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5、叛徒 ...
-
安安不太知道这位妖王殿下又怎么了,打从姜玄灵到红南国来的那晚开始,万俟风凪就给安安甩脸子甩了整整三日。
虽说之前万俟风凪也没给安安好脸色看,但过去的那三天,安安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是来自极冻之境的冷暴力。
安安按照一切吩咐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伺候妖王殿下的一日三餐生活起居,顺带搞卫生养花草,但这家伙居然当着她的面把她做的东西都倒了,安安当即拍桌就要发作,结果万俟风凪漫不经心跟白泽开始唠嗑。
唠着唠着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万俟风凪提了一嘴:“上回赏给大妖的糖人他们可还喜欢?”
白泽低头盯着足尖,飞快点了头就闪去一边。他可不想介入这两人莫名其妙的“战斗”,以他以往的经验,被误伤的概率非常大。
到此,安安才晓得原来那次她认认真真做了一上午的老虎糖人万俟风凪居然反手就给了别人!
见安安气鼓鼓的样子,万俟风凪悠悠托上下巴,顿时就愉快了一分呢。
他道:“听见了吗,既然大妖喜欢,还不去多做些。”
“可是那是我们——”安安快要被他气死,话说到一半她觉得再说下去可太没皮没脸了,“算了,给他们就给他们,反正也就只是个糖人,一点都不值钱。”
安安尽说违心话,分明她记得万俟风凪是喜欢这个小东西她才做的,而且他们还在朝露苑一起做过老虎糖人,但这家伙太没良心,安安不想舔他,那不如一起没良心。
万俟风凪悠悠的面上闪过那么一秒钟的不悦,随即恢复一派无所谓的样子:“你说得没错。”
呵,他居然还肯定她的话!
他说完便起身,淡然从安安身侧走过,安安眼神不自觉对他一路追随,发现他要去的地方是玉面的殿,而且中途还会经过闲水殿,安安更加生气,这混蛋是不是打算先看了姜玄灵再去看玉面,一次性照顾到位?
安安被一股说不上来的醋意冲昏了头脑,抬脚就往门槛一踹,疼得她单脚跳着嘶嘶的喊。
她没注意到,她喊疼的时候,已经走出老远的银发王者稍稍侧身回看了一眼。
*
玉面知道万俟风凪要来,一大早便收拾了自己在殿外小亭等候。
炎国里那两位她最讨厌的美人都聚在红南国,玉面危机感特别强,连夜做了好几身新衣裳,今日换上了一袭绯红绣樱裙装,比往日看上去多了一分温和。
万俟风凪落座小亭之际,玉面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裙摆。
“十日后的事,安排的怎么样了?”
然万俟风凪一平声开口玉面就没了展示她新衣服的兴致,不甩裙子转而在他对面坐下。
她道:“他在炎国造的那群傀儡弱得要死,这么多年来怕就只学会了个人海战术,嘛,妖蛊很好用,约莫再有几日就能抓出所有傀儡。”
玉面悠闲斟上两杯茶,话语轻松:“至于十日后……等他没了臂膀,要自保的话就只有暴露身份一法,届时,你想同他过过招?”
万俟风凪抿一口茶,悠悠看着玉面:“他的命必然要取。”视线转去玉面的罗刹面具上,“比起我亲手了结他,或许你更想一报当年之仇。”
玉面去摸自己的罗刹面具,是啊,若非因为“他”,她又怎么会需要这副像极了地狱鬼差的面具……
数十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即便“他”藏身炎国多年,换了身份爬上高位,妖族的每一个人都忘不了“他”。
“他”既如此不愿承认身份,甚至多年对同族赶尽杀绝,那便索性以“他”之命来换妖族一方安身立命的净土。
过了这么多年受制于人的糟心日子,妖族也该寻处地方安生生活了。
玉面难得有接不上话的时候,万俟风凪搁下茶杯,给她一分同伴的安全感:“他会跪下忏悔的,不管是对你,还是对整个妖族。我保证。”
*
安安在厨房做糖人。
偌大的厨房只有她疯狂搅拌糖浆的声音以及对万俟风凪的低声咒骂。
而骂着骂着安安意识到最为可怕的事情是她居然这么在意那个银发混蛋的话,她甚至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他们之间的事情清清楚楚记在了心里。
比如那个老虎糖人。
安安搅拌的动作渐渐慢下来,心绪却越发难以平静,似乎万俟风凪的每一个眼神此刻都如走马灯般放映在她脑海,让她止不住的心潮澎湃,原本只是在生气,却是不想被那个混蛋的模样弄得有些心烦意乱,火气都被压下了不少。
出神得厉害,等安安感觉到身上黏糊糊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小碗一直斜着,糖浆流到衣服上了。
强迫自己收回一直想万俟风凪各种事的心绪,安安去外头打水洗衣袖,倒是没看见万俟风凪派来隐秘跟着她的那三小妖。
其实安安都知道,打从她离开水牢后,她身边总有小妖跟着,若非上回她在打扫长曲殿时从铜镜中瞥见了三小妖躲躲藏藏的样子,她还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才会以为总有人跟着她。
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心里才更五味杂陈。万俟风凪这么不相信她,生怕她在红南国搞小动作所以才让三小妖秘密跟着监视她么?可他对姜玄灵却丝毫不设防,姜玄灵的住处连个看守的侍卫都没有,安安难免觉得自己被双标了……
一想到这她还做个屁的糖人,没道理万俟风凪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她虽然拿走了他的玄镜坠,但也做了他的炉鼎救了他,之前还拉他出了心魔,在噬心寒疾发作时保护他,凭什么现在她要做舔狗。
越想越气,这糖人,安安不做了。
井水打了一半安安甩手扭头就走,木桶砰的砸进深井,水花上溅。
安安一路快走,想什么男人,搞事业才重要,当务之急是找到浮玉,再想办法跟浮玉一起离开!她才不要困死在这里!
当时是玉面绑走了浮玉,安安便往通往玉面住处那条路去,倒也不是要正面杠起来,她就是想看看附近是否有囚牢之类的地方,以玉面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将浮玉囚在身边,而随手扔去某个牢房的可能性最大。
途经闲水殿,安安看见姜玄灵怀中抱着一只信鸽促步往殿后去。
姜玄灵左右观察,肉眼可见的紧张,安安跟了上去。
安安就见姜玄灵踩着围墙下的沙包袋子爬上高处,摘了一片红南国特有的红木三叶树的叶子,跟她手中信笺卷在一起绑上信鸽脚,朝着炎国的方向飞出了信鸽。
“你在干什么?”
一听到安安的声音,姜玄灵背后一阵冷汗,立马转身,看着站在围墙下方的安安。
姜玄灵略有慌张,一秒钟内眨了好几下眼,双手捏紧了衣角。
安安朝信鸽飞出的方向看一眼,再问:“公主大人是来做卧底的吗?”
“少胡说八道。”姜玄灵瞬间反驳,“我此后做什么事都不需要你过问,你不也是有目的才留在此处的么。”
安安眸中生出一抹凌厉,往围墙边上走近几步:“姜玄灵,我不欠你什么,就算日后做不成朋友,你也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
毕竟,她从来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总有一天,她会永远消失。
姜玄灵不擅长吵架,从前也没这么袒露过内心阴暗的一面,面对安安略显强硬的神色和话语,她又想反击又想保持已经维持了十多年的温柔形象,一时之间看上去竟十分分裂。
“只要你不伤害他,随便你做什么。”安安自知再说下去也没意思,正转身要走,站在狭窄围墙上的姜玄灵便歪了身子惊呼一声,安安回身下意识要扶她脚帮她稳住,然姜玄灵一脚踩上她手指,偏要自己歪身摔下围墙。
安安皱眉缩回手的当口,玉面那看把戏似的声音已经响起:“好姐妹这是在干嘛呢。”
安安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万俟风凪和玉面正朝围墙这处慢慢行来,白泽小跑着过来扶起了摔得不轻的姜玄灵。
姜玄灵皱着眼眉,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礼貌朝白泽点头道谢,白泽面无表情扶起了人就撤手,退回到银发妖王身侧。
安安这会明白了,方才姜玄灵站在围墙上,视线正是朝着万俟风凪行来的方向,她必然是看见了万俟风凪才非要摔这么一摔,恰好安安伸手扶她脚,远处的人看起来就像是安安直接上手把她拽下来了一样。
“王……”姜玄灵好委屈的看着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的万俟风凪,声音又软又轻。
安安内心快吐了,姜玄灵倒是会装可怜,才来了红南国几日,便已经改口唤万俟风凪为王了,姜慎要是知道此事,怕不是要气得吐出一口血来。
蹲着的安安站起来,把被姜玄灵踩了那只手背去身后,目光平视谁也不看。万一看见万俟风凪对姜玄灵露出心疼的神情,安安觉得自己怕是要心梗。
玉面兴致不错:“发生什么事了,说说呗。”
“楚然说让我传信给兄长报平安,”姜玄灵抢着先说,“我便托下人寻了只信鸽来,可楚然不知怎么忽然就说我是奸细,抢了信鸽还拉我下来……”
姜玄灵柔弱哭了出来,低头抽泣之际掏出袖中那封早就准备好的信:“平安信没有送出去。”
白泽接过信打开给万俟风凪看,信上写的只是姜玄灵出宫散心,望兄长勿念。
万俟风凪一言不发,眼下阴阴的,除此之外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
白泽收了信笺,小心翼翼看一眼安安,安安瞬间明白信的内容应该是没问题的,也就是说她被姜玄灵摆了一道。
“我没拉她。”安安不卑不亢,身板挺得老直。
“这么说来,你让她传信去炎国,是确有此事了?”玉面生怕事情不够刺激。
安安没那么多撒谎的心思:“是,我的确建议过公主大人传封平安信。”至于万俟风凪信不信,她随便了。
玉面呵呵笑起来,走近安安和姜玄灵,在两人面上来回打量了一阵才道:“可是信鸽不见了。”
安安不避玉面质疑的眼神。
“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串通一气先送了封见不得人的信笺去炎国,再掏出这封备用的平安信?”玉面正色,“演一出好姐妹吵架的戏码就想把刺探消息的事情掩盖过去?”
安安笑开:“我跟公主大人不是一伙的,妖君不妨亲自问问公主大人想传的到底是什么。”
“我懒得在你们这两个炎国人身上耗时间。”玉面不耐烦,走回到万俟风凪身边,“依我看,这两人嫌疑都大,不如趁此机会一并杀了。”
音落的瞬间,姜玄灵顿时紧张,但见安安站着并不慌乱,她便强行按捺住心中恐惧。
听到玉面的话,白泽也有点担心,看了万俟风凪一眼,下一秒,银发妖王扔了把匕首到安安脚边。
安安垂眸的瞬间,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不是想找那只小藤精么。”
安安立马抬头,汇上万俟风凪阴冷似乎还有点生气的眼,他继续说:“杀掉说谎的人,我就让你见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