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时间谈个恋爱吗？》》会飞的荷包蛋

31、31

　　钟致轩的话语和言行猛地唤起了谢赞春记忆深处的战栗，整个人灵魂都觳觫起来，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见了，眼里只有记忆深处那些不同尺寸的皮鞭、手铐、脚镣、棍子，还有形形色色的人。
　　空气像被一下子吸走了似的，难以呼吸。
　　谢赞春红了眼眶，咬着牙，忽然声音低了下去：“不要……求你……不要。”
　　钟致轩开始脱谢赞春的衣服，他先是扯下了谢赞春的裤子，露出谢赞春纤细的双腿，看见了膝盖上两块巨大的淤青，皱眉更加用力地摁住谢赞春道，“什么不要？都这样了！有没有人给你处理过？你不告诉我死撑着算什么？面子很重要？”
　　谢赞春的脚落下了脚蹬，垂在地上，在地上不住地划拉，双手也缩在身前一蹭一蹭的，很是可怜。
　　“不要……滚……算了，行，你打，用力点，往死里打……”谢赞春的几根手指攒成了拳，可拇指和食指却诡异地向外伸张，他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冒出冷汗，驴头不对马嘴地呢喃。
　　双膝都伤成这样，怎么可能是不小心摔的。钟致轩已经看愣了，疑窦丛生，又开始脱谢赞春的上衣。
　　谢赞春渐渐地不挣扎了，浑身颤抖，像是水里捞出来的，像一条失了水的鱼，被捆绑在轮椅上，失了力气，肩膀耷拉脸朝下，任人宰割。
　　“行……打死我……”
　　钟致轩把谢赞春的上衣狠狠扔在地上。
　　他要疯了，他看到谢赞春的背后是一大块淤青，像是被人硬生生用搬砖抡上去似的，一大片青紫红肿，非常骇人。
　　钟致轩觉得自己的心被剜掉了一大块，滴下来的已经不是血了，整个灵魂都要气升天了。
　　都这样了还装没事人。
　　他在瞒什么呢？
　　自己能吃了他？
　　对了，他在说什么？
　　打死他？
　　什么意思？
　　钟致轩捧起谢赞春的脸，这才发现谢赞春瞳孔已经涣散，脸色煞白，额角全是冷汗，牙齿都在颤抖，钟致轩喊着他的名字，可他却像听不见似的，一直往外吐着气，连呼吸都不会了，只是抽噎似的呢喃着四个字：行，打死我。
　　那一刻，钟致轩意识到了什么，立刻给自己外公和主治医生打电话。
　　吴老爷子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
　　兵荒马乱。
　　钟致轩的手机掉在了地上，红着眼疯了似的解开了束缚带，把谢赞春手腕上的捆绑解开，给谢赞春穿上衣服，把谢赞春抱起来，搂进自己怀里，一个劲地抚慰，可谢赞春依旧双眼向上翻，甚至连呼吸都只进不出。
　　钟致轩见谢赞春的样子，双手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医生涌了进来，把谢赞春抬到病床上，上了呼吸机，正在一线坐班的吴老院士也怒气冲冲地紧随其后，见到谢赞春的模样，检查了一下他被捆绑的双臂，又看到轮椅上的束带和那被当做绑绳的外套，想也不想抬起手就给了钟致轩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
　　钟致轩被打得退了两步，脸上火辣辣地疼。
　　“你玩什么花样不好！你行啊，好玩这种花样！跟谁学的？跟你那圈子里的狐朋狗友学的吧！要谈就谈，不谈别祸害人家，把你一身歪风邪气沾染在人家身上做什么！人渣！”吴老院士气得跳脚，抬起腿往钟致轩屁股上又是一踹，踹完闪了自己的腰，他扶着腰继续对钟致轩骂骂咧咧，“让你爱护他，你就这样对他？他怕什么你还非要来什么！你是不是人！你有没有心！别说出去我是你外公！我没你这样的外孙！”
　　钟致轩百口莫辩，任外公劈头盖脸一顿骂却一句话都没说。
　　“你装什么孙子！你说话，说句话！”吴老院士又往钟致轩屁股上踹了一脚。
　　就在这时，主治医生出来了，正好看到吴老院士家暴了钟致轩，吓得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他又看到钟致轩的脸颊上有五个指印，更是吓得后退了一步。
　　主治医生知道吴老院士的外孙是位大明星，却没想到台上意气风发的大明星原来这么没架子，随便外公在人前对他拳打脚踢都不还手。
　　主治医生请示吴老要不要自己私下跟他汇报病人病情，吴老指了指脚下，让他就在这里说。
　　“病人应该是时隔多年后遭遇了相似的场景，创伤后应激障碍犯了，又因为没有心理准备所以反应极大。”主治医生对吴老说，“但是很奇怪，我查不到病人相关的就诊记录，还有一件事我一直很疑惑，谢赞春的医保卡信息是从十年前才开始有的，照理来说不应该啊，他二十岁前都不看病么？”
　　主治医生说完，小心翼翼地看了钟致轩一眼。
　　钟致轩的眼眶发红，高大的身子有些颤抖，那一身结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像一头压抑至极的狮子。
　　有太多不对劲了。
　　能让心直口快的吴老爷子掖着藏着的，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事，也不是什么好事，
　　“借一步说话。”钟致轩走出房门，转头对吴老院士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外公。”
　　钟致轩和吴老院士走到住院部楼下的花园里，那儿的树枝已经抽了新芽，假山上筑了个鸟巢，几只麻雀飞来飞去，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有烟没？”吴老院士问。老人的一头白发在阳光下微闪，是岁月的痕迹。
　　钟致轩插着口袋，自顾自在藤廊下走，摇头：“没有，谢赞春不让。”
　　钟致轩并不是什么三好学生，他高考完跟着朋友厮混了一趟酒吧，于是学会了抽烟，读大学的第一年嘚瑟地在谢赞春面前露了一手，结果谢赞春完全受不了烟味，把他劈头盖脸说教了一顿。后来，谢赞春没收了他的香烟，把装满糖的烟盒还给他，钟致轩当时也就抽了几个月，所以戒的很快。
　　“奇了，你爸妈都管不了你，他居然能管。”吴老院士冷笑了一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慢慢踱步到了一处阳光好的地方，侧头对钟致轩说，“你如实跟我说，【招】妓、约【炮】、出轨你干过几个？”
　　钟致轩嗤之以鼻：“一个都没，你别戴着有色眼镜看我。”
　　“我们吴家和你们钟家，世代安分从医、从商，八百年出一个你这样的货色。”吴老院士斜眼看了钟致轩一眼，“我就是戴有色眼镜看你，怎么了？”
　　“你说得对。”钟致轩也不反驳，“谢赞春当时也劝我别走这条路。”
　　谢赞春也是一个传统的人，早就看出钟致轩想走的是一条与众不同的路，他从钟致轩入学一直劝到大二末，可是没劝住，两年中两人还大吵了几次，最后分道扬镳了六年。可事实证明，钟致轩并没选错，他取得了比同龄人更高的成就。
　　“说你那圈子是染缸你又不听。”吴老院士说，“谢赞春是很有远见的年轻人，多听他的不会错。”
　　钟致轩笑了一声：“可他现在很支持我，不理解的只有你。我告诉你，我是离经叛道，但没有恶习、没有不良嗜好、没有做过招妓约炮出轨中的任何一样，谢赞春是我这辈子追的第一个，听明白了么？满意了么？老头。”
　　吴老院士久久看着钟致轩，钟致轩小时后的样子，长大一些后的样子，包括荧幕上的样子统统闪过他的脑海。
　　也是，钟致轩要文化没文化，要情商没情商，也就人品凑合，要是人品再不行，人均博士学历的吴家和身家过亿的钟家把他踢出族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