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吉祥一夏

8、第 8 章

　　“琳琅。整个镇子都没有活人？”有熙一进镇子，就找到了正在门口等候的琳琅。

　　“似乎是没有。”琳琅似乎也没找到人。

　　有熙站在院落中间，忽然开始施展灵力搜索整个镇子。红袖紧张地看着有熙，大气也不敢出。紫檀拍拍她的肩膀，“不必担心，大哥一定会救他们的。”

　　片刻之后，有熙放下手臂，“似乎。。。”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但意思已经十分明了。

　　红袖脚下一软，差点儿摔倒。

　　“若是没有活人，那么。。。应该。。。”有熙的意思是若是已经死了，那么也要看看魂魄是否已经入轮回，“我总感觉，这个镇子有些古怪，如果像你说的，是个其乐融融的村子，整个村子的人忽然全部消失，必有蹊跷。我施展搜魂术再试试。”

　　“搜魂术不是搜查人的过往所有意识的吗？还能搜真正的魂魄？”紫檀不耻下问。

　　“自然，不过。你不要轻易用这样的术法，我怕你伤到自己。”紫檀一听此话，倒是安静了不少。

　　“日月玄黄，妖邪可鉴！”书法即成，灵力以有熙为中心，四散开来开始寻找死灵的踪迹。有熙感觉自己的脸上慢慢开始湿漉漉的，似乎是有汗滑落了下来。紧接着有人帮他擦去了汗水，想来应该是紫檀为自己擦汗了。

　　“紫檀，眉毛上面也有，也帮我擦了。”对方没说话，不过照做。眉毛上面有帕子擦拭过的感觉，湿漉漉的感觉终于没了。不过，今日的紫檀怎么如此安静？

　　“紫檀，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不说话？”有熙睁开眼睛吓了一跳，“殿下？！”面前站着的俊俏少年可不就是他们敬爱的太子殿下。

　　“你怎么来了？居然使唤太子殿下帮我擦汗，是在下的不对！”一回头。看见紫檀，红袖，添香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没有一个敢上前的，气不打一处来。居然每一个上得了台面的。

　　“无妨。我来只是听说这里有人在练采阴补阳的功法。”

　　“什么？采阴补阳？”有熙浮想联翩，头上突然传来阵痛，是南宫安澜用折扇敲了他的头。

　　“在想什么？是采死气补充灵力。手段非常残忍。死去的凡人不能正常如轮回，只能被困住，作为修炼的炉鼎。”

　　有熙听着都感觉非常痛苦。

　　“你是说这里的村民都被当成了炉鼎？”红袖忽然抓住太子殿下的袖子，还未说完，已经被一阵风刮飞，撞在墙上，吐出一口鲜血。

　　“本殿下也是你能随意靠近的？”空气忽然凝固了。没人敢大声喘气。

　　“殿下，您先上楼休息。”有熙拽起他的胳膊就想把他带走。他如今只想把这尊大神一脚踢上楼。

　　“红袖，莫伤心，神剧会处理的。”等南宫安澜走了，紫檀才感觉自己会呼吸了，这才敢上前扶起红袖，“你刚才太冲动了，怎么敢去拉太子殿下的衣袖。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红袖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也出了一身冷汗。

　　“红袖，过来我看看。”有熙安顿好了南宫安澜就将红袖叫过来，确认没有受伤才放心了，这才有时间看看这个客栈。

　　看起来这是一间年代较近的客栈，窗格之上还雕刻这精致的雪花纹路。只是客栈桌子上落了灰尘，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这是瘸子爹开的客栈，他向王员外借了好多银子，才开了如今这个客栈，刚高高兴兴地住上，就遇到了这样的事儿。”红袖说着说着就哭了。

　　“我去后面看看有没有蜡烛了。”有熙起身踩着崭新的地板往后院走。这瘸子爹一个非常高兴吧，毕竟是这么新，这么漂亮的客栈。

　　到了后面，果然看见一个简洁干净的小厨房。地上恰好有些柴火，只是回潮了。有熙捡起几根柴火，有灵力慢慢烘干。旁边墙洞忽然发出小小的咚咚声。有熙竖起耳朵听，那声音又消失了。

　　难道是他的错觉？

　　不，不可能。这墙后面恐怕有什么。有熙一步一步靠近墙壁。厨房里因为长时间无人照看，十分清冷。这面墙摸起来冰冷。有熙将手放到墙上，一使劲儿，灵力将厚重的墙壁从中间震碎。墙壁化为飞灰，露出一条长长的甬道。

　　有熙面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先一步走了进去。这黑影有熙不用细看也知道是哪位，“殿下，小心有陷阱啊。”

　　前面那人头也不回。

　　“大哥。快跟上。”其他人听见声音，也都赶了过来。鱼贯而入。

　　有熙苏和你这这条长长的甬道走了很久，终于看见了尽头。说实话，即使有熙见多识广，也被面前的一切惊呆了。

　　这是一个巨大的鬼池。池中各种鬼怪互相撕咬，不死不休。洞中都是他们互相吞噬时发出的叫声。空气中混杂着腐尸的味道。

　　“瘸子爹！孙大娘！小豆子！”红袖一眼就认出了被困在其中的人。被认出的鬼怪却毫无反应，互相尝试着吞噬对方。早已没了生前和蔼的模样。

　　“是采阴池。应该是某个人将他们困在这里，不断吸食他们的魂魄。神魂残缺，让他们发疯，他们开始互相攻击。”南宫安澜说道，“没想到真的有人在修炼这样惨无人道的禁术。皇甫有熙你算是大功一件了。”

　　“神君，你救救他们吧！”有熙从未见过谁的眼泪能像这样哗啦啦往下掉。

　　“你先起来吧。我试试。”有熙深呼吸一口气，他一个神君，又不是圣僧，怎么会超度这种事情？可是如今，这里也只有他能做这件事情了。紫檀修为尚浅，南宫安澜只会使唤他，黛戈神女高冷，琳琅杀气太重，居然只有他能干这事儿了。

　　“我倒是学过一点儿超度的经文。天地玄法，无殇无痛。。。”还未念完，肩上忽然传来阵痛，睁眼一看，右肩已经鲜血淋漓。

　　那采阴池前多了一团黑影。

　　“魑？！”有熙捂着手上的肩膀站了起来。

　　“神君，没事吧。”琳琅习惯性站到他的面前，挡在妖物的面前。

　　“无事。”

　　“那东西在干什么？”紫檀问道。

　　有熙这才回头去看，只见那黑雾在不断加强采阴池的阴气，将碧落镇众人冤魂牢牢困在其中。似乎是因为刚才的阴气被有熙削弱了些，才将它引了出来。

　　“快阻止他！”紫檀喊道。

　　“混世。”腰间玉佩出手，飞向那黑雾，绿色黑色纠缠在了一起。

　　“住手！”不知何处飞来一把弯刀，只听“碰”的一声，一击将绿色击飞。有熙感觉那弯刀并无杀意，“混世！回来！”混世立刻重新化作腰间玉佩。

　　“雪婴？”有熙看见暗处走出的来人，大感意外，“为何阻止我杀了这妖孽？”

　　“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和妹妹。”

　　众人皆感意外。

　　“你的父母不是已经飞升了？”不就之前，他不是还和自己说他的父母喝了神仙水，已经成仙了，“难道。。。”有熙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没有什么神仙水。那药水喝完以后没多久，妹妹的皮肤就开始变黑，起初，我以为是整日在外奔波，晒的。知道，爹娘也慢慢变成了怪物。”

　　什么？那神仙水将他们变成了怪物？

　　“那你为何不跟我们说？还说。。。”还说家人已经成仙。

　　“我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有熙倒是没有想到这就就是他不愿告诉自己的理由，竟然只是不想自己有麻烦吗？可是这麻烦也是他带给他的呀。

　　“我本想自己度化家人，可是却被他们逃了。害了这一村子的人。。。真是。。。红袖姑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红袖。

　　红袖刚憋回去的眼泪又如开了闸一般哗哗往下流。

　　“对了，你在碧落镇的这段时间，可有见过一个持长剑，剑上拴着铃铛的老人？那铃铛声音十分清脆。”有熙想起在挡住自己的老人。

　　“没有。。。”雪婴说道，“不过。。。我倒是见过墨瞳和青鸾二人，不知道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墨瞳？看来，是他没错了。”有熙似乎印证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小心！”有熙被人一把推开，脚下踩到了水坑，差点儿，摔倒。

　　“神君，没事吧？”琳琅及时扶住有熙，“那东西。。”有熙抬头，看见一缕黑雾飞过，“没事，多亏你及时推开了我。否则这会儿已经被那东西打伤了。快，追上去！”

　　“哎？怎么不见了？”有熙立刻追去，却还是丢了踪影。

　　“皇甫有熙！你若是不能灭了那妖孽，让更多的人受灾，你就住在诛仙台下面吧！”南宫安澜忽然出现在有熙身后。

　　“你到现在连手都没伸一下，居然还怪我放走了那妖孽？”

　　“你不动手，我自然也会动手。”南宫安澜毫无愧疚之意。

　　有熙感觉自己脑壳都要炸了，这一天东奔西走，还要被他各种威胁。再想起他今日忽然将红袖推开，致她受伤，脑子里的最后一根弦忽然就断了。

　　“你有什么了不起的？难道你不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看看你那样子，哪里像未来的三界之主！高傲！无知！三界交到你手上必定生灵涂炭！不是觉得我干的不好吗？你自己抓妖吧！老子不伺候了！”有熙感觉自己脑袋里一团怒火，一把将南宫安澜推倒，甩袖就要走。

　　“小心！”忽然有人挡在有熙面前，紧接着，有熙感觉到脸上什么东西湿漉漉的，一股腥味。他伸手一抹，“血？”有熙回头看着目前忽然冲出来的人，“雪婴？”

　　“神君。我找到他了。”他的胸口被贯穿一个巨大的窟窿，触目惊心。仙丹已经被挖去。这杀招本来害是对他使得。

　　“别说话，我来收拾它。”有熙第一次感觉心里不是滋味。但他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滋味。

　　“不！只有我。。。能。。。度化他们。”说着，他擦干嘴角鲜血，盘腿做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

　　有熙听清他口中所言，“你要用渡他？”

　　雪婴没有说话。

　　“你不能用他。你已经没有仙丹了。根本用不了这样的仙法。。。。你。。。要用燃烧仙体，榨出最后一丝仙力，施展仙法？”

　　“让他去吧。”黛戈拉住有熙，“你要尊重他的选择。”

　　有熙感觉脚底发冷，不知为何忽然想起自己将药水交给他时，他脸上纯真的笑容。

　　“哎！纯化了！”紫檀高兴地喊了起来。有熙抬头看去，果然看见，那一团黑雾之中慢慢浮现几张良善的脸。

　　“爹，娘。。。环儿。”雪婴看着几人的虚影，眼角划下一滴泪。

　　不远处，采阴池中，红袖看着村民们逐渐恢复神智，慢慢展露笑脸，不由喜极而泣。

　　“再见，爹娘，环儿。”雪婴看着众人皆慢慢重入轮回，开始新一轮充满酸甜苦辣的人生，笑了。

　　“你。。。”有熙想要提醒他，好好休息，然而，却发现他已经无力回天。

　　“神君不必自责。这是我的选择。我始终记得初见神君之时，您脸上的意气风发。希望您一直如此。”他的身影逐渐化作光斑，慢慢随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