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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针破纸窗。风送花香一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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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
他看着那个人转回头来。眼神倔强,嘴角有笑过的痕迹。
明明不是春暖花开的季节。
这样想着,他再一次的闭上了眼。
再一次的醒过来。
眼角有温热的湿润。
他张了张嘴唇,叫出一个名字。
但微不可闻。
那一个春天,他失去了他的副队长。
就像一个轻巧的转身那样容易。
壹。流水卷花去。
把你的左手伸出来。他撑起身,命令那个坐在床边用嘴对着药碗吹气的男子。
啊啊,那个人心不在焉的回答着,皱着眉头用嘴唇碰了碰药汤。怎么还这么烫。
海燕。不满的叫出名字,他伸手拉住了男子的手腕。让我看看。
男子抬起头望向他的眼睛,沉默片刻后移开了视线。放下了手中的的瓷器,自己捻起了左手的袖子。
简单的黑色刺青有些张扬的出现在眼帘里。
……这是?他望向那张别开到一边的脸。
啊。男子扬起的眉毛皱在了一起,回答有些吞吞吐吐。其实也不是为什么……只不过……
可是我听清音说的是,你手臂受了很重的伤啊。
啊?他急忙的缩回了手去,往后跳了起来。
先是大眼瞪小眼的沉默了片刻,然后十三番队的所有队员都听见了他们副队长元气的声音。
虎澈清音!我知道你在偷听!页隼矗?
那是流水一般回忆。哗啦哗啦。
那些温暖而澄净的细节,如同水面的细小花瓣,沉不下,也留不住。
队长,我告诉你。清音悄悄的溜进房里,紧张的四处望了望后附在他耳边轻语道。我知道海燕副队长跑去刺青的原因了。
恩?他心里稍微动了动。为什么?
当然我也只是听说的队长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否则副队长会杀了我的!她不忘叮嘱。
知道了,知道了。点着头,他突然觉得有点晕眩。
好象是因为海燕副队长不知道在哪里听说,刺青可以把别人的痛苦转移到自己身上呢!晃着一根手指头,女孩一脸严肃的表情。
那是什么意思?皱起眉头,他有些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
哎呀队长你真是迟钝!女孩喊完这句话后突然打了个夸张的冷颤,然后就飞快的夺门而出了。
清音!你别跑我看到你的脚板心了!那个声音从远到近只用了一秒不到。
我说我的副队长你从哪个角度看到的呀!
你管我!
说起来你为什么又追着我跑啊!
那个传闻都已经被你传得大半个队都知道了你还好意思对每个人说别说出去!
他微微低下了头,轻轻咳嗽了两声,抓紧了披在身上厚羽织。嘴角止不住的向两边扬了上去。
很多年后他还记得那个春天的花,开得最好的是夹竹桃。
贰。断了齿的木梳。
知了的叫声彻夜不停啊。他向前来探病的京乐春水抱怨道。
提着酒壶的男人毫不在意的耸了耸肩膀,那么就干脆喝醉好了,可以睡得很好。
我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他却笑得开心了起来。你头发又长了?
喂喂,明明就没有你的长好不好。摸着下巴,男人用揶揄的口吻回道。听说你们十三番的副队长还要负责给队长梳头……
京乐队长!我们队长都是自己梳的!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清音不满的叫嚷道。而且副队长给队长梳头的那是你们七绪姐……
又在偷听!纸张敲在头上的声音传来,随后是女孩的哎呀声。
对不起,队长。志波海燕一脸抱歉的神色,正坐在他面前。
他的手扶上自己的额头。想着这个男人接下来会说的话,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一定会学会梳头的!一定不会比八番队的七绪差!男人握起拳头。
心里想着果然,他嘴上也只得回答道。随便你吧……
那个夏天,十三番队的队员个个面目惊恐,擦肩而过时互相叮嘱。
海燕副队长拿着梳子堵在西门口呢,看见一个梳一个。
够啦……海燕。
可是,我想至少能让你扎上马尾……
你是在开我的玩笑吗……?
啊!被发现了!
在很多年后,他想起那个手持木梳理直气壮站在门口的男人。都不由得轻笑出声。然后沉寂下来。头发从两旁滑下,露出他低垂的脖子。
发稍微微有些开了叉,但他却舍不得剪。
那把梳子已经断了一个齿,但他舍不得换。
叁。一线花香。
菊花茶的水气弥漫起来,迷糊了他的眼睛。
你泡的?有些不置信一般,他问道。
不是。回答也很老实。
美亚子泡的?
男人不着声了。
很好喝。他赞叹道。
可是队长你还一口都没喝呢。
……对不起,我不太想喝。他将茶杯放下来,也很老实的回答。
两人都不着声了。
他伸出手,揉了揉海燕的黑发。一点都不柔软,硬硬的有点刺手。
对不起,队长。男人抬起脸,直对上他的眼睛。
为什么道歉。他本想避开那眼神,但不知道为什么,却强硬的怔住了。
我不会离开队长的。男人咬着下嘴唇,很坚定的说出了这句台词。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没来由的有点生气。
我知道。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最后他端起那杯凉透了的菊花茶,小小的尝了一口。冰糖的甜和菊花的微酸融在一起,很顺畅的滑下了喉咙。鼻子却有点发酸。
很好喝,可惜,花的香味没有了。他评价道。
男人霍的一下站起来,冲出了门外。用的是瞬步。
片刻后回来,怀里抱着大把的菊花。
他啼笑皆非。我说海燕……
恩?
你难道不知道菊花很不吉利吗……
啊!
不过算了。他轻轻拉过呆住的男人,让那黑色的头发靠上他的肩膀。我从你身上闻到花香了。
四番队种药材的菊花田,在那个秋天被十三番副队长乱摘乱采弄了个天翻地覆,我上前阻止,被一脚踢飞了。伊江村的日记里是这样记载的。
肆。纸窗外的白蝴蝶。
四番队那边早说了,队长你不能吹风。那个人语气强硬,堵在门口。
长长的叹了口气后,他只能退而求次之。那么开窗可以吗?
不行。依然是没得商量的口气。
翻了翻白眼,他回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整个罩起来。
或许有些良心不安,那个人很快的就挨到了床边。小声唤道。队长,你不会生气了吧?
他在心底苦笑了一下,翻过身去,从被子里伸出手拉住那手腕。
温暖的皮肤让手指一颤。
发丝散乱在眼前,透过那银白色只见得那依稀模糊的男人轮廓。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轻轻放开了手。
男人获得自由的手却有些不知所措,最后伸出来将覆在他和他的视线之间的发丝理到了他的脸颊两旁。
他看着他的眼。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倒是对方先开了口。队长,其实……
啊。他移开视线,望向天花板。
窗户只开一条缝还是可以的。
是吗。他坐起身来,看着那个男人磨磨蹭蹭的将纸窗拉出一条细小的缝。
一只白色的蝴蝶从那个缝隙挤了进来。
有些惊喜的转过身来。队长,你看见了吗?
那只蝴蝶已在他面前旋转。
于是他又笑了起来,下床走到窗边,将嘴唇贴在了那还准备再说出什么话的嘴唇上。海燕的嘴唇温暖湿润,有春天的味道。
轻轻的将那整个身体环在自己怀里时,他感觉到自己和对方都僵硬了一下。但那先前温顺躲避着的舌头,却延续着牙齿的轨迹滑入了他的口腔里。
呼吸声被断断续续的压抑着。小心翼翼的咬过那耳垂和下颚。手滑上那背脊时他觉得自己似乎怀抱了整个太阳。
炙热得会烫伤彼此。
他的胸口却不再那样寒冷。
于是温和的吻过那微薄的红,蹭过那最细致的皮肤,让那带着情绪的味道在自己口里绽放。
他从背后进入他。温柔得如同对待易碎的瓷器。他看到自己银色的长发搭在了海燕的肩上,随着律动抖开成漂亮的波纹。
队长……有些沙哑的声音擒住他的思维。
怎么?
这样……你会着凉的。那倔强的脸染着夕阳的颜色,但依然皱着眉头说。
我们……回床上去吧。
那是个冬日的下午。
一只在那个季节不会有的误打误撞的白蝴蝶。
盘旋在天花板间,找不到了出去的路。
终。
那是一个停不了的梦魇。轮回着纠缠。
他一次又一次见到同样的眉眼。同样的两根手指头并拢,轻靠一下额头做为敬礼。
依然笑声爽朗,依然眼神倔强。
那是他的副队长。
他的志波海燕。
他亲眼所见死在自己面前的恋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