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撞铃》吉祥一夏

12、第 12 章

　　“我不需要你为我死。这世界上没有谁的命是为别人而死的。”有熙看着那妖物在外面游荡，小声跟吴淞叮嘱，“待会儿你先走，这咒人冲着我来的。不会为难你的。”

　　“我不走。我一定要留在这里。”

　　有熙看他态度坚决，不得不妥协，“那你不要莽撞行事。”

　　“好。”吴淞听说自己能够留下，高兴地抓住有熙的手，“听你这样说，他只是为你一人儿准备的？那究竟是谁对你下这种诅咒？难道是司命神君？听你说，这东西要养上万年，难道他那么久以前就想杀你？”

　　“铃铃铃。。。”随着咒人不断移动，它的身上忽然传来一阵铃铛声，有熙虽然受到重伤，头晕脑胀，却也听的清楚，这不正是那日在碧落镇，那老者剑上传来的声音？

　　看来确实是司命神君了。只是完年以前他才刚出生，他也不过刚降生，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从那是就开始想着要去自己性命了？难道是为了父亲禅让的神位？

　　这司命神君的神位并非从自己父君手中接替，而是他自己杀了上一任神君夺得的神位。当时还震惊了整个天界。

　　“以五千年的修为斩杀当时已经五万年修为的司命神君，可见，他是天界几万年来最出众的弟子。要说他有什么不好，那应该就是欲望为敌了。从前他对我冷面相对，我以为只是因为我样貌出众，年轻精致，现在看来，怕是另有缘由。”有熙想起平日里他总是喜欢将邪祟赶到自己的神庙，让自己收拾，莫名就有些烦闷。他这是在给自己找麻烦啊。

　　这次神仙水，分明也是在针对自己。只是他以为他只是对自己个人有恨意而已。没想到，还会在人间碧落镇残害无辜。

　　“真的就没有办法对付这东西了吗？”吴淞不死心。

　　“还有一种办法。”

　　“什么办法？”

　　“只要有人打开身心，让这东西附身，他就会慢慢被此人的意志所影响，慢慢散去怨恨。不过这个过程怕是需要万年之久。”有熙回答。

　　“这有何难？”吴淞忽然眼冒金光。

　　“这不难？去哪里找这样一个人？谁会愿意为了我耗费万年时光？这就够难了，更别说，还得是个对我忠心耿耿的人。”有熙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吴淞眉飞色舞。

　　“你？”有熙这才豁然开朗，“你愿意？”

　　“当然。”

　　“为何？”他们认识不过一天不到。说的话不足十句，为何他却愿意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我想做一个大英雄啊！一个善良的可以拯救天下的大英雄！所有物遇见的人，都值得我救。放心，只是万年而已。万年以后，我还是一条好汉。”说这话时，吴淞眉飞色舞。

　　“你很像一个人。”不知为何，看着面前这张脸，他忽然就想起当初的雪婴。

　　“像谁？”

　　“一个傻子。你们一样，宁愿自己受苦，也不愿看见别人为难受苦。”

　　“你不是吗？”这话如一击重锤，重重击打在他的胸口。

　　他是吗？

　　他的神君之路，沾满鲜血。有神仙的，有凡人的。碧落镇的老婆婆就在他的眼前死去，他却无动于衷。他的心，早就冷了。可是如今，却有人问他，他是不是一个杀人如麻的人？他要怎么回答？

　　“我不是。”

　　“那你以后可以努力做这样一个人。”吴淞丝毫没有发现有熙的异常。

　　“一个善良努力的人，只会被欺负而已。”

　　“不会的。你要加油。今日我为你沉睡，他日你能否善待遇见的每一个人？”吴淞没等有熙回答，走出藏身处。

　　“来吧。你不想要这样一具身体吗？”妖物踌躇片刻，钻进这具朝它敞开大门的躯体。妖物一入体，吴淞眼前一黑，陷入沉睡。

　　“吴淞！吴淞！”妖物一入体，有熙忽然感觉自己耳聪目明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精神百倍的感觉。他爬过去扶起吴淞陷入沉睡的身体，眼角滑下湿润的东西。

　　“这是什么”有熙舔了一口，这湿润的东西咸咸的，“是。。。眼泪？”他只在红袖的眼角见过。

　　原来这就是眼泪。只是他怎么会哭？神仙不是没有七情六欲吗？自己怎么会流泪？

　　“好像成功了。”暗处一蒙面人满意地看着皇甫有熙眼角的泪，转身消失在黑暗尽头。

　　失魂落魄的有熙抱着吴淞走出藏书阁，看着来时和吴淞一起走过的路，心里五味陈杂。

　　“有熙哥哥。”娇俏的声音响起，有熙回头，看见角落处一名黄衣少女，大眼睛咕噜噜的转。

　　“黛戈？”有熙仔细看看这才发现对方正是自己刚刚送走的黛戈。

　　“嗯！”有熙将他拉到无人之处，斥责，“你怎么回来了？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找到地方安顿了。还为你修了一座新的熙华庙。放心，我一定帮你把皇甫世家发扬光大！咦？他是谁？”黛戈这才发现有熙怀里躺了一个孩子。

　　“是个傻孩子。”有熙叹了口气，将自己与这孩子怎么认识的，一系列事情都说清楚了。

　　“还真是个真诚的孩子。哎，不说他了。过段时间，你来东陆的竹子矶，我请你看一样好看的东西。给，这是地图，到时候，你可一定要到啊。走了。”

　　有熙目送黛戈匆匆离开。自己独自回到了宴会大厅。他满脑子都是吴淞闭上眼睛之时，嘴角的微笑。

　　“碰！”只顾着低头走路，竟然没有发现面前站了一个人，有熙抬头这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自己竟然一不小心撞到了人。

　　“对不住。。。”话还未说完，左脸一阵劲风，有熙下意识抬手格挡，才挡住来人的巴掌，“我已经道歉，仙长何必如此？”

　　“哼！”来人带着一只金色面具，即使隔着面具，却依然能感受到凛冽的气息。

　　“少司命！他不是故意打碎你的八角杯的。”围观人群中有人喊道。有熙低头，这才看见地上一只碎成渣渣的白色陶瓷杯。

　　少司命？那位从未露过面的少司命？果然父子俩一路货色，就爱找自己的岔。

　　“这么宽的路，他却非要往往身上撞，你还说他不是故意的？”少司命冷冷开口。

　　啧，这说话的调调都和他老子一模一样。不过，他老子都没有蒙面，他蒙着脸做什么？

　　“把这里给我收拾干净！”少司命将手背在身后，大有今日与有熙不得罢休的架势。

　　“我来吧。我来。”就在二人剑拔弩张之时，忽然从人群里挤出来一个人，就要将地上清理干净。

　　此人正是在旁边观看许久的森罗。

　　“我让你扫了吗？”一直沉默的有熙忽然一把拉起森罗，“你以为你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

　　“皇甫有熙，我受够了你了！你和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何时懂得过什么叫做尊重？不过是有个英俊的外貌，就走到哪里都要众星捧月！连我都未婚妻都要为你鞍前马后！你以为你是谁！”他这一吼，把有熙吼住了。一向温顺的森罗，竟然也会有爆发的一天。就在众人震惊之时，有熙右手提着森罗，左手却忽然伸向少司命，一把扯下他的面具。

　　这一切发生在一瞬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少司命的脸已经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还以为是一张很丑的脸。。。。这么俊美，为何要遮住？”众人看着这张脸唏嘘不已。

　　只有有熙看着这张脸，陷入了巨大的疑惑。别人不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

　　这。。。怎么和千岁时的司命神君长的一模一样。。。。

　　这司命神君不喜出门，总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有熙千岁时十分调皮，趁着众人不备，偷偷见过对方的脸，就是这样一张脸。

　　要说是父子，这也太像了吧？

　　简直就是一个人！

　　“你和那老家伙究竟什么关系?要说亲生父子，这也长的太像了。”有熙忍不住提出心中疑问，“不如说是复制粘贴。”

　　“你说谁是老家伙？”那少司命眉头忽然皱起。

　　“好了！今日是司命神君的好日子，你们就不要在这里闹事了。”蓝衣少年拦住二人。此人正是掌管天界戒律的初虞神君。

　　“那老家伙的好日子与本神君何干？”有熙今日定要搞清楚这少司命为何给自己如此熟悉的感觉。

　　“熙华神君。老神君叫你去后面藏书阁一叙。”一个小仙童忽然走了出来，有熙正准备和少司命打一架，这才被叫住，“好。前面领路。”

　　也好，直接去见老神君就是。

　　“神君，我陪您一起去。”琳琅拦住有熙。

　　“不必了。”

　　琳琅还要跟上，大袖忽然被人抓住，不得已丢下皇甫有熙。

　　“我就说此人十分眼熟，原来真的是你！”

　　琳琅看着这个忽然说认识自己的人，还以为是对方认错了人，“仙长认错人了吧？”

　　“这么快就把我给忘了?”唐瑜书嘴角扬起，“汤榆树！”

　　汤榆树？这个久远的名字竟然还有人知道？

　　他还未做出任何反应，周边的人已经一片唏嘘，“汤榆树?那个出了名的俘虏？”

　　“你是唐瑜书？”他想起这张脸了，他怎么会忘记这张脸？如果不是他，他怎么会连父母赐予的名字也被夺走？

　　“你娘生你时，正是冬天。天气冷，家里没有柴火。是爹砍了门口的榆树，生了火，你娘才顺利生下你的。”他人间的爹说。

　　可是飞升后，却因为和天后的弟弟重名，为避讳而被改了名字，所以才换了琳琅这个名字。

　　他看着面前这个如当初一般趾高气昂的少年，忽然想追上刚刚才走的有熙。

　　“怎么？想跑？”唐瑜书与周围的人哈哈大笑，那笑声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