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山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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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世极乐教，你听听这名字，这像个正经的宗教吗，也就你这蠢女人被迷了心窍！”
“我是蠢女人？我为什么去传教会啊？还不是因为跟你这窝囊废，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找不着盼头吗？”
千代无辜地瞪着双眼，看着两个人吵来吵去，心里却想着，我可以吃饭吗？偷偷夹一块吃不会被人发现吧？
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千代的手腕。
千代抬头，正对上妓夫太郎那双蔚蓝色的眼睛。
他又变成了伪装的人类的模样，千代每次看到他这个样子，都要适应好一会儿。
“让他们吵他们的，我们出去。”妓夫太郎低声说道。
还没反应过来，千代就被妓夫太郎牵着手领出了门。
冬末春初，乍暖还寒，冰雪融流，地面变得泥泞不堪。
千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歪歪斜斜走了没几步，就被妓夫太郎拦腰抱了起来。
“我可以接着走的……”千代轻轻捶了捶妓夫太郎的胸口，却被抱得更紧了。
妓夫太郎抱着千代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走进了一个避风的山洞里，千代才被放下。
妓夫太郎用枯树枝生起了一堆火。千代忍不住往火堆边凑了凑，被寒气浸透的身体终于暖和了起来。
妓夫太郎俯下身吻了吻千代的嘴角，说了句“等我一会儿”，便转身出了山洞。
千代疑惑地望着妓夫太郎离去的方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不过没过多久，妓夫太郎便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两只野鸡。
“那两个家伙实在吵得惹人厌烦。”妓夫太郎一边收拾着手里的两只鸡，一边说道，“我们就出来吃吧。”
虽然主语是“我们”，可需要吃饭的只有千代自己。
妓夫太郎打架讨债是把好手，可烹饪食材却并不在行，只会粗鲁地把毛拔掉，把内脏掏出来扔掉，这手法，一看就是吃人时开膛破肚练出来的。
千代暗暗观察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撸起了袖子，接过了手：“我来吧。”
妓夫太郎看了千代一眼，犹豫着放了手。
“杀好的鸡要这么处理的。”千代一边做给妓夫太郎看，一边才反应过来，他这辈子又没有做菜的机会了，学这个干嘛。
想到这里，千代不禁有些失落，她掏出日轮刀，将处理好的鸡肉切成一小块一小块，串在削好的木头签子上，架在火上烤了起来。
“想不到还能吃到这么纯正的野味烧鸟！”千代摇头晃脑地感叹道，“和你在一起真好，妓夫太郎。”
真的好吗？妓夫太郎神情复杂地望着千代，见她身上原本洁净的黑色羽织，此刻沾上了泥点子，还有野鸡的毛和血。
如果不是因为跟自己在一起，千代她现在应该住在宽敞的大宅子里，享用着美食吧，妓夫太郎感慨到。
不，如果千代从小就没遇到过自己的话。
以她的美貌，肯定在更小的年纪，就会有愿意替她和惠子的赎身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千代拒绝了其他人的赎身，她现在应该已经是大户人家的夫人了吧。
妓夫太郎眼前浮现出千代盘着乌黑的长发，与相貌堂堂的贵族老爷举案齐眉，子女绕膝的场面，只觉得眼睛涩涩的，心里不是滋味。
“真好吃啊，可惜你吃不到了。”千代美美地享用着手里的烧鸟，“不如等我吃完了，让你喝一点我的血怎么样，你不是说我的血喝完了，就不再觉得饿了吗？”
却见妓夫太郎面容阴沉，神色古怪。
“怎么了？”千代放下手中的烧鸟，走到妓夫太郎身后，轻轻揽过他的腰。
“吃完东西，就往东南方向走吧，你们鬼杀队租了间道场在那是吧。”妓夫太郎冷冷地说道，“归队吧。”
千代脸色一变，自己从来没有向妓夫太郎透露过鬼杀队租了这家道场，他是怎么知道的？
更震惊的是，妓夫太郎发现了鬼杀队的这个聚集地之后，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隐瞒了下来。
他到底知道多少鬼杀队的信息？千代意味深长地望着妓夫太郎，将手臂箍得更紧：“我不走！”
“我只知道鬼杀队这么一个据点，你也大可不必担心我将这些消息报告给大人，我若想动手，道场里的那帮废物，岂能活到现在？”妓夫太郎语气狠厉，神情却有些落寞，“大不了你归队之后，让产屋敷将那里解散便好了。”
“那我归队以后，该怎么来找你呢？”千代滑嫩的小脸轻蹭着妓夫太郎的脊背，让妓夫太郎将决绝的话吞吐了几遍，都不忍说出口。
“归队了，就不要来找我了。”妓夫太郎说得艰难，脸上的表情也难看得很，指甲胡乱抓挠在脸上，微微的刺痛让他清醒。
“我们这几个月一直在一起，这段日子，比我过去的二十年人生都要幸福。”
“可是我是鬼，你是人，我们连手牵着手一起在阳光下漫步都做不到。你本应该住在宽敞的大房子里，吃着香喷喷的米饭，和爱人享受天伦之乐的，可是你现在……”
妓夫太郎别过脸，生怕再多看千代一眼，都会勾起不舍的情绪，让接下来的话说不出口。
“你和我，本就是不同的，我们现在，只是回到各自原本的轨道而已。”
“再见面就是敌人了，就算到时候你不忍心砍断我的脖子，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我会……”
“你不会的。”千代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妓夫太郎的话。
妓夫太郎抬首，嘴唇微微颤抖，眼睛却自始至终不敢望着千代。
“你到底要把这些违心的话说少遍，到底要我表明决心多少次，你才不会把我从你身边推开？”千代站起身，走到妓夫太郎面前，捧起他的脸，强迫那双黯淡的眸子望着自己。
“为什么就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愿意永远和你站在一起呢？”千代紧紧捏住妓夫太郎想要往后缩的脸，“你就这么自卑吗，妓夫太郎？”
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两下，妓夫太郎双眸不自然地躲闪着千代的目光，碧蓝的瞳孔变为鬼化后的幽绿，巩膜浑黄，全身的黑斑乍现。
他怕抓伤千代捧着自己的脸的双手，手指便在自己胸前抓挠起来，抓得皮肉翻卷，伤口比哪次都要深。
“因为……因为我长成这个鬼样子！”妓夫太郎十分自厌地说出这句话，像把心脏上的伤口豁开一样疼。
曾经以为那因为容貌产生的劣等感，随着小梅的长大早已消失殆尽，却不想那只是一根深埋在心脏里的刺，藏得越深，挖出来的时候就越疼。
“那又怎样？我就喜欢你现在的样子！”千代皱着眉，大声喊道。
“不止这样，我们……我们在一起，也许就是个错误……”
“我不能被阳光照射，我们连在太阳下牵手都不可以！”
“那就不晒太阳，反正我也不喜欢出门！”
“就算在一起，我们也不会有孩子！你连当一个母亲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那岂不是太好了，我也不喜欢小孩子，我们可以把养育孩子的时间用来游山玩水！”
“我……我杀过人！杀了很多很多人，有平民，也有你鬼杀队的同伴，还有柱！”妓夫太郎像是终于找到了致胜的筹码，只是每说一句话，心脏都隐隐作痛，“你每天和一个杀人狂魔同床共枕，你不觉得害怕，不觉得恶心吗？”
“我……”千代一时语塞。
妓夫太郎咧开嘴角，笑得肆意又张狂，只是眼角泛着微弱的水光，“你们那位产屋敷大人，和那几位顽固腐朽的柱，是不会同意我和你在一起的吧，毕竟我的手上沾着不知道多少人血啊！”
“就在我住在你家里的那段日子里，我还在吃人哦，吃的那些人，都是些流浪汉和乞丐，就像小时候的我一样，明明自己也有过那么悲惨的经历，吃掉他们的时候，我却从来没有犹豫过呢，因为我就是没有同理心啊，我就是个要毁掉所有人幸福的恶鬼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妓夫太郎狰狞地笑着，眼球上爬满血丝，额角青筋鼓起，他的嘴角高高扬起，眼球外突着，笑得胃袋一阵抽搐，差点干呕出来，可他还在笑着不是吗？
直到他笑够了，头重重地垂下，脸上是狰狞后的一片麻木，心脏像被抽干了一样挤压着。他不敢抬头去看千代的脸，那双水润的眸子上，此刻一定写满了厌恶吧。
却见一只白皙的小手缓缓伸了过来，指尖轻轻挠了挠妓夫太郎的下颌。
“闹够了吗？”妓夫太郎耳边传来一句幽幽的叹息声，“闹够了就回去吧，我想睡觉了。”
妓夫太郎抬起头，看着千代一副寻常的表情，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一般。
妓夫太郎摸了摸自己微湿的眼尾，才确定刚刚自己说出的那番话，不是幻觉。
他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怎么她还不走？
“唉。”千代看见妓夫太郎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只能不住地叹气，伸手揉了揉妓夫太郎蓬乱的绿发，“我说了我喜欢你，我爱你，无论如何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这是我早就做好的觉悟了。”
千代抬腕，手指移向妓夫太郎的眉心，似乎想熨平那双紧皱的眉眼：“我知道我喜欢的人呢，不是什么盖世大英雄，甚至在世人的眼里，他是个大坏蛋。”
手指沿着鼻梁一路向下滑，抚上妓夫太郎发颤的下唇，“可这世界上再坏的人，也总有一面是好的啊。我的妓夫太郎，就算全世界都说他是个坏人，可我也无法忘记，他是个为了妹妹几乎付出了一切的好哥哥，是为了和我在一起，不惜去墓地里挖尸体吃的小可怜。”
千代说着说着，声音也哽咽起来，“你这样可爱又可怜的模样，叫我怎么能不动心呢？”
湿润的唇吻住了千代，不远处的火堆烧得正旺，却远没有两颗紧紧依偎的心炽热。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数着你的罪行依依不饶，但总会有人，不在乎一切地爱着你，就像漫漫长夜总有天明。
可两个人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可妓夫太郎却总是一副怎么也哄不好的委屈表情，像是被倒卖了几手的流浪狗狗，再也不信任人类了一样，抓着千代的袖子不停问着：“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代一开始还很有耐心地哄着他，最后实在是不耐烦了，索性嘟囔了一句：“你要是还不放心，就在这里把我要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58章 山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