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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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莫名其妙地在门口罚站了五分钟，终于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老太太的方言是什么意思。他自己对着墙害羞了一会儿，又得意得笑出声来。护士站的小姑娘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他好几眼。
等时少尧出来了，才把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张城拉走。
“她说咱俩是一对儿啊？”张城悄声问他。
“她都病得糊涂了。”时少尧尴尬得扭过头去。
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奶奶精神状态还是不太行，也不知道现在是哪一年，还以为我在工厂上班呢。护工听医生说了，说她本来就有点老年痴呆，再一生病就容易这样，还得等她慢慢好。”
张城问他，“住院费用要多少？我这儿还有点家教钱，先垫上吧，别拿去还债了。要是不够，我再找周围人借点。”
时少尧早些年找周围人借钱这种事儿没少干，哪肯让张城为了这种事遭人白眼，“别，千万别。够用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跟徐风私下的猫腻。张城要是知道了，肯定怎么都不会让他去干那种勾当。
时少尧宽慰他，“欠的债都快还的差不多了。你帮我解决了个大头。最近给大老板带孩子，报酬也挺丰厚的，店里工资我也要来了，就剩下十几万了。”
张城说，“行，有事儿别憋着，哥给你想办法。”
时少尧盘算着，等大老板最后五万块打到账上，加上徐风许诺的十万，虽说是铤而走险，可要是一切顺利的话……他就能彻底逃脱这个牢笼了。
要是不顺利的话……时少尧强迫自己不去想不顺利的话会怎么样。
时少尧点点头，“你先回吧，我再多陪奶奶一会儿。”
张城心里忽然有些说不清楚的不安，拉住时少尧手，捏了捏他的手心，“有事儿跟我说，啊。”
时少尧低着头，张城只能看见他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知道了，回吧。”
时少尧拐回到病房里，把刚才张城捏过的那只手揣在兜里。老太太还东张西望呢，“城城呢，去哪儿了？”
时少尧坐下来，从拎来的水果里翻出一个橘子剥给她吃，“他还有事儿要忙呢。回头再叫他来看你。”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你俩还在一起呀。之前你们闹矛盾，我还以为你要跟他分手呢。”
时少尧知道老太太现在记忆混乱，也搞不清她说的是什么时候，“是分……差点就分了。”
奶奶拍拍他的胳膊，“就是说嘛，他还老来我们家门口站着，问你过年回不回来，可惜你好几年也没回过一次。我看那，他还是喜欢你的。”
时少尧哑声问，“啊？他去过家里？”
奶奶告诫他，“吵吵架就算了，谁家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日子还是要好好过。”
时少尧憋了半天，终于问出了口，“……奶奶，我们俩都是男的，你真的不介意？”
奶奶嘿嘿笑了两声，“老太婆活了这么长时间，什么都见过啦。当初你上托儿所，非要拉着隔壁小泥巴一起玩过家家，他当爸爸你当妈妈，把红手绢戴在头上跟着人家后面撵，记得不？你妈知道了，气得让你再也不许跟小泥巴讲话，哈哈哈，也是有意思得很。”
时少尧，“……”
他拒绝记得自己出过这么羞耻的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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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少尧从医院出来，心里惦记着还关在看守所的二疤，找人打听来了地址，一路赶过去。
正值午饭点，接待大厅里面没什么人。时少尧，一进去就看到一个背着包袱的女人缠着小警员问问题。
“警察同志，你们一定是抓错人啦！”女人把自己扒在柜台上，“真的是我们家马志新吗？”
时少尧抬起眼睛，朝女人看去。
女人头发半白，潦草地扎在脑后，粗大的指节紧紧抓住手中的包裹。她身材臃肿，穿着碎花的尼龙衬衫，鞋上还粘着田埂的泥土。她的脸被经年的风吹日晒所打磨，看不出到底和二疤长得像不像。
小警员不耐烦地回答，“不是说了，跟你们打电话通知了就是对的！”
女人结结巴巴地辩解，“这孩子虽然笨，可是人不坏啊，怎么会去吸毒呢？好歹也得让我见上他一面啊，求求您了，警察同志。”
对面哎呀一声，“我不是跟你说了么，咱们看守所不给会见！要是转去戒毒所了，一个月打一次电话，啊，别再求我了。求我也没用。您把衣服留下，回去吧。”
女人费尽了唾沫也一无所获，只好把手中的包裹交过去，怏怏地在大厅里徘徊，似乎想找个能看见儿子的窗口。
时少尧喊住她，“……阿姨。”
女人打量着他，“小伙子，你也是来这儿看人的？没用的，他们不让看。”
时少尧有点羞愧地跟她说，“我是二……马志新的朋友。”
他现在只后悔自己当初没把二疤强行留下来。
女人瞪大了眼睛，“……你真是？你不是在骗我？他肯定不会吸毒的，对吧？他这进去了，让外面的家人可怎么办呀……”
时少尧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人用粗糙的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他上面有三个姐姐，好不容易才有了他，从小宝贝到大，他怎么会跟那种人混在一起，做那种事！”
时少尧脸上发烧，把口袋里的钱掏出来胡乱塞给女人，“阿姨，我这儿有几百块钱，您给他存进去吧。听说里面伙食不好。”
然后也不敢看她，转身就往门外走。
女人的声音在后面叫他，“哎，小伙子，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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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城到了实验室，在窗户外面就听到学妹在哀嚎，“为什么？为什么！”
张城一头雾水地换了衣服进去，看见等跑胶的功夫，学妹正在狠狠瞪着教科书上的重点，好像要把每个字都瞪进自己脑子里似的。
“这是怎么了？”张城问旁边摇着头的学姐。
“还能怎么了，”学姐一脸过来人的释然样子，“少壮不读书，期末熬通宵呗。”
学妹双手呈爪状，死不瞑目地伸向天空，“为什么还有两周就考试了？六门期末，我还啥都没学呢！”
学妹转过头虎视眈眈地看着张城，“像师兄这种学霸，肯定都复习好了吧！”
张城看了看，好像确实只剩下两周了，“没啊，我还在想最近家教的生意怎么都这么好……根本腾不出来时间去复习。”
学妹仰天大笑，“难道和我一起熬夜背知识点的人又多了一个？哈哈哈！”
张城想了想，诚实回答，“专业课内容课上认真听听，基本都会了……两门选修课一门开卷一门论文，论文我已经写完了……科研的话，也早就完成任务了……这个学期应该还是挺轻松的。”
学妹五体投地并表示友尽。
张城抓了抓鼻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嗯，其实我也觉得这个学期时光飞逝啊，过得好像很快……”
学妹垂死病中怨念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个谈恋爱的人，当然觉得时光如梭啦。”
学妹转身去检查她的胶了，张城跟学姐交接没完成的实验内容。
方向荣在门口放下自己的大茶杯，走了进来，“傻儿子最后一天来实验室啦？”
张城叫了声导师，“下周再来两次，看看学姐有什么交接问题，后面就准备毕业了。”
方向荣开始每年固定的长吁短叹，“哎，走了，又走了一批！还好有咱好闺女再陪我两年……”
学姐阴森森地翻了个白眼，“快点让我博士毕业吧，导师。”
方向荣对他们宣布，“等张城考完了，咱们实验室要出去搓一顿！上次发了论文本来说要吃饭还没吃成呢，这回一起庆祝毕业！”
方向荣晃悠出去，端着他的大茶杯回办公室了。
学妹在一旁小声吐槽，“实验室经费这么紧张，移液器枪头都买不起，我有理由相信都是被聚餐给吃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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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少尧把厕所门反锁上，反复摆弄着匕首。一个没拿稳，匕首铛地砸在地上。
外面有人砸门，“快点儿的！便秘啊！”
时少尧把匕首揣进怀里，洗了个手出去了。
这两天他过得都有些心神不宁，巴望着徐风晚点再让他探那个毒巢。一旦他去了，徐风大概率会翻脸不认人，奶奶肾功能还是迟迟不见好转，之后的住院费就又没着落了。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只过了两三天，徐风就打电话，让他准备准备，今晚行动了。
时少尧把匕首揣在裤子口袋，去了店里。
徐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步伐还是冷静的，不过时少尧看见他两只眼睛闪着兴奋的光芒。
“都准备好了？”徐风问他，“雷子在下面等你。”
时少尧闷声说，“先付钱，我再去。”
有拒发工资的事件在先，时少尧担心徐风把这空头支票的十万也给吞了。
徐风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还能贪你这一点钱？”
时少尧木着脸说，“徐老板，我就这么点出息。”看着徐风没有要动的意思，他干脆坐下了，消极怠工的态度非常明显。
反正行动就在今天晚上，徐风情急之下也找不到别人。
徐风看着他，嘴角有点抽搐。他打开电脑，操作了一番，时少尧手机上的提示短信叮咚响了一声。
时少尧瞥了一眼，站起身来，“我下去找雷哥。”
徐风威胁他，“要是你不好好干活，我给你的也能原封不动地收回来。”
雷子的车停在后门。时少尧上了车，雷子侧头看他一眼，把手里的烟灭了，递给他一张地图。
时少尧接过来，有点奇怪怎么徐风没给他地图。
雷子像是看穿了他的念头，“这不是徐风的。是我们自己的资料。”
“你们的计划是什么？”时少尧低声问。
“抓坏人咯。”雷子敷衍他，“你就别管了。路上仔细看看地图，一会儿跟在我后面不要乱来，不然不能保证你的小命。”
两人一路无言，雷子开了足足四五十分钟，一开始还是在大路上开，后来就开进了土路，关了大灯，最后在一从黑黢黢的灌木后面停了下来。
雷子熄了火，周围安静得可怕。时少尧抬头看了他一眼。
雷子突然问他，“你上次说的，想协助办案，还算数么？”
时少尧点了点头，又想到这里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算。”
雷子沉吟了一会儿，“行。进去了配合我，我回去给你申请奖金。不会特别多，而且可能会比较慢。”
时少尧没想到还有奖金，“……行。”
两个人下了车。时少尧抬头看了看，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阴沉沉的。
视野内可见的光就只有远处还在运作的工厂。
雷子低声说，“咱们还有点儿时间。你都准备好了？”
时少尧摸摸口袋里的匕首。今天他腿似乎比较配合，不怎么疼。
他摸出手机，突然想着，要是自己今天晚上出了什么事儿，总得给张城告个别。
雷子看到他想打电话，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但也没阻止他。
时少尧一个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却又猛地挂掉了。
他没脸跟张城说自己要投机取巧，拿命去赚钱。
时少尧把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我好了，”他对雷子说，“咱们走吧。”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