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同梦如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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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公子借酒消愁，原无坐在身旁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孙公子说的，是京城哪家的荣小姐？”原无有点不可置信，想再仔细确认一遍。“京城里也没几个姓荣的。我说的就是和仇家公子订婚的荣家。”
“我与那荣二小姐从小就相识，只可惜我仕途平平，没什么可以让荣家肯定的东西。直到听到她订婚的消息。如果不出意外，下个月，可就是她出嫁之日了。”说完，竟呜咽起来。原无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景象，想起了那日新龙喝醉的仇满离，嘴里乌央乌央的说着不想成亲。
原无仔细一回味，倒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孙公子一直与荣家二小姐情投意合。但是应是孙公子家世并不出众，又资质平平，所以一直未同意孙家与荣家结亲。而如今，自己有缘结识了孙公子，也算是某种莫名的缘分。
今日真是吉日。从张府出来，原无放眼一望，好几户成婚。他扶着孙修禾，把他送到了府邸，之后就自己回去了。冥冥之中觉得，仇满离和荣宛兰的婚事应是成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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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府后，抱节说宫里传来消息，明日上朝。
最近已有半月未上朝。是因皇帝都窝在宫里做木头，所有的奏章基本都是魏忠贤过目。
皇帝每每玩的尽兴时，魏忠贤就让皇上批阅奏折，如此，还哪有心情，便对魏忠贤说：“朕知道了，你们看着办吧。”皇上这话一说，他魏监想如何便如何。
而那客氏被送出宫后不久，又被皇帝接了回来。某日原无在翰林院理书过晚，算是撞见到了客氏回宫的排场。辇前八名太监，掌大红纱灯引路，一整个路上禁言戒行。原无本要出宫，撞上这局面，便与同行的翰林官一同服礼。
那客氏就坐在辇里，纬纱风一吹，看见辇内端坐着的女人，便是客氏。辇旁还有十几位带刀侍卫，辇后跟着十个宫女，十个太监，手里皆拿着荷兰进献的晶灯。据说荷兰献灯百盏，她客氏就有二十盏。
客氏晚归宫亦或是出宫，便用它们照明，一时间整条黄缎御道宛如白昼。
原无回头望着那流苏凤辇，心里冷笑，总有一天，她得后悔如今的猖狂。
第二日，上朝。
青袍乌纱帽，精神却不太足。原无强撑镇定，在朝房微微眯着，等着入朝时，便看见外面灯光点点，如萤火飞光绚烂，再近，宛如皓月星空。
是晶灯。
客氏来了。
原无见朝房内奔出大小臣工，王公百官，皆涌出去在御道上等候。客氏凤辇来了，就听外面各种声音嘈杂，义母，干娘，千岁娘娘的叫着，声音络绎不绝。嘴里这样叫着，身体都趴在那地上，头也不敢抬，一副好君好臣的模样。
等到上朝之时，那客氏便坐在皇帝特设的凤座上，垂怜听政。皇上下朝，那客氏也就跟着一起回去了。那日出了奇的平顺，未有人上疏弹劾，也未有人挑拨。
昨日夜半，原无就派人告诉仇满离，下朝后就去杏园，有事要说。
那杏园的杏花早就落了，如今只是一些绿叶，风一吹，沙沙作响。仇满离赶来时，天又下雨了。二人只好撑伞去了新龙酒馆。
点了些小菜，正好肚子已是饿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今日急匆匆的叫我来？”仇满离从来到酒馆嘴就没停过，点了一桌子的菜。“我前几日参加朝中同僚张仲举的婚礼，同桌上碰见了一位叫孙修禾的人。”
“孙修禾是谁啊，不认识。我帮你回去打听打听？”仇满离打哈哈的点头，思绪全在饭上。“你知道，荣家二小姐和孙修禾曾是要好的。”原无压低了声音，悄悄说。
仇满离想了一会，手里的动作瞬间顿住。“也就是说，荣二小姐与那孙修禾曾经情谊要好，而我与月洮情谊要好。但是奈何不了父母之命，这一来，他俩与我和月洮相同了。”
“正是啊！眼下你觉得应该如何办。”原无喝了一杯酒，看了看仇满离。
“我想让孙修禾出来，和我碰面，我们互相想想办法。如今是我不想娶，荣二小姐不想嫁，无心人何苦拆散有情人？”仇满离激动的站起，撂下筷子便坐到原无身边。
“但如今，婚期还有一月有余，逃婚，显然是行不通的。除非…”原无蹙眉，仔细想着办法。
“除非什么？”
“除非，遇国丧遇国哀。”
仇满离听后倒吸一口凉气，震惊的看着原无，随后又压低声音：“原无，你？你要刺杀皇上？！”
原无再次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无奈的叹着长气。实在忍受不住仇满离这个傻子，干脆拍了他一顿。“我只是说，若是这种情况，才会停止婚嫁。你…”
“那应是不可能的。这样，你就叫那孙家公子出来，我与他好好说说。大家一起想办法吗。”仇满离说完，谄媚的看着原无：“当然，这事还是麻烦原大人，做个中间人，把他叫出来。”
原无无奈笑笑，说这忙他自然会帮。那仇满离听后，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原无。”仇满离若有所思，握住了原无的手。
原无有些惊讶，以前从未见过仇满离如此神情，更何况是今日，好端端的。
“你还记得吗，十八岁那年我俩看的元宵灯会。我常常想啊，若是没有这些经历，一直停在那个时候，也还好。”
“谁要与你一直停在那个时候啊，你那天喝多了吐了我一身！”原无抽出手，假装恼怒，其实嘴上挂着笑容。他知道，仇满离是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于他的的重要，而如今，终归是成为了那烦心事一堆却无处发泄的年纪。
“原无。我不希望有一天我拖累你，让你因为我受罚，所以我努力的不给那些人留下把柄。将来我与月洮成婚，你做那傧相，如此才好。”仇满离眼里泛着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如今，他倒是越发的性情起来。原无想哭，但是他忍住了。
他知那些情谊，仇满离这样，也是想告诉他自己在他那的分量。原无也只求天南海北，他能平安罢了。纵使有一天各奔东西，记住曾经的美好，又有何不妥。
第二日下朝后，原无就叫住了孙修禾，将那仇满离的事情都同孙修禾交代了明白。孙修禾听后，立马答应去新龙酒楼与仇满离会和。
二人见面以后，相对而坐，先是吃酒客套，慢慢的，放下戒备，将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那孙修禾本想带荣宛兰私奔，可是荣宛兰舍不得祖母妹妹，这条路也是行不通了。
那酒杯碰撞，互诉难言，不时眼里还擒着泪，提到兴起时，声音一个赛一个的高。
“我就是想娶月洮。羽双兄，今日若不是遇了你，我还真觉得，我这一辈子，都要与你家荣二小姐过了。好在，也算没辜负月洮。”仇满离喝醉了，抱着孙修禾的肩膀，晃来晃去。
“要谢还是谢奇川。若是没有他，你我二人有怎么会相识在此。如今都知道了各自的难处，也是能互相帮衬。”
“那是那是，我兄弟怎么会差事…”
原无修长手指摩挲着酒杯，看着杯中酒，昂头一饮而尽。原无看着俩人如兄如弟的样子，欣慰的笑了起来。孙修禾不多时定会告诉荣二小姐，她那边悬着的心应也会放下了。仇满离也没算辜负月洮，完全也是一个大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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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荣府，荣二小姐已是要准备睡下了，谁知一只信鸽敲窗而来，身上还带着一封信。那信是孙修禾的。当时她便困意全无。
“宛兰轻启。你可安好。
前些时日，修禾随诸位参加同僚张仲举婚典。遇一好友，名唤原无。那原无是仇家公子老友，与我相识，听我难言，又与今日早朝后带我去酒楼与仇家公子会面。那仇家公子善解人意，知礼节。原是有了心尖明月，谁料父母之言。但这样一来，你也且不必担心，都是心中有情人，又怎会断了他人事。”
那字迹工整，娟秀，定不会错的。荣二小姐满心欢喜，心里的大石头可算是落下了。嘴里不停嘀咕着：“太好了，太好了。”同时也对原、仇二人别有一番看法。直赞君子高洁。她笑她与孙修禾的情谊，也赞原无与仇满离的机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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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白皎皎，原无坐在书桌案几前，端详作画。他想明年罢官，去南京做一番事业来。去了南京，暂且住在何青君的金陵宅邸。事情还未定，也不知会出什么样的事来，所以暂且也未同他们说。
到时候，父亲如果不同意，那就把他送回老家。家中叔伯还在，父亲也是时常想念叔伯。
抱节跟了自己很多年了，自是情意浓稠，今年给他寻门亲事，让他有个家，做点小生意，总比跟着自己强。起码饿了有地方吃饭，还有家里人照顾。
至于自己，原无摊开图纸，用毛笔在纸上勾了一个圈。南京，明年罢官，定去那南京城走一遭。先祖三皇都曾定都于此六十五载，如今繁华更是京城所不及。
原无内心暗暗发誓：自己以后定要到那好好看看。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同梦如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