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Dubllm

1、变故

　　“那一片全化为了灰烬，可惜了，这以前可是一片繁华的地段，这如今……唉。”

　　老赵端上茶杯抿了口茶，瞧见对面那小子心不在焉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小赵？”

　　赵一凡抬头看着他爹吹胡子瞪眼的表情，放下全撒完的茶杯，平静地起身，“先走了。”

　　严肃正经，是老赵从来没有见过的一面，老赵稀奇地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一句“终于长大了啊。”

　　他点点头，眼睛下垂，手臂上搭上刚脱下不久的西装外套，径直走出门外。

　　身后老赵抚着下巴意味深长地微笑。

　　灰烬，他不知道什么是灰烬，关于那座城，记忆里只有老旧了的教学楼，轰然倒塌的房屋和那双令人心悸的眼睛。

　　他后来问过很多人，”你真的不觉得那会让你的心跳不止吗？”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他。

　　后来就不问了，随着年龄渐渐升入高年级，有一天，大家发现他没以前那么爱拉着人提问了，那个矮小又黑黝黝的男孩长成了大高个，只爱穿校服，成日里来去如风，冷酷得要命，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做了什么。

　　大家不大关心这种事，学霸学习好就行了，其它的事谁会在乎？然而赵一凡却是知道的，每天路过都能透过门缝瞄见席地而坐的少年咬着笔杆子对着面前的书写写画画，旁边的窗户没关严，风顺着台沿吹起厚重的头发。

　　啧，是有多久没剪头发了，他撇撇嘴，侧身撑手翻过了围墙。

　　在他身后，教导主任吱吱哇哇地拿着没了头的扫帚追过来，看见他又一次逃脱，积压已久的怒气在这一刻爆发出来，“赵一凡，你，你，你，逃课就逃课，下次有本事别再让我抓到你！！！”

　　赵一凡逃都逃走了又回头要争上一口气似的狡辩，“这都下课了，算哪门子的逃课。

　　那天只是平平无奇逃课的一天，他却记了好久，若有若无地和那群好哥儿们提起过这件事，当然，略去了那段让他不快的情景，他觑着面前围着他的红黄蓝绿，那四个人给他看懵了，这大哥平时也不讲这种话，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这么互相瞪着。

　　彼时才将将过九点，在这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美食街的烧烤摊刚刚架好，肖老板就看见那小子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围在一起，似乎情况有点不妙？

　　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本着都是这么多年的邻居了，这能帮一把是一把，虽然他也不是很想管这小子。

　　从小到大，那脾气，啧啧啧，臭得跟头牛似的，拉都拉不回来，但他好歹受过他家的恩惠，他要再不管，又有谁会管呢？

　　“哎。”他叹了口气，放下拿煤球的手套，正想过去拉架，哪怕是进警局，这今天他也必须把这小子拉回正道来。

　　赵一凡看着他们一个个批跨着的脸，脸色比他们还难看，照呼着他们坐下，实在是太丢人了，这周边出来散步的老大爷老大妈全看见了，实在是没意思，拿上外套转身就走。

　　烧烤摊的老板正开心地端着一盆小龙虾出来，这今晚大丰收啊，这一带虽是在城中间，却是个城中村，落败得很，前几年还好，可不巧今年经济不景气，人来的来走的走，这生意也越来越不好做，老婆也嫌他没钱，跟人跑了。

　　眼看着他就要关门回家，流落乡里，这位小哥来了，虽然更像是来砸场子的，身后跟着一众小弟，别的不说就瞅那气势就威武霸气，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所以他赶忙回到店里支起收起的锅，火速把他要的小龙虾做出来了。

　　可端着锅出来又是一帆人走茶凉的景象，人群正在散去，他彷佛看到了回到乡里被人唾骂的景象，哽咽着，差点没哇的一声哭出来。

　　赵一凡听到声响回过头来，奇了怪了，“你哭啥？“李老板刚跑了老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拉住他的手。

　　赵一凡嫌弃地甩开，用小弟递过来的湿纸巾擦了擦手，看他抹了把泪，“哦。”冷漠地招呼着小弟走。

　　李老板再次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呼天喊地地哭诉起来，说自己是孤儿，八岁那年被拐卖好不容易出来了，长大娶了媳妇，媳妇嫌他跑了，眼看着这还要发表无数的废话。

　　赵一凡先受不了，避开他乌漆麻黑的手。

　　抽出两大张百元票甩在他脸上。

　　真是，他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遇上这种事。

　　要不是这边有项目，谁爱回回，反正他不回，这一个个都是没心没肺的冷漠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