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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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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一会儿,便传来黄晴落水的消息。众人赶过去时,看见黄晴还在水里扑腾,岸上站着面无表情的普安长公主。
黄氏边唤人救人,边质问道:
“长公主,不知晴儿哪里得罪了你,你竟下此毒手。”
普安长公主冷笑道:
“孤只是问她在这府里,是她这个姓黄的尊贵,还是孤这个姓周的尊贵。谁知她像个瞎眼鼠一样,一不小心就滚到水里去了。老夫人来得正好,你这个侄孙女答不出,不如请你这个姑奶奶替她答了。”
黄氏脸胀得通红,寇显上前扶住,低着头,恭敬道:
“长公主,请自重。周氏乃国姓,自然是天下第一尊贵。”
普安长公主见他身上穿的衣服是黄晴取的那一件,怒道:
“你就不会看着孤说话嘛,孤又不是像纯妃那样的丑鬼,你有什么可怕的!”
站在一边的寇氏火了,挤上前给了普安长公主一巴掌,骂道:
“你是个什么东西,自以为是长公主,就敢在谁面前冲主子。你不过是个宫女生的,你母亲在先帝朝也只是个选侍,你凭什么瞧不起纯妃!”
普安长公主一来气,径直将寇氏也推入池中,眼神扫过赶来的诸人,含笑道:
“孤再如何,也是先帝亲女,尊贵无比。谁敢冒犯孤,轻则如同这两人,重则断手断脚。”
说完,便趾高气昂地走了,不理会这群人的窃窃私语。
赵东均躲在人群后笑看这一幕,余光看见正探头探脑的姚崇,上前道:
“这位可是姚侍郎的长子,姚校尉?”
姚崇认出他,恭敬道:
“正是,见过赵尚书。”
赵东均拉过他,好奇道:
“你父亲呢?”
姚崇道:
“母亲身上有些不太好,父亲陪着呢,便派我来了。”
赵东均含笑道:
“如此,那便子代父职,你陪我喝些酒吧。”
姚崇为了自己的前程自然不会推辞,任由赵东均带自己走了。
普安长公主这一闹,这场寿宴也成了笑谈,谁知入夜后竟发展成了丑闻。
到了晚膳时分,黄氏扫了一眼,问:
“普安长公主呢?”
张氏大概道:
“大概是回去了吧。”
黄氏瞪她一眼,骂道:
“什么叫大概!还不快去找,看看还有没有人受害。”
张氏恭敬道:
“是。崔妈妈,你快带人去吧。”
黄氏高声道:
“你亲自去。”
张氏只好带着崔妈妈等人亲自去找,先去寻了普安长公主的马车,发现马车还在。便在府内各处寻找,结果都没她踪迹。
正在张氏着急时,崔妈妈道:
“夫人,长公主是不是在哪个屋子里休息,忘了时辰。不如让她们一间一间找,前头就是公子的院子了,夫人先去那里休息吧。”
张氏同意,崔妈妈安排过人后便扶着她走向寇显的院子。当二人进入院子时,突然听见里头传来男欢女爱的声音。张氏立即紧张道:
“显儿在哪里。”
崔妈妈安慰道:
“公子在陪客呢。”
又骂道:
“一定是哪个不干净的小厮和丫鬟,老奴去看看。”
张氏点头,崔妈妈便进入传出声音的那间屋子,随即尖叫道:
“长公主!姚公子!”
正等着女儿带好消息回来的吴太嫔突然被内侍叫出去接旨,接的竟是女儿与吏部左侍郎姚从清嫡长子、正六品校尉姚崇的赐婚圣旨。吴太嫔莫名其妙地接了旨,便见女儿被两名宫女架进来,神情恍惚,忙上去质问道:
“女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成了个什么姚崇?你不是去召寇显为驸马的吗。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陈太妃跟着进来,嘲笑道:
“妹妹,这要怪,也得怪你没教好女儿。”
吴太嫔奇怪道:
“太妃这是什么意思。”
陈太妃嘲讽道:
“普安长公主和姚崇被抓奸在床,真是丢光了皇家的颜面。”
吴太嫔不顾人多,立即撕开女儿的领口,发现女儿胸口上果然有许多青紫痕迹,气得直打她。
跟着陈太妃的金莺关心道:
“娘娘,不用分开吗。”
陈太妃边往外走,边不屑道:
“反正普安长公主得半年后才出嫁,哪怕身上哪里骨头断了,半年后也长好了。”
普安长公主和姚崇在寇家发生的事到底伤了寇家的颜面,周卫涵为表补偿,便晋封寇清如为仪少使。可谢过恩的寇清如却并不高兴,菊香好奇道:
“小主,怎么不高兴呀,您现在可和姚少使平起平坐了。不用被她这个庶女压一头,多解气啊。”
寇清如担忧道:
“光晋封有什么用。最近这段时间,陛下只召幸了本小主两次。再这样下去,本小主要何时才能有身孕呢。”
同时,赐婚圣旨也到达姚府。姚从清携全家上下接旨又送走宣旨内侍后,拿起门栓便向衣衫不整、意识恍惚的姚崇打去。蔡氏忙派人把姚崇拉到一边,自己来到姚从清面前,喝道:
“打呀,打呀,你来打我呀!”
姚从清不满道:
“你这是干什么,你让我打死这个不孝子!”
蔡氏喝道:
“谁是不孝子,他为你娶了个长公主当儿媳妇,竟还成了不孝子了!”
姚从清轻蔑道:
“长公主?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长公主,他取了一个帮不上一点忙的长公主,还是因为出了这等丑事才娶进来的长公主。这跟娶了个妓子有什么区别!”
又向姚崇质问道:
“你说,你说实话,你究竟是怎样和普安长公主搞到一起去的!”
姚崇躲在椅子后,害怕道:
“我也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和赵尚书喝酒,之后就喝醉了,隐约听见赵尚书请寇显兄扶我去厢房休息。等我神智回来,就看见和普安长公主在一起了。”
蔡氏恍然大悟道:
“一定是寇家干的好事!我近来听见风言风语,说普安长公主看上寇显,寇家却嫌她生母卑贱,不乐意结这门亲。他们一定是为了彻底解决这件事,才把崇儿害了的!”
姚从清无力地坐回太师椅上,双手捂脸,深深地叹气。
得知姚崇将迎娶普安长公主后,姚青弦辗转难眠了一夜,次日宫门才开便冲向掖庭,将此事告知姚皎月。
姚皎月听闻后跌坐在床上,忧愁道:
“姚家要完了。”
姚青弦担心道:
“普安长公主满心都是嫁给寇显,如今嫁给兄长,原因还是那样不堪,她一定会把所有责任都怪在兄长身上,父亲和嫡母的日子怕是难以清静了。我如今恩宠全无,再不如从前,恐怕也无法帮忙压制她。”
姚皎月无奈道:
“我也没有办法,且看吧。”
半年后,普安长公主下嫁姚崇,喜庆热闹之下却是两个新人相看两厌。
而同一天,寇显也娶妻了,娶的是张氏的侄女。之所以娶的不是黄氏看中的黄晴,是因为黄晴身体娇弱,自被普安长公主推入水后便小病不断,三个月后竟一病死了。而黄晴是她这一辈中唯一一个年纪与寇显相当,身份也能让黄氏看得上的,如今死了,黄氏也挑不出好的来。张氏知道后自然得意,很快便为儿子张罗起婚事来,经寇理章和寇崇邺同意后便下聘迎娶。
普安长公主进门后,令姚家上下安心的是她并没有像他们想像中将府内搞得鸡飞狗跳,而普安长公主进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带着自己信任的史太医来到掖庭看望姚皎月。
姚皎月迎接出来,问好后道:
“长公主,皎月身体不好,请长公主别怪皎月怠慢。”
普安长公主不在意道:
“无妨,坐吧,让史太医看看。”
姚皎月坐下后伸出手,好奇道:
“史太医?这是做什么。”
普安长公主直接道:
“我自小在宫中长大,有些肮脏事我门清。”
史太医左右手都请过后,又看了葛实开的药方和煎药留下的药渣,肯定道:
“小主现在身体不好完全是有人用药物操控的。长公主、小主请看,这一味是大黄,这一味是芒硝,这两味中药是治疗便秘的,但服用过多的话就会身体虚弱。可这两味药并不在小主的药方中,而是药渣中。这便是小主身体虚弱,却始终不得原因的缘故。”
普安长公主含笑道:
“看见了吧,你的好姐妹在害你呢。”
姚皎月反驳道:
“不会的,这东西不一定是葛太医下的。太医院人来人往,说不定是别人。我和寇姐姐是好姐妹,她一定不会害我。”
普安长公主含笑道:
“你和仪少使自然是好姐妹,她不害你我是信的,可寇家的其他人呢。他们和仪少使是一个心思吗,他们恐怕视你如劲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吧。”
姚皎月迟疑道:
“他们若如长公主所言,那当初何必教导我。干脆在选秀前解决我不就行了,当时的姚家哪里比得上寇家呢。”
普安长公主肯定道:
“世上最疼爱自己孩子的一定是母亲,张夫人平日里对你可好?葛实是寇家的人,张夫人身为未来主母,自然能使唤动他。”
姚皎月想起从前张氏对自己鄙夷不屑的样子,不得不相信了普安长公主的话。
见她沉默不言,普安长公主吩咐道:
“从今以后,葛太医送来的药你就别喝了。史太医会为你调理身体,帮你早日恢复健康。至于得宠的事情,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姚皎月不解道:
“只要我不喝药,身体很快就能好的,不需要调理的,多浪费时间啊。”
普安长公主轻蔑道:
“谁知道这些药给你的身体造成怎样的损害了呢,万一弄得你不能生了怎么办,后宫女子的重任可就是开枝散叶啊。虽说当今陛下的眼里只有嫡出子女,根本瞧不见庶出子女。可你终究得有个孩子,下辈生才能有依靠和活头,姚家才能有出头之日。所以我才让史太医帮你调理身体,免得落下病根。”
姚皎月明白道:
“原来如此,长公主一番话真是令皎月醍醐灌顶,多谢长公主费心筹谋了。”
二人又闲话一会儿,普安长公主便离开了。才出掖庭,花儿便不解道:
“长公主,奴婢瞧婉贵人是个心高气傲、不安分的。万一她哪天得罪了皇后,遭陛下厌弃,岂非白费了您的心血。奴婢瞧着姚少使是个听话懂事的,您为何不帮她呢。”
普安长公主含笑道:
“姚少使虽好,可如今她手毁了,又已连续两个月未得召幸。可姚皎月的那张脸只要还在,得宠就是一定的。况且姚家还有个姚宝月,现在她和纯妃也有七八分像。只要孤愿意调教,不出几年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至次年开春,史太医向普安长公主禀告称姚皎月的身体已彻底调理完毕,普安长公主随后抽空入宫。看见姚皎月面色红润,不似去年初见时苍白消瘦,含笑道:
“好,好,好,是好了。”
姚皎月关切道:
“那长公主是否能向太后、皇后进言,让妾身回灵犀殿,择日侍奉陛下。”
普安长公主好奇道:
“你就打算这么平平无奇地侍寝?然后过不了多久就被陛下抛之脑后。”
姚皎月摸着自己的脸,自信道:
“有这张脸,我可以牢牢栓住陛下的心吧。”
普安长公主嘲讽道:
“纯妃栓住陛下的心了吗,如今栓住陛下心的是皇后。纯妃使出那么多手段,终究一败涂地。失去了容貌,失去了宠爱。你想步她的后尘吗。”
姚皎月急忙跪下,恳切道:
“还请长公主指教。只是连纯妃都是如此,妾身又能如何打败皇后,成为后宫第一人呢。”
普安长公主用纯金护甲拨弄着茶盏,含笑道:
“再过几个月就是夏猎了,孤有意带你随行。”
姚皎月迟疑道:
“可妾身听说除第一次夏猎是纯妃和明妃相伴,接下来陛下每一次夏猎都是皇后随行。妾身如今身处掖庭,又不得太后、皇后喜欢,仅靠长公主一席话,妾身能随行吗。”
普安长公主笃定道:
“皇后今年一样去不了,可陛下却是一定要去的,夏猎可以空一次,但不能连续空两年。而且孤是打算让你悄悄去,到时给陛下一个惊喜。”
姚皎月苍白了脸,惶恐道:
“悄悄去?私出皇宫,是要杀头的。”
普安长公主沉下来脸,严肃道:
“怎么,你不愿意拼一把换来泼天的富贵。便是被人知道了,那时你已是陛下手掌心上捧着的珍宝,谁敢为难于你。”
姚皎月想着便是真出事了也有她当垫背的,便同意了。
六月初七,周卫涵下旨夏猎。后妃中仍只带赵济慈,儿女中也仍只带周常宗、周常政和周常承,官员中从三品及以上文武官员可带家眷随行,定于六月十三出行。
谁知到了六月初十,赵济慈却突然病倒,经郑信确认是得了疥疮。
周卫涵看着她因病难受的样子,心疼道:
“朕今年不走了,朕陪着你。”
赵济慈拒绝道:
“不行,陛下去年没去就已经惹得前朝议论,今年再因妾身不去,真不知要如何收场。还请陛下看在妾身如今生病的面子上,给妾身些宽容吧。”
周卫涵只能同意,喂过药又看她睡着后才走出坤宁殿。正巧遇上郑信,召他到一边后,叮嘱道:
“皇后这个病朕总觉得来得奇怪,你仔细盯着,若有可疑人物就抓起来,施以重刑也行。”
郑信应道:
“是。臣方才得知,掖庭的婉贵人也得了疥疮,现在正由史太医治着。”
周卫涵疑惑道:
“史太医?不是葛实吗?”
郑信答道:
“普安长公主推荐的史太医,婉贵人大约是不想得罪这位嫂子吧。”
周卫涵没有多想,接着便去颐宁殿,请母后多多照顾妻子,并将周常承放在这里照顾,打算自己带周常宗和周常政去夏猎。
同时,寇清如、姚青弦、宋素云闻知姚皎月得了疥疮,都匆匆赶到掖庭来看望。当她们到时,姚皎月所居住的院子已经大门紧闭。敲了很久的门才有人从内打开一条小缝,对她们道:
“三位小主们请回去吧,疥疮是会传染的,所以不能请三位进来了。”
寇清如将她们三人凑的一百两银子交给那人,请他们一定要照顾好姚皎月后才离去。
六月初十,周卫涵带周常宗、周常政、赵由安同乘一辆马车前往甘泉行宫。与此同时,普安长公主向吴太嫔辞行后,也乘车前往甘泉行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