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情史》睦舟

43、第四十三章

　　姚皎月有孕并因此被晋为婉贵嫔后，众人心思不一。
　　项云喜有女承欢膝下，虽不乐意看着姚皎月得宠太多，在此时却也没什么想法。
　　姜千欢将新烹好的茶递给赵扶柔，等她喝下后，好奇道：
　　“娘娘不担心吗？您就不怕婉贵嫔会成为第二个明妃，甚至抢走陛下？”
　　赵扶柔不在意道：
　　“让她得意去吧，自有人替本宫料理她。想来此时明妃一定火冒三丈，才除去寇清如的孩子，后脚便来了姚皎月的孩子。这宫里谁生孩子都不要紧，终究都是庶出。有皇后嫡出的皇子在，她们生多少都没用。”
　　姜千欢记在心中，奉承一笑，又听赵扶柔烦闷道：
　　“比起姚皎月，本宫更烦心姚青弦。自从她失宠，陛下就不曾踏足关睢殿，连带着关睢殿也门可罗雀起来。这个丫头真是没用，一丁点儿打击都承受不住。”
　　姜千欢无奈道：
　　“也是她命不好。去年手废了，今年脸毁了，妾身听说她那脸到现在也没结痂，可见是彻底完了。娘娘为她费心也无用，在宫里没有容貌，是得不到陛下喜欢的。”
　　赵扶柔轻蔑道：
　　“这点倒不用担心。便是留下些许疤痕，用粉敷上就好了，不碍事。重要的是她已经失了心气，没了心气的人在这宫里是活不了多久的。”
　　此时的翊坤殿内瓷器落地声响彻不停，阿善等人也能跪在主殿外大气也不敢出地等候关萱妍撒完气后召唤。
　　一会儿后，声音停了，只听里面传来关萱妍气喘吁吁道：
　　“阿善，进来。”
　　阿善小跑进去，恭敬道：
　　“请娘娘吩咐。”
　　关萱妍恶毒道：
　　“告诉昭阳殿的暗线，想尽一切办法弄掉姚皎月肚子里的那块肉。”
　　阿善劝道：
　　“娘娘，暂时收手吧。仪婕妤和婉贵嫔冰雪聪明，说不定已经提防娘娘了，就等着娘娘动手呢。”
　　关萱妍想想她的话，认同道：
　　“你说得也对，那就让她再得意几个月吧。”
　　宋素云此时在坤宁殿与赵济慈同绣一幅观音送子图，听闻此事后，宋素云皱眉道：
　　“不妥吧，从没有妃嫔有孕一越三级晋封的道理啊。”
　　赵济慈不在意道：
　　“陛下这么做，自有他的道理，我想应该是看在瘟疫时婉贵嫔照顾仪婕妤、仪婕妤瘟疫时照顾她、她又有孕三件事吧。”
　　宋素云认同道：
　　“一定是这样，这世上果然只有陛下和殿下才是心心相印的。”
　　赵济慈嫣然一笑，又好奇道：
　　“仪婕妤有过好消息了，此时婉贵嫔有了好消息，姚少使恐怕难再有出头之日。那你呢？孝期已过，为何阻止敬事房呈上你的绿头牌呢？”
　　宋素云边绣着观音的眼睛，边含笑道：
　　“时候未到，妾身不急。”
　　赵济慈也不再劝，看着宋素云针下的观音眼睛栩栩如生，又算了算时间，满意道：
　　“孤还在想为何突然想绣它了，如今算知道了，也算是未卜先知吧，这图绣好便送给婉贵嫔吧。”
　　宋素云含笑道：
　　“那可得慢慢绣了。婉贵嫔眼光高，如今又炙手可热，凡俗东西她是瞧不上眼的。”
　　赵济慈置之一笑，又拿起针绣了几下后突然觉得腰酸背痛，遂放下针，无奈道：
　　“孤有些不舒服，你先绣着吧。”
　　宋素云见她脸色发青，关切道：
　　“殿下，您看上去不太好，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赵济慈摆摆手，突然觉得头晕目眩，旋即倒在宋素云怀中。这把众人吓得够呛，春华帮着宋素云将赵济慈扶到床上躺好，秋实跑去太医院请郑信前来。
　　当赵济慈醒来时，看见床边一群人时吓了一跳，又见他们跪下向自己道喜更吓了跳，迟疑道：
　　“这是怎么了？”
　　宋素云恭喜道：
　　“恭喜皇后殿下，您有喜两个月了。”
　　赵济慈松了一口气，吩咐道：
　　“孤也不是第一次有孕了，怎么搞这么大阵杖。行了，都忙去吧。”
　　秋实带其他人下去后，春华得意道：
　　“殿下有孕，那婉贵嫔便不能得意了吧。殿下，奴婢这就将这消息告知陛下。”
　　赵济慈阻拦道：
　　“别去。孤不是第一次有孕，可婉贵嫔是第一次有孕，她更需要陛下关怀。今晚陛下要去看她，就别掺和了。”
　　宋素云附和道：
　　“是啊，陛下与殿下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宋素云恳切道：
　　“殿下，您有了身孕便动不得针线了。那幅观音送子图便由妾身来绣完吧，这幅图就当作是妾身给您腹中皇子祈福吧。”
　　赵济慈见宋素云眼神诚恳，只好答应。
　　又陪着说了会儿话，见赵济慈有些疲惫了，宋素云便告退离开。一出坤宁殿，吩咐道：
　　“去瑶光殿。”
　　香怜见快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劝道：
　　“小主，时候不早了，明日再去吧。”
　　宋素云冷笑道：
　　“自从脸上伤了，姚少使便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想必此时她是不知道婉贵嫔的喜事的，本小主身为她的好姐妹，自然是要亲口告诉她的。”
　　“是。”
　　谁知才行进几步，便遇上正前往昭阳殿的周卫涵。宋素云忙吩咐落辇，迅速起身出来，跪下请安道：
　　“妾身参见陛下。”
　　周卫涵好奇道：
　　“你是从坤宁殿来的？”
　　宋素云恭敬道：
　　“是，皇后殿下今日邀请妾身过去说话。只是殿下现在已经歇下了，妾身正要去看望姚少使。”
　　周卫涵看了眼天色，奇怪道：
　　“这么早？可是皇后不舒服？”
　　宋素云露出慌张的模样，吞吞吐吐道：
　　“没、没有，殿下一切安好。陛下还是赶快去看望婉贵嫔吧，妾身恭送陛下。”
　　周卫涵严肃道：
　　“说清楚，皇后到底怎么了。”
　　宋素云为难道：
　　“皇后殿下不让说，怕扰了陛下去看望婉贵嫔的好兴致。”
　　周卫涵严厉道：
　　“说！”
　　宋素云被吓得抖了一下，小心道：
　　“恭喜陛下，皇后殿下有了两个的身孕。只是皇后殿下仁善贤德，说自己又不是第一次有孕，可婉贵嫔是第一次有孕，所以婉贵嫔比自己更需要陛下关怀，更不许人拿此事在今日打扰陛下。妾身这才不敢说，请陛下恕罪。”
　　周卫涵边拍着龙辇的把手，边欣喜若狂道：
　　“好、好、好！摆驾坤宁殿。”
　　宋素云阻拦道：
　　“陛下，请陛下别去。您若去了，皇后殿下一定会怪罪妾身多嘴的。况且婉贵嫔和仪婕妤盼您心切，您不能言而无信呢。”
　　周卫涵吩咐道：
　　“忠保，你拿两柄玉如意、十支人参、一斤白燕、一斤鹿茸送去昭阳殿。说朕临时有政务要忙，就不过去了，让她们早些歇着，朕得空就过去。再取一盒沉香粉、一盒檀香粉赏给宋美人。”
　　忠保朗声道：
　　“是。陛下摆驾坤宁殿。”
　　目送龙辇进了坤宁殿，宋素云才让香怜扶着起身，重新上辇后吩咐道：
　　“去瑶光殿。”
　　进了瑶光殿，就见长音迎上来，抱歉道：
　　“奴婢参见宋美人。小主，少使小主不舒服，已经睡下了，您改日再来吧。”
　　宋素云高声道：
　　“我是来恭喜姐姐的。姐姐以后不用担心会被人欺负了，方才婉贵嫔被查出有了身孕。婉贵嫔这一胎生下来，凭着她在陛下心中的份量，封妃都是有可能的。有了个当正二品妃的姐姐，谁敢欺负少使姐姐呢。”
　　戴着帷帽的姚青弦打开东侧殿的门，质问道：
　　“你说真的！？”
　　宋素云走上前，含笑道：
　　“自然是真的，皇嗣的事谁敢撒谎。姐姐近来可好些了，太医院和婉贵嫔送来的药膏用的如何？”
　　姚青弦请她进来，吩咐长音上茶后摘下帷帽，含泪道：
　　“你亲眼瞧瞧吧。”
　　宋素云惊讶地看着姚青弦脸上四道没有丝毫愈合迹象的伤疤，吃惊道：
　　“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好呢，可找太医看过了？”
　　姚青弦落泪道：
　　“不知道，太医每次来都说养养就好，可养了这么久都、都。”
　　宋素云吩咐道：
　　“近来我常陪皇后殿下说话，倒有些面子。香怜，你去请看看能不能把郑信太医请来。”
　　“是。”
　　良久后，郑信前来，一一请过安后替姚青弦把脉，并凑近看了她的伤处，又寻来姚青弦一直擦的药膏查验，又查验了不久前送来的汤药，思索一番后道：
　　“小主，这药膏里放了乌头。乌头有毒，不过这些药膏里头加的量不足以致死，您平日喝的药里还有解乌头毒的药。这药能解小主体内三分之二的乌头毒，剩下的三分之一便会让小主的伤口难愈合，便是愈合了也会终身留下痕迹。若小主能早日发现还能有挽救的机会，如今是回天无力了。”
　　姚青弦震惊道：
　　“又是乌头！郑太医，敢问是哪些药膏里有乌头。”
　　郑信又查看了所有药膏，才从中挑出含有乌头的让姚青弦查看。当这些药钵一放出来，长音便惊讶道：
　　“这些都是婉贵嫔送来的呀。”
　　郑信动了动耳朵，恭敬道：
　　“这些是小主的家务事了，臣就告退了，新的药会于晚膳后会送来，请小主按时服用。”
　　送走郑信后，宋素云对呆若木鸡的姚青弦安慰道：
　　“姐姐，这些东西经手过那么多人，不一定是婉贵嫔做的，也许是别人，毕竟宫里嫉妒你的人那么多。”
　　姚青弦纠正道：
　　“是曾经嫉妒。”
　　又叹气道：
　　“妹妹回去吧，我累了，不送。”
　　宋素云起身，安慰道：
　　“那我就走了。等姐姐心情好些了，我们再一起去探望婉贵嫔吧。”
　　宋素云才到瑶光殿宫门前，便听见东侧殿内传出摔砸东西的声音。等坐上步辇，她偏过头看向瑶光殿匾额，阴冷地笑道：
　　“自相残杀，最有意思了。”
　　姚青弦将姚皎月送的药钵全部摔到地上，又取出其他姚皎月送的东西摔到地上。看着满地狼藉，长音边跟着打扫，边劝道：
　　“小主，消气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未来呀，您伤了脸，陛下可能不会再召幸您了。”
　　姚青弦泄气地坐在地上，怨恨道：
　　“姚皎月，从前你和寇清如得宠时你没有想过我。如今我落魄了，你还来落井下石。好、好，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变得和我一样凄惨。”
　　长音劝道：
　　“小主，纯妃娘娘之前不是在教您唱歌吗？您这么聪明，认真学学，一定能弥补脸上的遗憾的。”
　　姚青弦明白道：
　　“我知道，我一定好好学。明日你送些补品到关睢殿，问问纯妃还愿不愿意教我。”
　　“是。”
　　当周卫涵进入寝室时，赵济慈正在喝安胎药，看见他进来不小心呛住了。周卫涵忙上前温柔地为她拍背，关切道：
　　“怎么样？要不要让郑信过来！”
　　赵济慈拉他坐下，好笑道：
　　“又没有怎么样，请什么太医。”
　　周卫涵仔细瞧了才安心，又端起药碗喂她喝完安胎药，将空药碗递给春华后直勾勾地盯着赵济慈，边看边笑。
　　赵济慈羞红了脸，难为情道：
　　“怎么了？有什么好瞧、好笑的。”
　　周卫涵乐不可支道：
　　“朕高兴啊，朕又要当父皇了。”
　　赵济慈无奈地笑道：
　　“又不是第一次当父皇，让别人看到成什么样子。”
　　又关心道：
　　“婉贵嫔，你去看过了吗。”
　　周卫涵无所谓道：
　　“朕已经安排忠保送东西过去了，至于去看她，等下次朕有空了。”
　　赵济慈好奇道：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周卫涵思索道：
　　“怎么也得等你生产完出了月子吧，到那时朕才有功夫和心力去应付她啊。”
　　赵济慈不认同道：
　　“不好吧。我与她怀孕时间差不多，等我生产完出了月子，她也差不多了。陛下那时再看她，太晚了吧。妾身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妾身第一次有孕时总是希望陛下能时时陪着自己，想来婉贵嫔也是一样的。您就抽个空，去看看她吧。”
　　周卫涵不乐意道：
　　“你是朕的发妻，朕时时陪着你是应该的。姚氏就是个妾，哪条律法规矩说一个妾室怀孕了要丈夫时不时陪着的。”
　　又喊道：
　　“忠福，去把忠保快给朕找回来，送个东西送哪儿去了。再派人通知敬妃、明妃，皇后有孕不宜劳神，从明日起她们二人协理六宫。”
　　“是。”
　　春华、秋实也带着人将晚膳摆了进来，周卫涵便用美食堵住想要继续劝谏的赵济慈的嘴。
　　此时，忠保来到昭阳殿，恭敬道：
　　“奴婢参见婉贵嫔娘娘、仪婕妤小主。娘娘、小主，让二位久等，只是陛下临时有事来不了了。这是陛下让奴婢送来的给二位小主的，两柄玉如意、十支人参、一斤白燕、一斤鹿茸。”
　　寇清如、姚皎月自然失望至极，但她们还是让忠允、忠良收下东西。
　　诗情边小心地搀扶姚皎月回屋休息，边冲忠允使了个眼色。忠允收到眼色后，会意跟了过去。
　　一盏茶时间，忠允回来了，恭敬道：
　　“娘娘、小主，忠保进了坤宁殿，听说皇后有孕了。”
　　诗情肯定道：
　　“陛下一定在坤宁殿。皇后好手段，娘娘这边有孕，她那边也说有孕了，半路截走陛下。一定是故意的，她就是妒忌娘娘颇得陛下宠爱，担心地位不保。”
　　姚皎月训斥道：
　　“胡说，分明是巧合。”
　　诗情不悦道：
　　“皇后殿下都生了三次了，哪里不知道怀孕是什么感觉。娘娘，奴婢一定是对的，您得提防着点儿。”
　　姚皎月怒道：
　　“别说了！”
　　寇清如打圆场道：
　　“行了，用膳吧，今日我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鸡松，冷了就不好吃了。”
　　次日坤宁殿晨省时，诸妃嫔都带了贺礼前来恭贺赵济慈有孕。一盏茶后，忠卜送来三样东西，分别是一盒青金帝王石、一盒红珊瑚珠和一盒金绿猫眼石，恭敬道：
　　“皇后殿下，这是几个番邦国年初送来的贡品，陛下今早命奴婢寻出来给您送来。外头还有些不值得入眼的东西，都是敬事房、内务府、尚宫局和掖庭每人凑份子献给殿下的贺礼，还请殿下不嫌弃。”
　　待赵济慈命人收下后，关萱妍奉承道：
　　“陛下果然心疼殿下，让妾身等好生羡慕。”
　　又不怀好意道：
　　“婉贵嫔，陛下昨日赏给你什么了。”
　　诗情得意道：
　　“陛下昨日派忠保内侍送了两柄玉如意、十支人参、一斤血燕、一斤鹿茸，也都是好东西呢。”
　　项云喜轻蔑道：
　　“什么好东西，都是寻常物件。有什么好得意的，到底是没见过大世面的小家子气。”
　　赵济慈打圆场道：
　　“婉贵嫔，你现在有了身孕，以后若觉得身子不舒服就不用来请安了，派人来说一声便是。”
　　姚皎月起身谢恩道：
　　“谢殿下，也请殿下保重身体。”
　　赵济慈通知道：
　　“因孤有了身孕，陛下已下旨命敬妃与明妃协理六宫。敬妃、明妃，你们都料理过，孤也不多说什么了，你们知道轻重缓急吧。”
　　项云喜、关萱妍对视一眼，起身严肃道：
　　“是，妾身晓得。”
　　关萱妍因笑道：
　　“陛下特意派人前来叮嘱妾身，在殿下怀孕期间一定要让六宫安宁。妾身一定严遵圣意，倘若有人敢在此期间生事，打扰殿下安胎，妾身一定严惩不贷。还请诸位姐妹多担待，莫怪妾身过于严苛。”
　　又说了些话，赵济慈便叫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