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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5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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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你知道那家人和小谢的关系吗?
电话挂断后,屋子里恢复了寂静。
“不管怎么说,你得再体贴些、主动些,你爱人这样的人,讲道理是说服不了的,但却最招架不住大型犬。”尹宁狡狯地笑了一下,凑到钟致轩边上说,“作为朋友,我教你一招,你只需要像狗一样,使劲扑、使劲蹭,不要束手束脚,该满地打滚就满地打滚,该翻肚皮撒欢就翻肚皮撒欢,任他打你骂你都不要停,任性一些、无理取闹一些,这样,你就能拥有一位终身的伴侣。”
“我还想要点脸。”钟致轩撇了撇嘴,边往外走边说,“疯疯癫癫像什么样子。”
“嘿,你还没付钱。”尹宁拉住他说。
钟致轩原地站住,猛地转头,尹宁差点撞在他的身上。
“多少?”钟致轩问他。
钟致轩身形高大,灯光下的影子几乎要把尹宁笼罩,可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尹宁却半点儿都不怕,他理直气壮地指了指屋内的画作,“你挑一副买走。”
“这是捆绑销售啊,你的画都卖不出去?”钟致轩嘲笑完,开始在屋内逡巡。
不得不承认,画的还是很不错的,思想与水准俱佳。这画廊开在市中心地段供所有人免费观赏,钟致轩竟觉得降了格调——应该给懂的人欣赏,否则不就是对牛弹琴么?
“我的画展每年就开那么几次,可我作画又勤,所以才开了这画廊摆画,再说,我的画只卖给我顺眼的人,不顺眼的出价再高我也不卖。”尹宁说着指了指南边那一排画,那一排画的是清一色的树木,好像全是同一棵树,钟致轩不认识这棵树的品种,却不由得想到一个词:风华正茂。
尹宁指着那一排画说:“那边你不能选,已经预定掉的。”
钟致轩刚看中的就是那边的画,“一幅也不行?”
“不行,除非你想那位买家拿刀砍你。”尹宁玩味地说,“毕竟那可是他老婆。”
钟致轩不懂一些人的品味和x癖,讪讪撇了撇嘴,一转身,一幅两米高的画作映入眼帘。
钟致轩向后退了两步,隔着玻璃防护罩,钟致轩觉得这幅画在发着光。画的名字叫《伊犁的春》——成片的绿原,旷莽的群山,成片成片的杏花开得烂漫,像一片如梦似幻般的海洋。
钟致轩没去过那里,但谢赞春去过,他曾在夜里用叙事的语调在钟致轩耳边描述过那里的景色,钟致轩一直想象不出来,直到看见了这幅画,才明白那里的春是多么美好纯洁的存在。
“就它了。”钟致轩说。
尹宁面露难色,噘了噘嘴说:“你眼光怎么那么毒辣,这是我准备结婚纪念日送我爱人的礼物……”
“这也不卖,那也不卖,你到底卖什么?”钟致轩叉着腰说。
就在这时,有一个温厚的声音从两人身后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轮子碾地的声音。
“尹宁,没事,心意我已经收到了。”
尹宁和钟致轩同时转过头,钟致轩看见一个坐在高背轮椅上的西装革履的男人对自己点了点头。
那个男人气质沉稳而淡泊,三十出头,虽被四指宽的束缚带绑在轮椅上,但却瑕不掩瑜,依旧让人觉得不怒自威。有些眼熟,钟致轩觉得自己或许在家里书架上的哪本经济杂志的专访上看到过他。
尹宁惊喜地叫了一声,然后扑了上去,半坐在那男人腿上,对着那男人亲了起来,那西装革履的男人伸出不着力的手臂轻轻环住尹宁的腰,虽然很快就落了下去,但嘴上却毫不避讳地回应着尹宁,大方而温厚。
钟致轩感觉自己一下子有了十万伏,头顶疯狂发光,非礼勿视地别过了头。
亲够了,两人这才分开,尹宁顶着那张红红的嘴唇对钟致轩介绍那位轮椅上的男人说:“我的爱人,名叫苏定波。”
苏定波对钟致轩点了点头。
钟致轩想起来了,这位叫苏定波的确实是个不同寻常的角色,他的经历可以说是身残志坚的典范,同时也在金融方面颇有研究,钟致轩的父母都对这位青年抱有很高的评价。
钟致轩走过去,伸出手,“你好,我姓钟,钟致轩。”
苏定波抬起放在操纵杆上的手臂,用手臂的力量带动手掌向上抬起,他的五指向内蜷缩,钟致轩就这样和这只手轻轻握了握。
苏定波对钟致轩笑着说:“早知道还有握手环节,我就戴指套了,见笑。”
三人寒暄了一会儿,尹宁怕苏定波坐久了太劳累,果断地结束了闲聊,他把自己和苏定波的名片递给钟致轩,并让钟致轩留了个地址以便寄画,随后便把钟致轩扔在了大街上,自己和苏定波坐上车回家去了。
看着那对扬长而去的同性伴侣,钟致轩忽然对自己和谢赞春的未来有了一点信心。
钟致轩在路口等了一会儿,一辆VS900商务车停在了他面前,年轻的司机把车窗放下来,对钟致轩问了声好。
这位司机不是钟致轩的,而这辆商务车也不是钟致轩的,虽然都不是自己的,可钟致轩却认识这人和这车——是自己母亲的。
自动门打开,这辆车改装过定高,有两米,钟致轩不用弯腰就踩着外置脚踏板轻松上了车,车厢内开了灯,一位身着藕色丝绸衬衫的妇女正对钟致轩热切地打招呼,而在她旁边,是一位长相儒雅严肃的男人,他对钟致轩颔首点头。
座椅已经调整过了,第二排的坐位被转了一百八十度,二、三排成对坐状态。
钟致轩俯身坐到两人对面,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爸、妈。”
钟母见到许久未见的儿子,眼里发光。
“宝宝!”钟母说着就要扑到钟致轩面前亲他。
钟致轩拗不过,便只许她亲了一下,随后逃也似的缩到了角落里,嫌弃地说:“您五十岁的人了,能不能稳重点?”
钟母笑着坐了回了钟父身边,牵起钟父的手问:“我够不够稳重?”
钟母不纤瘦,但也不胖,皮肤很白,保养得当,她只要伪装的稳重点儿,任谁第一眼看都会觉得她富态而端庄的豪门富太太,当然,她也的确是一位豪门富太。
钟父没办法,只能用手搂住钟母,点头说:“行行行、稳稳稳、重重重。”
都老夫老妻了,却还当着孩子的面搂搂抱抱,说到底是□□爱了。
钟致轩今晚被尹宁夫夫俩陶冶了一番,现在又被自己爹妈塞了一嘴狗粮,忽然间有些孤独寂寞冷,顿时觉得自己前二十六年白活——自己这块钢铁真是太失败了。
钟致轩清了清嗓子,这才让夫妻二人踩住了刹车,停止了你侬我侬,“你们怎么来了?”
钟父平日里很忙,这几年钟致轩在电视和社交网络上见到他的次数比见真人还多,而钟母喜欢环游世界,经常是钟致轩好不容易挤出时间,却在家门口吃了闭门羹。上一次父母同时来接钟致轩回家,已经是十几岁中学毕业那年了。
钟母说:“妈妈想你了呀宝宝!都一百零五天没见了。”
钟致轩做了个呕的表情。
钟父说的比较客观,并不像钟母那般肉麻,他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说:“现在聚少离多,今天网络上关于你的消息,我们很关心。”
钟致轩明白了,是现在还挂在热搜榜上的那条消息把自己爸妈招来了。
钟致轩并不打算向公众回应,这种事情越描越黑,只有等它不攻自破。
“假的,谣言。”钟致轩摆手说。
说完,就没有一句下文了。
“那晕倒是怎么回事?安眠药又是怎么回事?”钟母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回答,紧张地问,“都有照片为证的,哪一件不是真事儿。”
钟致轩于是把事情如实说了一遍。包括谢赞春病情加重,包括配谢赞春去外公那儿看病,不过只字未提安乐死。
钟父钟母听完,相视无言,哑然失笑。
他们本来以为以自己大儿子这不开窍的个性,跟他谈恋爱的体验感估计和丧偶没什么两样,可没想到自己儿子竟还知道要一门心思待人家,有空有时间就往人家身上扑。
钟母满意地想:大儿子还算孺子可教。
钟父拍了拍钟致轩的肩膀,从身侧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袋文件,摆在三人面前的桌板上,调亮了车内灯光,说:“其实我们知道,问你只是看看你有没有说谎。”
钟致轩翻看了最上面的几页,发现上面事无巨细地记载了自己的各种出行记录、就诊记录……
钟致轩知道,这种调查对于自己父母甚至自己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到了他父母的高度,各种大事甚至政治时局都能洞悉得一清二楚,他们若是铁了心要查,那什么都瞒不过他们。
钟致轩也理解父母的用心良苦,“查得挺细,以后不用查了,都是自家人,要是真有事,我也不会遮遮掩掩。”
钟父钟母盯着儿子看了一会儿,见自己儿子真没什么问题,不禁松了口气,暗暗感叹自从谈了恋爱,自家大儿子说起话来都像是人听的了,之前可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天天给爸妈看脸色。
“还有一个问题。”钟父又往后翻了几页,指着页面,看着钟致轩的眼睛说,“这些谣言的背后,都有资本在推动,我让人往下深入查,很难查,最后还是查到了,发现每件事背后都有做贸易的谢氏的身影,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跟我打电话说能不能让谢氏倒台么,你们是结了什么梁子?”
“就问你能不能办?”钟致轩说。
钟致轩前些日子他在钟母的默许下,把谢氏狠狠摩擦了一顿,钟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有阻止,但是,要彻底扳倒谢氏,仅凭钟致轩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还要有钟父的支持,可是,钟父是个原则性极强的人。
钟父看了钟母一眼,他们知道,钟致轩属于死鸭子嘴硬的那一类,做事从来不会说理由。
“致轩,我是堂堂正正的企业家,这点你要明白,仅凭个人好恶无缘无故整人家,这是不对的。”钟父说。
谢氏放在钟家的商业版图里,还没一个子公司大,以钟家的体量要搞掉谢家,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钟家是儒商世家,家训不允许他们做这种不仁不义的事情,哪怕要做,也必须要有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
钟致轩前些日子已经通过一些手段把谢氏股票搞得大跌,让整个谢氏风雨飘摇,可他还不满意,一副死磕到底的样子,更往深处查到了很多谢氏偷税漏税、做假账的证据,甚至还有走/私/d品、枪支等违法的铁证,这些足以把谢氏搞得分崩离析,他已经把这些证据都发给了自己的钟父,希望父亲用自家的力量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但是钟父的说辞始终只有一个:钟家不是jc,不插手别人的事情,要让他动手,钟致轩必须告诉自己这样做的理由。
“你把谢氏拆了再收购,一些盈利性部分的收益也是非常可观的,开拓些新业务,你这个前前前首富重新变成第一也不是没有可能。”钟致轩试图说服自己的父母,比划了一个三,说,“他三番两次在背后搞我,难道不值得你们替我教训教训他们?”
这句话像是儿子在求老子,但是,钟父钟母听得出来,这是钟致轩在搪塞——他并不肯说出真正原因。
“这不是理由,孩子。”钟父说罢,看向钟母,示意她说几句。
“宝宝,这事不是大事,但也不能算小,有什么不能和我们说的?你爸爸想要的是你的坦诚,不然他和被人拿着当枪使有什么区别?”钟母小声说。
钟致轩有些暴躁,他动了动身子,抽出座椅旁的水喝了一口,看了看窗外的景色,街景已经开始不再那么热闹,看起来离家又近了一些。
“这件事,关乎你儿子的面子。”钟致轩一字一句地说。
这早已不是面子的问题,保护自己的伴侣,这是雄性本能。
谢守正曾经怎么对待年少的谢赞春的,谢赞春没有说过,钟致轩也不敢问,但能逼谢赞春割喉自杀并让外公记恨至今的,一定是非常值得千刀万剐的人渣。
在自己给谢赞春一个家之前,不把谢守正搞死,真是对不起苍天大地。
钟母叹了一口气,似乎不太想和自己这位混世魔王儿子对质,低下头盘起头发,边盘边问:“你知道那家人和小谢的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