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赋》临玖安

2、雪夜

　　“驾，驾，主人这北边还真是冷，您瞧，咱还没到漠北呢！这雪就已经这么大了。“沈秋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和车里的人说这话。
　　此时正逢寒冬三九天，大雪封路。北上之路异常艰难，他们一队人马走了三天还没到粮食补给区。
　　马车里面的人没有回话，沈秋继续自言自语：“您说陛下这到底什么意思啊？他把您派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来，还说什么赏罚分明，我呸”沈秋挥着鞭子，赶着马走，“您为了大宣江山九死一生，他到好，把您送到这破地方受罪，明眼人都看出来了，他这就是…”
　　“阿秋”车内人低声呵住了喋喋不休的沈秋，“即使喝醉了也不能说胡话。”沈秋闻言赶紧环顾一眼四周，确认没有密探，继续说：“您太谨慎了，这离临城几千里远，哪里用得着这么小心。”
　　“凡事慎言，总是没错的”车里的人声音悦耳动听，却带着几分特有的威严。
　　沈秋知道这位较真了，只好附和“是，属下明白了”然后专心赶车。
　　可总是觉得无聊，便招了一个随行小兵过来替他赶车，自己则一个飞身，跳到另一驾马车上，赶走了车夫，接过了鞭子。
　　还没等他说话，车里的人便先开了口“沈秋，你不好好服侍主人，到我这干嘛？”
　　“主人都不和我说话，实在太无聊了，还是篱姑娘你有意思。”沈秋笑道。
　　“主人都活了千年了，早就看透世事了，自然懒得搭理你这傻小子。”云篱从车里探出头来，把小暖炉放到沈秋怀里，才重新坐回去。
　　“哈哈，还是篱姑娘好“沈秋捧着手中的小炉子，傻笑良久。半天才反应过来。“不对啊！主人活了千年，你一直跟着他，你也活了千年啊！可我看你也挺活泼的，一点也不像主人。”
　　“我怎么能和主人比“云篱笑道：“他老人家，咳，不能这么说，他只是年龄大，但是并不见老。主人啊！是我们巫族的王，在巫族的地位和神都的帝王差不多，自然和我们不一样。“
　　“哦！”沈秋自然知道她说的这些，只是还是不太明白，“篱姑娘”他决定把心中疑惑一次性问个明白。
　　“嗯”云篱答道。
　　”主人这么厉害，为何要受这窝囊气，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陛下是故意把主人弄到漠北的，主人干嘛还忠心于他，要我说，以主人的能耐，就算自己称帝也不为过啊！“沈秋早就看不过去了，整个神都大地谁不知道，大宣王朝得以经久不衰就是靠着巫族守护，要是没有巫族，大宣早就亡了，可是如今的帝王居然一上位就把堂堂巫族大王调到荒凉偏僻的漠北。
　　“很久以前，大宣的帝王有恩于我巫族，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巫族长老就和大宣帝王结了契，巫族人寿命绵长，可活万年甚至更久，在巫族长老有生之年必须辅佐十代大宣帝王，使命完成后，巫族长老契咒消失，巫族长老使命完成，下一代继续。主人辅佐大宣帝王是使命。”
　　“那主人也太憋屈了，为了使命，就这么受气”沈秋抱怨道。
　　“一个契咒而已，你当真以为能困住主人？“云篱不禁觉得沈秋活的随性就是好，凡事不用想得太复杂。可以保住心中的纯真。
　　“啊？不然呢？“
　　“你呀！跟了主人这么久，怎么一点也不了解他呢！“
　　“谁说的，我了解他啊！主人喜欢吃清淡的事物，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不经常笑，但是笑起来很好看，桃花眼微微上挑 ，好看极了。“说着说着，沈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自家主子的神颜。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对，“有匪君子，如切如磋，”这句话用来形容他最适合不过了。
　　“哈哈，这些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谁让你说这些了。”
　　“啊！”沈秋挠挠头，“那说什么？”
　　“主人是巫族长老，肩负着很多东西，对他来说…”云篱轻声叹气，“算了，你年纪尚小，很多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以后你就懂了。”
　　“怎么又这样啊？我都十五了，哪里小了。”沈秋不满的撅起了嘴。
　　“傻小子，我和主人都活了千年了，若是按照你们神都的年龄算，我们都不知道是你多少祖宗辈了。”云篱笑着说。
　　“哼！”这下沈秋不说话了，只顾双手抱着臂生闷气。看起来明明没比我大多少，怎么总是拿年龄说事。
　　“停下“云衡感到外面的动静，睁开双眸，吩咐道。
　　赶车的士兵不明所以，但还是照令勒住了马缰绳。
　　云衡掀开车上围帘，走下了马车。“什么人？”声音低沉却透露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威严。
　　旁边的士兵闻声立刻拿出兵器，警戒地环视着周围。
　　良久，在呼呼的风声中，传来一个有气无力的女孩声音。“救救我”气息及其微弱。
　　云衡顺者声音走过去，并示意士兵收回兵器。
　　还没等云衡开口说话，那小丫头就拽住了云衡的衣角。“救救我”她再次祈求道。云衡顺势蹲下，这才看清了女孩的样子。
　　这小丫头大约十多岁衣衫褴褛，肉眼可见的地方就没有一处肉是好的，全是冻疮和伤口。她蜷缩着一直发抖身子，可怜极了。
　　云衡解下自己的斗篷，把她裹到女孩身上，然后将她轻轻抱起。
　　“王爷，这…”这荒郊野岭的，您就不怕她对您不利。可后半句还是没说出口。毕竟以镇北王的本事，她也奈何不得。而且，这小丫头都奄奄一息了，也怪可怜的。
　　沈秋过来时，看到的就是云衡抱小丫头上车的背影。“怎么回事？主人抱的是谁啊？”沈秋揽过一个士兵的肩，很自来熟的问道。
　　“捡到了一个小丫头”士兵说完就归队了。留下沈秋一人愣在原地。“捡到一个小丫头”沈秋挠挠头，也往马车旁走去。
　　“发生了何事？”看到沈秋回来，云篱探出头问道。“主人捡到一个小丫头”他把士兵的话复述给云篱。
　　“哦！这么冷的天，但愿能活下来”云篱叹气道。
　　马车内空间狭小，一时间坐不开两个人，云衡便把睡着的女孩抱在怀里。抱着她时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也真是冻的够呛。
　　云衡小心翼翼地帮她处理好伤，便点燃了随身携带的小火炉。车内立即暖和起来。

　　而此时外面寒风凛冽，大雪像是刀子一般，打在人的脸上生疼。不过说来也怪，在塞北，雪是年年下，可是这样大的雪，塞外只下过两次，一次是救下她那天，还有一次就是接她回家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