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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   “我以后不会再来了。”
      坐在夏非宁家的客厅,我边啜饮着牛奶可可,宣告了这个事实。
      “哦?”姓夏的看起来毫不惊讶,甚至脸上带着欠扁的调侃笑容:“怎么,跟你家情哥哥和好了,回头就要把我一脚踹开?”
      怒瞪了这家伙一眼,我没好气的回答:“是啊!所以你识相的就乖乖一边去。”
      “厚!你这小子说话怎么这样没技巧,你应该说,经过慎重的考虑,你发现我们两人不太适合,未免日后伤心,不如今日忍痛挥泪斩情丝的好。”
      这家伙实在有让人哭笑不得的天才,“是是是,既然您老都清楚这些了,那就这么着吧。”
      “可是我舍不得你啊。”说着那只毛手还意图圈上我肩,我毫不留情一记手刀甩上手背,冷眼看他在那呼痛。
      唉,跟着家伙在一起,实在是想正经也正经不起来。
      那天之后,我和杨理的关系又进入了一个暖冬期。他又会温柔的拥抱我,虽然交心话还是不多,可这样也好,总比原先的疏淡有礼好多了。不能说我们之间的心结已彻底解开,不过我感觉事态是在向越来越好的方向发展。
      夏非宁依旧时不时的来约我,推了两次后,他仿佛一点都没领会到我的拒意。想想觉得还是跟他说清楚比较好吧。
      笑闹了一阵后,他叹着气拉开椅子坐在我对面,“你和杨理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那无奈的表情,就好像看着任性调皮闹别扭的小猫一般。
      我低头继续喝着可可装作没听见,对于答不上来的问题,鸵鸟到底是我的一贯指导方针。
      手中的杯子给拿走,头强硬的被迫抬起,“少给我装傻!说不说?不说就奸了你!”同时附送□□荡的笑声若干。
      倒……“你以前认识杨理的吧,那时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哦,那时啊,虽然他也算是小帅哥一名,可惜在我的光芒覆盖下……”
      “我是在问他。至于你的光辉事迹请一个字都不要提起,谢谢配合。”
      “偏心。”夏非宁皱眉抱怨,样子居然有几分可爱。
      清了清嗓,他总算正经上了几分,“那时在社团我和他就共事了一年多点。要说深交也算不上,不过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不少。杨理这人啊,人是好人。不过呢,他那种‘好’,是想让人认为他是个好人,而不是真心对人好。”
      我微微迷惑,似懂非懂的。夏非宁笑了下继续道:“就是那种,你说什么他都不会说‘不行’,哪怕再讨厌的人也只会低头走过,而不会痛快干一架的家伙。有什么意见都不直说,只想着如何不得罪所有人。刚开始或许会认为这人挺随和易相处的,时间一长就觉得虚伪了。哦哦,我不是故意攻击情敌,这点操守还是有的哦!”
      看着他急急的声明,我苦笑了一下,但那一点点的笑意也是转瞬即逝。
      夏非宁是局外人,所以一针见血得让我疼痛。
      我瞬了瞬眼,开口。倾诉的欲望变得不可遏制,我把和杨理相识、相处、相恋的一点一滴,化作了语言。
      其实我一点也不了解夏非宁这人,但我直觉的感到他能懂。他的调侃戏弄中,有那么一点温暖的东西,让我相信他不会伤害我,这或许就是信任感。虽然一眼被人看穿的感觉并不好受,但我真的需要他的犀利,来为自己的决定做个保证。
      他的眼神,很柔和。他静静聆听我那可笑的爱情故事,不时的或微笑或皱眉。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沧桑,我不知道他从我身上看见的究竟是什么。
      “邵末,要后悔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既然不甘心就此放弃,那就努力争取到最后,就算最后还是一场遗憾也无所谓。”
      我感激得望着他,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微微发颤,说不上话来。我和杨理之间,已经耗了太多精神,能撑到现在也快近乎极限了。夏非宁的这些话,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突然,他猛得站起捧头暴走,仰天长嚎:“啊啊啊——我个笨蛋笨蛋笨蛋!怎么变成在帮你回情敌身边去了!”
      冲到傻了眼的我面前,乘人不备,他深情款款拉起我手道:“小末,你还是甩了那个负心人,跟我在一起吧。我保证会永远爱你、护你,绝不变心。怎么样、怎么样?”
      无力……这个家伙,我已抽搐着答不上话。

      我和杨理是在二年级时认识的。初遇时分,谁都没有想到之后短短两年,我们会经历这么多事情。而现在的我,已在为挽回这段感情苦苦挣扎。
      原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突然和他之间又曙光一现,貌似出现一线生机。
      杨理的“加班”少了许多,有几次我看见他电话响了,没有接就直接掐断。我立刻反应过来,眼前的局面并不是他回心转意那么简单,怕是他和石康成之间也出了问题。
      乘他外出忘带手机的时候,我偷偷查了几次杨理的通话记录,每次“未接电话”的第一个都是那人的名字。想到我的爱情竟然取决于他人,心下未免黯然。
      可就算这样,我也无法绝决的说放手。不舍得,无论如何也放不下的心情将我缠绕得近乎窒息。
      有一个问题,我从来没敢仔细想过,那就是——石康成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爱情没什么先来后到,当初他没有果断的接受杨理,怪不得旁人。杨理也没义务一直等着他。我不过是勇敢追求自己所爱,自认没必要承受他人的怨怼。认真的说起来,他才是后来插入我和杨理之间的那个人。
      可话虽如此,我却没办法真正的痛恨他。体验过那种种千种滋味万般烦恼百折千回后,我实在无法对一个同样受此折磨的人起怨恨之心。
      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心动。放他们两人慢慢相处,事情会变得简单许多。说不定,我只是他们两人故事中,那个小小的配角而已。
      不过现在假设再多也只是假设而已,既然我选择了这段感情,那就只能不回头的走下去了。

      自从和杨理关系破冰后,我已经很久没出去玩。小佑来过电话勾魂,被我回绝了。
      “啊啊,邵末!你是不是真钓上姓夏那个帅哥了?”
      “哈?”
      “哎呀,我居然现在才反应过来。自从你上次搭他之后,你们两人都很久没出来过。我问过他两个朋友,他们说他现在不出来了,好像是有了正主要正经过日子。你老实交代,那‘正主’是不是你?你可想清楚咯,我们这么多年交情,再跟哥们我装腔作势就太不够意思了!”
      “小、小佑……你的想像力也太好了吧?”我实在很无力,顿了顿我继续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有BF的。跟夏非宁就只是玩玩,仅此而已。”
      “哼,就你家那个……要是锁得住你,你还至于饥渴得往外跑么。还是早早分了痛快!”
      这混蛋,把我说得好像欲求不满,成天发情似的,暴!
      “我的事你别管啦,总之我和姓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真是……
      扔下电话,心中还是闷闷。不知道小佑能不能管住他那张八卦嘴,算了,反正我打定主意和夏非宁划清界限,别人怎么说随便去了。
      说是要划清界限,但并不意味着就此断绝往来。毕竟,我曾在那人面前露出过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已无法彻底划归为陌生人。
      夏非宁每天都给我发信息,几乎按早中晚三顿来问候。一开始我还客气得应付两句,过了几天见他兴致还是那么好,就懒得给好脸色了。
      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还是事无巨细一一前来报告。

      杨理一直是满脸的疲倦相,他其实也没这么累,只是有种精疲力竭的内核形而外露。每次看他勉强着对我露出笑容,就很想从背后抱住他说,别这样折磨自己了,我不再逼你。
      可到最后,我还是很自私,宁愿看着他痛苦,还是不愿放他转身轻松离开。
      “杨理,我想看电影。”扬了扬报纸上的新片预告。
      “啊?”他愣了愣,眼睛在电视上绕了两圈。我知道他意思,平时我都喜欢窝在家里看片子,好几年没去过电影院。
      “我就是想去嘛。好不好?”
      只要我一撒娇,他很快就会点头答应——我太了解他了。果然,“好啊,你要看什么。”
      我兴高采烈的拿着报纸指给他看,“星期五晚上怎么样?下礼拜我要交报告,周末不想出门了。”
      “嗯,好吧。”他微微笑着答应下来。
      我垂下了眼,心中为自己小小的奸诈而自责了下。是的,我是选准了那天才提出的——星期五是石康成的生日。杨理显然还没想起,要是想起了还答应得这么痛快,那就是他演技太好。
      对不起,杨理。但我真的想知道,你究竟会怎么做。
      我想要个答案。你,真能给我想要的吗?

      早晨,当我提醒杨理关于约会的事时,他满口的没问题。看来是我多疑,杨理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破天荒的一早就去学校上课,当我笑吟吟的踏进教室的时候,全班都活像看见了外星ET。呵,毕竟我已经缺课缺得快报失踪人口了。
      我们班的姐姐妹妹特别热心,一直把我当小弟弟照顾着,虽然知道我的性向,可没一个戴有色眼镜看人。见我进门,立刻热情得挪出一个空位,招呼我过去。我也不客气了,径自往那百花丛中落座。
      “小末啊,你和你老公最近怎么样?”
      就有那么几个变态女人,总是开门见山得让人跌倒,我抚额顶嘴回去:“您老人家就少关心我了,先管着自己找个老公吧。”
      “厚?你这小子,居然敢讽刺我没男人要?”
      “哈……不敢不敢。”当然是不敢要啊。
      太阳暖暖的自窗口照进来,虽然感觉不到什么温度,但那淡淡金色覆盖处,给人种温柔的感觉。
      上课的进度我跟不上,只不过坐那里感觉下大学的气氛。突然有些伤感,下学期就开始实习,校园内的生活其实快划上句号了。而我好像什么都没体会到,就被判流放。
      松松垮垮坐在那里,手机调到了无声,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夏非宁指聊。一个没留神,我把自己的计划泄漏给了他。
      “你当心聪明过头,自找苦吃。”
      “你、你、你一定是在嫉妒我们现在的幸福!”
      “是啊,我是嫉妒死杨理了,那么个矬人,偏偏有个小傻瓜爱他爱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哼,所以说你不会欣赏我的优点!”
      “拜托,你这话说错对象了吧!原话奉送给你家那口才差不多!”
      嘶……又踩我痛处。杨理对我,绝对不及我对他的程度。嗯,真的是很没眼光!不由小小郁闷了一把。

      担心周末票难买,我四点不到就跑去电影院买好了票。通知杨理时间后,买了杯奶茶,坐在路边看人来人往。我倒是很期待,会不会遇上个把熟人,来一段小插曲调调味。
      结果两个小时过去,我解决了一杯奶茶、一罐可乐、一盒章鱼烧、两串炸鸡翅后,还是蹲路边无聊的命。
      冬天日头落得早,天一暗,那飕飕冷风刮过真有些彻骨的意思。缩进影城附设的小茶座,我一边啜着热茶,一边玩手机游戏。
      时间慢慢的滑过,我的唇角不禁微勾——我要的胜利,也许很快就会降临。
      突然手机发出了声响,我惊得差点脱手。定了定神,将那一丝小小的不安驱赶走。
      “你再等等,公司还有些事,我尽量赶过来。”
      ——“没关系,我等你。”
      “实在来不及了,要不要改期?”
      ——“我去换后面一场的票,你别急,慢慢过来好了。”
      “小末,对不起。今天看来要加班加到很晚,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真的抱歉哦。亲一下,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好好补请你。”
      ……
      半晌,回了“真的么”三字过去。
      然后,回应我的是沉默。
      望着迟迟没有动静的手机,手颤得越来越厉害,怎么都停不下来。将那将溢出的泪,含回眼眶,我咬咬牙第一次拨了杨理公司的电话。
      “你找杨理啊,他走半小时了,有什么事吗?”
      “没……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语无伦次的挂了电话,实在忍不住,我丢下茶钱冲出了门。

      一败涂地。
      星期五的夜晚,是情人们的夜,双双对对,却刺痛了我眼。
      蜷缩在阶梯阴影处,将自己卑微的身影彻底隐藏。颤抖了半天,我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流不出泪。在黑暗中,瞪着手机屏幕半天,将那些句子翻来覆去的看着。我想像不出,杨理是戴着什么样的面具,狠心对我说出这些话。
      你的心,难道真的不会痛么?
      为什么我已经痛得快窒息了,你还能面带残酷微笑在那慢慢捉弄着我。
      每当我快绝望时,你就抛出一点希望,然后又残忍掐断。
      杨理、杨理,我真的,快到极限了……你知不知道?!

      “喂?是小末?”
      “夏非宁,陪我看电影好不好?”
      “……你声音怎么了?”
      “你别管。你快来好不好?拜托。”
      “我现在手上还有工作……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过,你继续忙吧。”
      “小末!究竟怎么了?你给我说话啊!”
      “真的没什么,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一起看电影,正好多了一张票么,放着也是浪费。与其浪费,不如送人,管他什么阿猫阿狗,只要别让电影院白白得了便宜去就好。你没空就算啦,我另找人好了……”
      “你现在在哪里?”
      ……
      “好,等我十分钟。”
      ……
      在看见夏非宁西装革履从计程车上飞奔而来的那瞬间,我终于找回了眼泪。

      “好点没?来,喝点热的东西吧。”夏非宁像安慰小狗似的,揉着我的头发。“你看你,把自己弄成了什么样子,手都冻冰了吧。”
      “嗯,谢谢。”我伸手接过冒着热气的牛奶可可,让热气抚过有些发胀的眼。
      夏非宁伸手戳了戳我的眼泡,“你看看,哭得这么丑,走在路上都没女孩子会看你一眼了。”
      “没……没关系,只要有帅哥看我就行。”想努力做个鬼脸,可不太成功的样子。
      他放心的笑出来,“看来你是没事了。”
      我试探着喝了一小口杯中热饮,结果还是被烫破了一块嘴皮,呜……
      “唉,刚说你没事,又这样,痛吗?”他的指尖碰到我破皮的地方,我微微一缩招来他担心的视线,立刻努力挤出笑容表示OK。
      混乱激荡的心情,渐趋平静,慢慢能用大脑思考发生了些什么。
      “谢谢你。”到最后,能出口的还是这三个字。
      想到因为我一个任性要求,就立刻飞奔而来的他,又开始鼻酸。那一瞬间,我脑中唯一的念头是,如果我爱的是眼前这人会多好……
      他将我轻轻揽入怀中,在耳边吐息:“唉,你也只有这种时候会想到我了。”
      啊?我……错愕的想开口反驳,却很快被他接下去的话打断:“可是我很高兴,这种时候你会想到我。”
      在这温柔的怀抱中,我无语凝噎。

      那晚,我留宿在夏非宁家。后来我才晓得,他当时是真的有事在身,结果被这么一搅,会也不开了。与会之人托我的福,在夏魔头手下提前解放,该回家陪老婆的回家了,该约会的赶紧抓住夜晚狂欢的尾巴去了。
      说到底,最凄惨的还是夏非宁。回头不仅得安慰为别的男人伤心痛苦的俺,顺带身兼免费保姆一职。
      当他问我夜宵要点什么菜时,我脱口而出“三分熟的煎荷包蛋,油少些”。他耸耸肩没说啥,五分钟后招呼我去餐桌边。
      “嗯,还是很好吃。” 我肿着两眼泡刚一笑,上下眼皮就贴到一起看不清东西了。
      夏非宁显然不太满意,嘟囔道:“我手艺好着呢,下次做别得给你吃。”
      “哦,随便。”
      “哼,什么态度啊,能劳动我亲自下厨可不是普通人能享受的荣幸。”
      虽然会妨碍到视力,我还是忍不住笑眯眯起来。
      “你要喜欢的话,我天天做给你吃也行。”下一秒,他又语出惊人害我差点一口呛死。
      “谢了,我可消受不起。”
      “你刚刚失恋当然不容易接受。不过记住,人家我可是认真的,一定一定要认真考虑!听见没?”
      “你……”算了,苦笑着无力摇头,
      似乎,我的境遇没那么悲惨了。
      晚上在床上,夏非宁居然安分得没打我主意。孤男寡男共处一床,结果我们竟做了件向来被巨鄙视的事情——盖棉被纯聊天。
      这次不仅是我在说,夏非宁也谈兴十足。我说起小时候差点淹死在河里的事,他说被汽车撞断了两根骨头的英勇事迹;我说自己的初吻居然被一老女人骗去,他说从初中起就不断有男生向他告白;我说了父母离异后就没人管我彻底自由,他说大一那年他娘肺癌过世后就和父亲彻底疏远了。
      絮絮叨叨聊得口干舌燥,不停得补充水分,其后果就是不时的跑厕所。最后次上厕所回来,我看见客厅的钟已指向三点,等谈得累极而眠时早不晓得是几时了。
      那晚我睡得很踏实,好像什么梦都没做,睁开眼时只觉神清气爽。
      微微惊动,感觉温热的气息扫过脸颊,一回头发现夏非宁安详的睡颜。挺直的鼻梁,整齐的浓眉,平素四处乱放电的桃花眼正静静沉睡着,让他看起来沉稳了几分。额前的乱发散落而下,添了几许柔和。
      看着他,竟就看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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