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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诱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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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送阵的最终目的地不出意料落在了炎国境内。
虽法阵作用只是一瞬,但安安没有正常人拥有的全部灵魂和气元,在妖术法阵中走一遭后难免一阵眩晕。
待紫色妖力完全在这条隐蔽小巷深处消散后,安安才看清她站在什么地方。
左右两侧都是平整的灰色高石墙,脚下是干干净净的青石板,安安扶在一头白石雕刻的石狮子边上,侧后方巷尾那边有一方大门紧闭的小宅。
深红色牌匾上刻着竹笛居三字。
万俟风凪在这里?
此时,浮玉提醒扒拉在石狮子身上认真观察竹笛居的安安一句:“你没发现姜玄灵不见了吗?”
安安只轻嗯一声,她实在不想再管那位叛逆期虽迟但到的公主大人去了哪里。
“由她去吧,在炎国她吃不了亏。”
安安没有走到紧闭的小宅门前打量,而是绕了个弯子去到小巷后头,盯着竹笛居后院的高墙仔细研究。
浮玉飘在她身边又问:“可是你不是说你之前拼命保护炎国却根本回不了家么,那我们现在为什么还要来打探妖王的行踪?”
安安站在高墙下跳了跳试试感觉,答道:“我没打算再帮炎国做事,那里都是一群不守信用之人。”
顿了顿她才补充:“况且这一次我不会听风就是雨,姜玄灵说万俟风凪给炎国下了妖蛊,我不相信,而就算真的有妖蛊,我也不想从一开始就定式的把他看做坏人。”
所以她才想来探究万俟风凪打算做什么。
安安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家,这一次,她是跟着心在走,她想来便来了,想陪在万俟风凪身边就要努力靠近他一点。
走剧情什么的,体验过一次真的太苦了。
听她说着浮玉止不住嘻嘻的笑,安安有点不好意思,故作催促:“快点把我弄进去,翻墙老本行干起来啊。”
“知道啦知道啦。”浮玉飞高一点,心情轻松要使妖力,却在下一秒猛地看见好几个黑衣人迅速往安安身后冲来!
“安安快跑!”
安安回身之际先跳起来抓住浮玉藏去腰间,而便是在她转身面向蒙面黑衣人的瞬间,一块浸了蒙汗药的白布紧紧捂上她口鼻,药性之烈让她连挣扎都还没来得及就晕了过去。
*
在一间不大的木屋里一位妇人和一位妙龄女子踱来踱去,着枣红襦裙的妇人一秒钟要叹三次气,着翠绿衣裙的妙龄女子劝不住她只好搀着她跟着一并在屋内来回转着圈走。
“你说,这怎么还不醒啊。”妇人焦急捶手,双眉紧蹙看着躺在小木床上的鹅黄裙裳绝美少女。
妙龄女子内心也十分焦急,但为了稳住妇人的心态,她只好装作不担心:“阿娘您别念叨了,可能蒙汗药药性还没过,再耐心等等……”
“可别给人整出病来了。”妇人还是担心得紧,“她既跟达奚经历了这么多,一路陪着你阿弟从穷小子走通仕途,为娘的也认这个儿媳妇了,你说要是在这时候人出了毛病可怎么办……”
这老妇人正是谭达奚的阿娘,胡氏,妙龄女子是谭珊。而此刻躺在小屋木床上的,是五个时辰前被绑来的安安。
半月前谭达奚便将胡氏和谭珊接来了京城,胡氏见谭达奚坐上了如此高位,顿时对当时鼓励他来京城的“安楚然”有了无限好感,谭珊也愿意接受这个弟妹,但娘两这半月来一次都没见到“安楚然”,终于还是在谭达奚那里问了个情况出来。
谭达奚给出的解释是,他跟“安楚然”闹了些矛盾,“安楚然”生他的气暂时不愿意看见他,但是他让胡氏和谭珊别担心,说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来的。
谭达奚还当着胡氏和谭珊的面交代了下属只要一看见“安楚然”就要将她带回来,不管用什么方式。
今日姜玄灵忽然寻来说“安楚然”在城南小巷附近,谭达奚这才准确无误的找回了人。
见身子不好的胡氏快要哭出来,谭珊忙搀着她到外头散散心,暂时不要想什么儿媳妇不儿媳妇的事了。
木门开了又关的吱吱声息下后,躺在小木床上的安安动了动眼皮,浮玉老老实实装作她腰间一抹装饰,不飞出来但小声提醒:“她们走了诶,我们可以跑了!”
原本安安在两个时辰前就醒了,但胡氏和谭珊一直在小屋内走来走去,安安不敢打草惊蛇只有继续装睡,平着躺了整整五个时辰,从天亮到天黑,安安的背都要麻了。
听着小藤精的话,安安轻手轻脚从木床上坐起来,揉揉腰背,却是不解:“这里不是皇宫也不是谭达奚或者姜慎的府宅。”
安安心中清楚,绑她的黑衣人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宫中护卫,而胡氏和谭珊既然出现在此,那便说明是谭达奚绑的她。
安安对谭达奚这么做的理由不感兴趣,他对安楚然的执念安安不多做评判,但眼下既是她活在安楚然这副躯体里,那便要按照她的意愿行事。
很简单,她不想留在这里。她入传送阵来炎国本也不是为了谭达奚。
“先出去看看吧。”安安收敛一分疑惑的心思,几乎一点声响都没弄出来小心翼翼挪到了窗边。
窗户是微拢的,隐约窜进来一股冷冽的劲风。
都春时了怎么风还会这么寒?
才这么想着,安安推开窗的一瞬间撞进她眼帘的是一片雾蒙蒙的天,依稀可见的是四周深不见底的沟壑和远处一座座高耸的孤山。
再定睛一看,那并非沟壑,而是孤山与孤山之间的深崖。
“我们在山顶?”浮玉也看了出来,惊讶不是一点点。当时安安是被黑衣人用全黑的麻袋装着带到这里来的,浮玉也被困在麻袋里一点都不知道她们被带来了这种地方。
安安愣住了,这座孤山有多高不言而喻,她甚至感觉只要一伸手就能碰到云雾缭绕的天际。
下山的路只有一条,而那里被谭达奚的人重重看守着,还有几个穿道袍的道长。
浮玉的妖力不能乱用,否则要么会暴露小藤精,要么就是她们在用妖力逃跑的间隙被其他道长的法术围攻,指不定就掉进深崖一命呜呼了。
也就是说,她根本跑不出去。
谭达奚把她绑来这种鬼地方做什么!是打算永远囚禁她吗!
安安稳住心态,慢慢合上窗打算重新躺回去好好想想出路,而回身之际,小木屋的门再次被轻轻推开。
安安跟谭达奚正好视线相汇。
安安摸了摸腰间,示意小藤精不要说话不要暴露自己,她面无表情的看着身穿一袭华丽深蓝长袍之人。
他又变了些,眉目之间的那份少年纯良之气似乎再不可见,而是一脸的防备与算计,让人难以靠近。
但很快,他便展露出与以往一模一样的温和笑容,只是在安安看来少了些真心与灵魂。
“楚然。”谭达奚轻柔唤她。
安安移开看他的视线,她知道自己跑不掉了,干脆舒服坐回床上,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没得到她哪怕一个字的应声,谭达奚眸中闪过一丝深沉复杂的神色,下一瞬却又恢复了温润,行至小床旁半蹲,温柔探手想抚摸她脸。
“许久不见,你瘦了些。”
安安猛地侧开身子躲避他的动作,不由得皱眉:“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谭达奚挪来一张矮椅坐下,温和开口:“还在生我的气是不是?我保证这次过后,再也不会有人分开我们,我再也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地。”
安安心中嗤笑,这话听上去怎么这么耳熟呢,谭达奚究竟还要对“安楚然”说多少个“再也不”呢。
他的话的确让安安有些思虑,她便多问一句:“所以这次我要陷入怎样的危险之地?你要用我来做什么?”
谭达奚笑开了,温润的面上浮现出的本该是一抹柔和纯善的笑,可此刻却显得染上了几分阴病。
“红南国那位妖王喜欢你不是么……”他慢慢开口。
安安身躯猛地一颤。
谭达奚声调平缓继续道:“如果你有危险,他一定会来救你的吧。”
“你到底想做什么!”安安忍不住怒了。
“杀掉万俟风凪的话,我们是不是就能回到以前了呢。”这一次谭达奚不管安安愿意与否,强硬探手抚上她侧脸,他眼里的笑在安安看来纯然是裹着糖衣的刀。
安安捏住衣角的手抖了一下,心中也只慌了一瞬便恢复理智。
她浅浅笑开,歪了歪头重又看着谭达奚:“你要么是高估了我在那位无心无情妖王心中的分量,要么是对妖王的力量一无所知。”
谭达奚温和的笑有一瞬僵在脸上。
安安继续说:“万俟风凪讨厌极了我,他不会来的,你不用浪费时间了。”
这一瞬间藏在安安腰间的浮玉感受到她心里既有一分期待却又不敢有所期待。
谭达奚盯着安安这双隐隐颤动但又有九分笃定的眼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起身,离开小屋前他告诉安安:“安将军孤女被困悬顶孤山的消息已散出,他既然敢大张旗鼓回到炎国,你就不想知道他所要之物里,有不有你吗?”
谭达奚回身再次看向安安,似乎是想向她要一个承诺:“今晚子时尽若是他还没出现,你就忘了他,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安安咧嘴笑开,话语浅浅:“他不会来,而且,也没有‘我们’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