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桃》远大志向

64、秦树礼日记

　　秦树礼日记

　　时间回到几天前。

　　窗外的雨来的急匆匆，水滴顺着玻璃窗，一滴一滴，满是痕迹。
　　秦树礼打开雨刮器，在雨刮器作业的声响里，看着窗外的少男少女，匆匆的顶着雨从车前跑过去。
　　发呆。
　　他总是不放心，尤其是最近几年，不放心桃桃一个人在外生活，又怕桃桃被家里保护得太好，不懂得人情世故。
　　暑假最后几天，秦树礼劝王姨让桃桃住校，他说桃桃已经长大了，得有自己的生活，学会独立。
　　他看着王姨担心的样子，担心桃桃吃不好饭，睡不好觉，他何尝不是。
　　这几天明明忙的不分昼夜，却还是答应桃桃要来看她，在散会以后找到这一点点时间驾车来到j大门口。

　　……

　　……
　　黑了，瘦了。
　　小鹿般的精灵，突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秦树礼突然惊觉，自己曾经小心呵护的花骨朵，突然间在这所大学里绽放了。
　　变得绚烂多彩，变得那么引人注目。
　　……
　　张向的心思那么明显，独属于那个年龄的热情，给秦树礼心里留了一个小疙瘩。
　　他很不舒服。
　　张向是桃桃初中叛逆时期的懵懂，如今再见面，年龄相仿，专业相同，再续前缘，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合适，谈一场只属于大学的轰轰烈烈恋爱。
　　他本不该阻拦，他想要让桃桃体验世间一切的美好，包括爱情。
　　可他不舒服，很不舒服。就像原本装满水的水桶突然裂开了一条缝隙，水慢慢的往外渗，自己却无法阻止，也无力阻止。
　　……
　　那天晚上回到家，秦树礼做了一个梦，梦到桃桃结婚了，结婚对象好像是张向，又好像不是。
　　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慢慢走远。
　　她过得不幸福，她对着秦树礼哭。
　　秦树礼想要安慰她，想要给她擦眼泪，却怎么也碰不到她的脸。
　　秦树礼惊醒，满头大汗，心扑通扑通，大跳。

　　他以为是亲情，他以为是对桃桃未来的担心。
　　所以他不放心把桃桃交到任何一个人的手里。
　　……

　　桃桃受伤了——秦树礼接到杜康的电话时，一个不小心碰到了桌子上的咖啡。
　　滚烫的咖啡带着浓郁的香气，撒了一地。
　　来不及换衣服，来不及吹干头发。
　　一路的胆战心惊。

　　…
　　当站在学校门口时，秦树礼才有了实感，头被风吹的一阵一阵儿的痛，他从风衣口袋里掏出许久不曾点燃过的烟，一根接着一根，在车前踱步。

　　脸上的纱布，手臂上的伤，桃桃就像一个布娃娃，风一吹就散了。
　　她抱着他，他不敢碰。
　　……
　　他总以为只是亲情……

　　直到，今天，旖旎的梦——打的秦树礼措手不及。
　　让他的心思暴露外日光下，黑暗的，不能直视的，无法接受的。
　　凌晨五点，秦树礼匆匆离开别墅，像一个被打败的士兵，拖着仅剩一点的伪装，满眼通红，来不及收拾行囊，一味地只往前跑。
　　房间的被子没有叠，衣柜被翻的乱七八糟，金鱼没有喂食。
　　他不再镇定。

　　车子驶出车库，一个急刹车。
　　秦树礼停在路边，点燃了一根烟，伸到窗外，静静的待着，从这里一抬头，便能看到桃桃房间的窗户和隐隐约约的白色纱窗。
　　远处的雾气渐渐散去，路边跑步的青年与遛狗的老人，都好奇的望着这个发呆的年轻人。
　　等到整根烟明明灭灭的燃烧完全，车子启动，只留地上隐隐约约的烟灰慢慢消失在柏油路上。
　　……
　　是什么时候存了这种心思呢？秦树礼回忆。

　　可一团乱麻，理不清，全都是桃桃的脸，笑的，哭的，撒娇的，生气的……

　　……
　　助理按照秦树礼往常的习惯端了一杯黑咖啡，袅袅烟气缭绕，等待着品尝。
　　咖啡凉透，迎着太阳，秦树礼缓缓睁开眼睛，打开手机，翻到相册，秦树礼不喜欢拍照，相册里只有桃桃曾经传给自己在海边拍的合影。
　　拉到最后，秦树礼看到自己的一张单独的照片，是桃桃偷拍的。
　　时间回到那一天，身后是篝火晚会欢声笑语，秦树礼悠闲的坐在沙滩上，享受着片刻的时光。
　　轻轻睁开眼睛，身边的女孩拿着手机与大海合照，曾经像个小狮子般张牙舞爪的模样，在大海的映衬下，也变得温婉可人。
　　满眼都是狡黠，像只偷吃了鱼的小猫。
　　海风轻拂，耳边的碎发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秦树礼指尖微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代替风。

　　桃桃身上独有的香气，夹杂着海的味道，迎面扑来。
　　心底躁动……
　　照片定格，秦树礼闭上眼睛，身后依旧欢声笑语。

　　……
　　一切都有迹可循，种子早已悄悄的埋下，那个为自己冲锋陷阵的身影，嘴唇留在脖子上的温热，在秦树礼的愣神中，在皱着眉删掉桃桃手机里唯独那一张偷拍的照片时，在大雨中的等待，刻意忽视的发呆与想念，在梦中，种子早已生根发芽，待发现时，长成参天大树。

　　……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上面有一张堪比雕塑般英俊的脸。

　　那双眼睛，和身后的大海，正是桃桃寻找的，独独望着自己的，眷恋的，复杂的，眼睛……
　　那些刻意忽视的，无法逃避的感情，在眼睛里，一一呈现，扑面而来……

　　她不是我妹妹，从来都不是……秦树礼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