩。

　　秦树礼打开车门，带着淡淡的烟草气味和早晨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沉默了一路，沉默的上楼，桃桃关上卧室门，脱掉外套，继续补觉。
　　就像今天没有见面一样，他们谁也不曾开口，提起从前。
　　我再也不想见他了，桃桃睫毛湿润。

　　桃桃睡了一上午，正好起床吃饭，家里只有她和王姨两个人，但王姨还是做了一桌子好菜，桃桃吃到撑，围着小区走了一圈，跑到房莱家门口碰到了房莱爷爷，还得了一大袋自家种的脆柿子，桃桃拒绝了房莱爷爷小推车送她回家的好意，提着走回了家。
　　下午在卧室窝了一下午刷剧，六点钟，窗口传来汽车轰鸣声，桃桃坐起来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西装革领的秦树礼在给沈老爷子开车门，秦树礼好像知道桃桃在窗口偷看，抬头，望了过来，桃桃心虚的低下身子，蹲了下来。

　　中午吃的东西还没消化完，桃桃决定今天不吃晚饭也不下楼了，决定好以后，她从衣橱里拿出新的睡衣准备好好泡个澡。
　　楼下突然传来小狗的叫声，桃桃仔细听了听，确定没听错，又趴到门口，打开了一条缝，确实是自己家楼下传来的，桃桃顾不得手里拿着的睡衣，急匆匆下楼。
　　楼梯口正对着放着一个蓝色的宠物背包，桃桃四处打量，没有狗狗的影子，正纳闷时，突然听到后方有动静。
　　那里曾经也躺过一条小狗。
　　桃桃往楼梯后走去，刚一拐弯，就看到曾经属于老黄的地方此刻被另外一条小狗占领，是条白色的圆滚滚，看到桃桃完全没有认生，尾巴摇的像小旋风一样直冲冲的奔向桃桃，恍惚间，桃桃好像看到了老黄的影子。

　　“好家伙，这小东西完全不认生。”王姨端着牛奶从厨房走出来，桃桃低下头抹掉眼泪。
　　“这是谁家的狗啊？”
　　“树礼朋友家的狗狗生了一窝，树礼领了一只回来。”王姨将小碗放在脚边，圆滚滚用鼻子嗅了嗅，低下头伸出小舌头飞快的舔起来，牛奶溅了一地。喝了一半，圆滚滚围着小碗绕了一圈，好像是感觉没意思了，又开始围着桃桃转圈圈。
　　桃桃蹲下身子，看着它转圈圈。
　　“这个小黄，老陈一碰它就叫，倒是挺喜欢你。”桃桃伸出手，刚想要摸一摸小黄，听到王姨说的话，收回手，站起身，笑着问：“它叫什么？”
　　“树礼说叫它小黄。”王姨将小碗拿起来，擦掉溅出来的牛奶，转身去厨房。

　　桃桃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看了看蹲在自己身前摇尾巴的圆滚滚，后退。
　　桃桃死死咬住嘴唇。
　　圆滚滚看着面前的女主人突变的脸色，好奇的歪了歪脑袋。
　　桃桃不想再呆下去，攥紧手里的睡衣转身上楼，一转身，秦树礼就在楼梯口站着，不知道站了多久。
　　秦树礼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桃桃，眼里的感情复杂到让桃桃看一眼都要喘不过来气。
　　桃桃冷冷的回望：“让一下。”
　　秦树礼不动，桃桃伸手，推了一把秦树礼
　　秦树礼毫无防备，抓住楼梯扶手稳住身子，他试图拦住桃桃，却被桃桃一把甩开。
　　桃桃急匆匆的上楼，圆滚滚想要跟上，却怎么也跨不上第一节楼梯，急得哼哼叫。
　　秦树礼听到桃桃卧室门被大力摔上，疲惫的靠在扶手处，慢慢蹲下，将着急的圆滚滚抱起来，安抚它：“她还不适应，你再等等。”
　　秦树礼将圆滚滚抱到楼梯后面专门置放的狗狗小窝上，揉了揉它的脑袋，圆滚滚在舒服的小窝里打了个滚，隐约之中，圆滚滚的右腿处，有一个月牙形状的小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