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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坦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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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笛居内。
雅苑内烛火将将燃起,几道以鲜血绘成的妖符摊在案桌之上,银发青年揉了揉眼角,转而一手撑着额鬓闭目养神,另一只手搁在木椅扶手上,手心的伤口还没完全愈合。
白泽入内添第三轮茶水,看着桌上的血符,他只觉得心疼自家的王。
这些血符都是要用来对付白眉的傀儡的,只要傀儡再次被压制下,白眉必然会再次现身。
可,白泽担心的是,暗处的傀儡那般多,他家王又能有多少血来画血符?其实真的只要找回“安楚然”就能很大程度压制住白眉,但白泽能想到,他家王宁愿自己流干了血也断然不会送那位少女去涉一丁点险。
他的王,还在想办法。
白泽微有走神的当口,一小妖没注意到万俟风凪在休息,冒失进屋禀报:“禀王,有一白衣女子蹲在外头老久了,说要见您。”
白泽立刻凝目示意小妖退下,小妖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个声音过大,心下一惊就要赶紧撤,而银发青年已然撑开眼眸。
小妖讪讪挪了回来,白泽朝着万俟风凪微一颔首。
万俟风凪眼里沉得厉害,看了小妖一会又盯着外头看,盯了一会又是一会,偏生一个字都不说。
小妖瑟瑟发抖,竹笛居的妖都知道不久前他们妖君在妖王这里闹了一顿,眼下无论是妖君还是妖王心情都不甚好,要是谁这时候没眼力劲来撞枪口,那……
小妖哆哆嗦嗦,眼神投向白泽……求助。
白泽自当看得懂他的王此刻在想什么,他问小妖:“那少女是不是眼角有颗泪痣,大大的杏眼,身边跟了一只小藤精?”
小妖听了点头又摇头,缩着身子道:“相貌是能对上的,但不见藤精,那女子是一个人来的,一直在外面蹲着,属下也是看她怪执着的,这才贸然来打搅了王,还请王……”
“好了,你别说了。”白泽打断小妖的话,既然小妖肯定了外头女子的面貌,想必来者就是那人了……
那人在外头蹲了这么久小妖才进来禀报,白泽觉得他家王可能反手就要把小妖扇出去了。
小妖止声,白泽道:“先退下吧。”
小妖点头如捣蒜,一秒钟就没了身影。
白泽思忖了几秒钟,看着他家一言不发的王,还是开了口:“王,要不……属下去给安……”
一阵风带过,白泽眼睛连眨好几下,身后墨发微微飞起,再定睛时,屋内只剩他一人。
竹笛居大门前两名小妖在感知到一股强大的妖力行来之际瞬间回首欲要颔首,而那银发来者只微微一抬手,示意他们退下。
于是两名小妖内心十分愉悦的提早下班。
那穿着一袭纯白衣裙的少女蹲在竹笛居前的小台阶下,青丝斜去一肩,小巧的下巴埋在双膝缝隙之间,捡了根小木棍在沙子地上来回画圈。
直到一双黑色锦靴闯进她垂下的余光之中。
少女画圈的动作一顿,大大的杏眼顿时染上一分光彩,几乎是瞬间抬头。
在她汇上来者那双融杂着不悦担心甚至还有一抹安心的复杂黑眸时,万俟风凪沉却平缓的声音同时响起:“为什么不去西淮岛?”
他总算来了。
安安扔了小木棍立马站起来,又因蹲了太久在起身的一瞬间有些头晕而往后踉跄了一步,万俟风凪一下抓住她小臂,力气有点大,把朝后踉跄的她往自己身前拉近了一步。
“你还好意思问我?”安安仰头理直气壮,“送我走之前你问过我意思了吗?”
万俟风凪盯着她。
“我以为我们和好了,哪里想到你亲了我还要生气,还要把我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说我要走了吗?那个什么西淮岛就算再好再安全我也不想去,你知道船要开多久才能到那里吗,我要是真的去了,可能这辈子都再见不到你是不是?”
安安这张小嘴一顿输出,说一句话就要往万俟风凪跟前怼一步,万俟风凪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她上前怼他怼到她自己又踉跄的时候,他就好心扶她一把。
跟她分开了也就不到十日的时间,可再听到她又怒又委屈的声音时,他竟是觉得恍若隔世,即便她在吵在闹,他也想多听听她的声音。
安安说累了喘口气,发现这银发混蛋一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她看。
“以为装哑巴就能糊弄过去了?”
“你怎么回来的?那只藤精没跟着你?”万俟风凪面上好冷静的机智跳过安安之前那些话。
安安这回聪明了,才不会被他牵着鼻子走,他不给她道歉,她绝对不回答他任何问题。
少女别开万俟风凪抓着她小臂的手,两手交叉相抱在胸前,明明是在生气却愣是叫人看出了一抹娇俏的意味。
等了一小会,万俟风凪并不纠结于安安的回答,他牵过安安手腕,在安安垂眸看去的一瞬间,他温暖的手掌往下滑了滑,从牵她手腕变成牵住她手。
“先进去吧。”
安安觉得,她的气,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要消了。
竹笛居内小妖就见他们王牵着一个美貌身形和气质都仿若神女的白衣少女一路穿过小院回房,小妖们纷纷舒下一口气,王都有心思跟女人玩了,想必没在生那日妖君大发脾气的气了吧。
而一些之前跟着万俟风凪攻过炎国的小妖则有不同看法,他们是认得安安的,如今又见这绝美少女出现在他们王身边,乃是由衷感叹一声,谁说妖王都是无心无情不会爱人的了?咱们王可不就纯情痴情得很嘛。
房内。
安安并不陌生这间屋子,毕竟在她被送往西淮岛的前一夜,她跟万俟风凪就是在这间屋子里度过的。
不过这次回来她拘谨了一些,被牵进来好一会了都没自己找地方坐下。
万俟风凪不管她在干什么,他继续专心做自己的事,在案桌那处忙活画符咒。
安安本想装酷一番,也让这个混蛋知道知道送走她的下场是什么,但很快,房间内传出一抹淡淡的血腥味,安安马上往案桌那边去。
果然,她一过去就看见万俟风凪用他自己掌心之血画符咒。
“我这次回来是想帮你一起对付白眉。”安安说话的时候盯着万俟风凪的眼,虽然他依旧专注于血符。
万俟风凪唇角微微一勾,声音浅浅淡淡的:“那晚你果然也在落苍林。”
安安说要帮他对付白眉顺理成章暴露了她知道白眉就是妖王后人的事,聪明如万俟风凪,他怎么会想不到那晚在落苍林唯一一个从八卦法阵中逃出去的少女就是安安呢。其实早在他出手的那时候他就知道了,但见安安是易容的,他便索性装作不知,也希望她跑了就不要再回来。
但这位少女似乎永远都不会如他所愿。
安安一下哑言。
绘好一张新的血符后,万俟风凪才抬头看她,眼神和话语都很肯定:“即明子都告诉你了?”
他说的自然是如今聚集的妖要一起斩尽白眉傀儡,对付白眉之事。
安安会意,也没有否认。
她左右看了看,去拿白泽先前送来的锦帕和清水盆,打湿了锦帕又蹲去万俟风凪身边,抓过他左手,替他清理手心伤口。
坐着的万俟风凪垂眸看着安安,任她动作。少女长长的眼睫在她精致的小脸上落下一片蝴蝶翅膀似的阴影,很好看。
安安又道:“我之前跟你说过我叫许之安,我没告诉你的是,我来自很远的地方,真的是很远很远的地方。”
万俟风凪眸中微微一颤,听着少女越发温柔的声音。
“你总要送我走,但其实我没地方可以去,没有家可以回,所以啊……”安安抬起头来,一双杏眼似乎闪烁着光芒,“你能让我留在你身边吗?就当做是我回不了家,收留我也不行吗?”
房内有一瞬陷入了死寂,而后万俟风凪居然一点妖王的气场和架子都没有,挪开了椅子,跟安安一并蹲下。
银发青年探手抚上安安侧脸,话语好温柔:“送你走不是因为不喜欢你,也不是不想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只是,想送你回家。”
安安忽地浑身一颤,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送她去西淮岛就是送她回家?他知道她的家在哪里么?
见安安一点都不掩饰的露出了讶异之色,万俟风凪浅浅笑开了。
“我说认真的,我的家你们都没见过,要是见到了也会吓一跳的……”安安开始试探,她总觉得万俟风凪那句送她回家的话,别有深意。
“嗯。”银发青年歪了头垂了一分眼睫,探身向她唇凑近,“我知道。”
妖王之力早就让他见过少女生活的真正世界了,如少女所言,最开始,他的确有吓一跳。
安安只觉得眼前阴影越来越大,万俟风凪温热的呼吸离她越来越近,她也不是第一次跟他亲吻了,但每次都还是好悸动好紧张。
不待她再说什么,万俟风凪的吻就落在了她唇上。
案桌上的那盏火烛之下映衬着两个蹲在墙角忘情亲吻之人,原本平稳的呼吸在长时间的交缠之下变得急促起来,银发青年有力的手臂刚穿过安安膝盖窝打算抱起她,少女就赶紧探手抵他胸口,缠绵的吻瞬间被切断。
银发青年眸中晦明难辨,但明显是还没满足。
安安努力平复呼吸,消降面上粉红,顺便一手捂住他嘴:“今天就先亲到这里。”
她得保持理智,谁知道这是不是万俟风凪的美男计,等她一觉醒来不知道又会在哪艘船上了。
安安呼吸起伏不定却非要克制心中所想的模样实在可爱,万俟风凪眼角笑意只增不减,他索性轻轻一咬少女细嫩的掌心,少女下意识缩回手的瞬间,他扣住少女后脑勺,再一次吻了上去。
这次他要霸道得多,仿佛是看穿了少女的小心思而偏偏不给她保持理智的机会,一吻下来少女快要溺死在这无限心动的美妙之中。
而万俟风凪学着安安的样子,在将少女吻得意乱情迷之后忽然拉开跟她的距离,少女还傻不拉几的探头追了一步。
万俟风凪歪着头,兴致满满含笑看她:“嗯,就先亲到这里。”
安安嘴角一抽,快要气死,这家伙,果真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