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谈个恋爱吗？》》会飞的荷包蛋

7、7

　　“钟先生，菜品已经准备好了，时蔬和其中两份菜品有微小变动，其他还是每年您要的一样，我这边再跟您确认一下。”经理边走边说。
　　钟致轩摆摆手，示意经理不用跟他事无巨细地确认，只是问：“黑松露虾仁还有吧？”
　　经理忙说菜单里有，没有变动。
　　谢赞春落在后面低着头走路，两人的对话也飘进他的耳朵，他抬了一下头，看向前面那个高大的背影，又很快把目光挪到两旁的装饰物上去。
　　他还记得，当年也是在这个酒店，有个风风火火的人只因为自己说了一句喜欢这个酒店的圣诞铃铛，就当场找经理把所有的铃铛全买了下来，两人后来是坐地铁回去的，铃铛叮叮当当响了一路，那个人抱着铃铛在众人注视下走了一路。
　　前面几人已经走进了电梯间，只有谢赞春远远落在后面，因为往年都只有兄弟俩会来吃饭，以至于经理差点忘了谢赞春，险些直接把电梯门关上。
　　钟子宇连忙摁住电梯门，伸头翘首以盼，可谢赞春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钟致轩嘟囔了一句：“慢慢吞吞。”接着走出电梯，让经理带着钟子宇先上去，自己靠在门口等谢赞春。
　　“你不是个急性子么？怎么磨蹭成这样？”钟致轩望着谢赞春说。
　　“你不是个路痴么？怎么还想着带路？”谢赞春在钟致轩面前站定，微微抬头看着他。
　　钟致轩笑笑，摇了摇头：“你说句话能气死人的毛病还是没变。”
　　“你倒是有进步，不会被我气哭了。”谢赞春说。
　　钟致轩看着谢赞春漫不经心的神态，抱起手臂，眉头微蹙，居高临下地问，“你是有多讨厌我？”
　　谢赞春不解地抬起头，大概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抿了抿薄唇，说：“比你想的更多一点。”
　　钟致轩此刻正被谢大教授气着，没有计较多一点是多少，目光滑向谢赞春握着手杖的手，那只手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修长而漂亮，这双手曾经总是在深夜十点在图书馆大厅里弹奏钢琴，是他们那几届专属的闭馆音。
　　“你的身体怎么了？”钟致轩终于问出了一句人话。
　　只是，这句话落进谢赞春的耳朵，反而不像是关心，而是在咄咄逼人。
　　谢赞春不回答，只是睨着他看。
　　钟致轩干脆逼近了一步，一把将人推到了墙上。
　　咚的一声。
　　大理石冰凉的触感让谢赞春一激，他抬头对望向钟致轩刀刻般的眉眼，抬起手杖毫不犹豫地往钟致轩膝盖窝上一敲，钟致轩冷不丁被使了绊子，顿时腿软了一下，谢赞春趁机和钟致轩换了个位置，一把将钟致轩推到了墙上，当然，他也没讨到好处，黑色的手掌被碰掉在了地上，咕噜一下滚得很远。
　　谢赞春苍白的手指抬起钟致轩的下巴。
　　“往远追究，你是我半个学生，往近追究，你是我大学舍友。就算你现在有名有姓，谁教你可以摆出这样不可一世的架子？”谢赞春把钟致轩压在墙角，在钟致轩耳边发问。
　　在两人都没注意的地方，闪光灯咔嚓响了一下。
　　钟致轩被谢赞春的鼻息激起一阵鸡皮疙瘩，可他不怒反笑，从兜里掏出了一块深蓝色的手帕，假惺惺地恭敬道：“那谢教授，需不需要我为你捡起手杖？为了表示尊重，我再拿这块真丝手帕给你擦擦？”
　　若是放在平时，谢大教授理应淡淡且不带脏字地嘲讽了，可这会儿，谢赞春却盯着这块真丝手帕，眼底泛起一丝异样：“你没扔？”
　　钟致轩把谢赞春修长的手指从自己的下巴上挪走，插着口袋说：“能用干嘛要扔？再有钱也要勤俭持家啊。”
　　谢赞春持怀疑态度地哦了一声，收起手臂，准备往后挪步，但腿却软了一下，于是，钟致轩一把将他接住，谢赞春虽然高，但人非常清瘦，对于钟致轩这种常年举铁的人来说，搂住那是轻而易举的。
　　钟致轩正犹豫着要不要把人从怀里推开，就听到谢赞春在他耳边说：“你不说想知道我怎么了么，我得病了。”
　　钟致轩听完一紧张，下意识问道：“什么病？”
　　然后就听谢赞春低低地笑了起来：“相思病。”
　　拿人消遣是谢赞春最会的绝活，钟致轩气得一把把谢赞春推开。
　　要是钟致轩是个气球，这会儿该炸了。
　　可钟致轩明明没用什么力，谢赞春却没有站稳，连退了三步，后背咚的一声撞在了电梯门上。
　　“你要碰瓷？”钟致轩弯腰把手杖捡起来，也不道歉，远远扔给他。
　　谢赞春接住，揉了揉后背，拄着手杖慢慢走到他面前，捋了捋被弄折的大衣衣领说：“最近学生都在流行说这土味情话，你不是顶流艺人么？能不知道？”
　　钟致轩当然知道，可他刚刚是在真心实意地在关心谢赞春的身体，而谢赞春却在拿自己消遣，钟致轩顿时觉得自己的一腔好意被喂了狗。
　　等两人保持着泾渭分明的距离上楼时，钟子宇那桌已经开始上菜了。经理给他们留的是最好的座位，为数不多的卡座，在圣诞树下。
　　钟致轩不喜欢别人伺候，所以他们那桌没有服务生。桌子是四方形的，四边各放着一把椅子，钟致轩拉开一把座椅，朝谢赞春努了努嘴，自己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坐下，钟子宇顿时感觉自己像坐在主坐上似的，压力山大可又敢怒不敢言。
　　服务生开了两瓶香槟上来，要给三人斟酒，正在回别人消息的钟致轩头也不抬地就替谢赞春挡住了酒杯，“他不喝酒，换牛奶。”
　　这回，轮到谢赞春皱眉盯着他了。
　　有哪个成年人饭局上喝牛奶的？就是放在数年前，钟致轩也没给人随手点牛奶的习惯，所以，是从哪学来的？
　　一阵危机感爬上谢赞春的心头——他有必要主动出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