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情史》睦舟

10、第十章

　　周昌华这夜宿在合欢殿，睡得正香时突然觉得有人在推自己，不耐烦道：
　　“别闹，朕再睡一会儿。”
　　忠德只好又去叫醒赵慧妃，赵慧妃吃力地睁开眼，问：
　　“怎么了？”
　　忠德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赵慧妃立即惊醒，她用力推动周昌华。
　　周昌华终于被吵醒，边把她拉入怀中，边烦道：
　　“怎么了，想朕了。”
　　赵慧妃红了脸，却赶忙将忠德的话转述给他：
　　“陛下，武亲王杀了武亲王妃和关军晋，卫涵打晕了他等在乾清殿外，关至功现在也带着儿女的棺材跪在宣室殿外。”
　　周昌华立即坐起，赵慧妃大声喊忠德、鸳鸯带人进来伺候。
　　就在赵慧妃在外面打点抬辇和打灯的内侍时，突听寝室内传来一声巨响以及宫人们的惊呼声，忙疾步返回。只见周昌华倒在地上，宫人不知所措地在一旁站着。赵慧妃边安排人去请太医，边跪到他身边，含泪深情唤他的名字。
　　很快，才歇下来的郑信又匆匆赶来，确认周昌华的性命无忧后，安排内侍小心翼翼地将他抬回床，这才施针开始救治，并请赵慧妃派人熬碗参汤来。
　　周昌华在合欢殿突然昏倒的消息传遍六宫，一个时辰后荀德妃便带着与她交好的妃嫔赶至合欢殿。当看见赵慧妃跪在床边、含情脉脉地看着床上躺着的周昌华，顿时妒火、怒火一同烧起来，毫不犹豫地上前给了她一巴掌，喝道：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这个损伤陛下龙体的贱妇拖去下去赐死。”
　　合欢殿的宫人自然上前护着自己主子，室内气氛顿时剑拨驽张。
　　周昌华此刻虽仍觉头痛，但已恢复知觉，自然听到荀德妃的话。边寻着赵慧妃的手死死抓牢，边虚弱道：
　　“谁欺负慧妃，当朕死了吗。”
　　荀德妃没听清他的话，还喜滋滋地凑上前，妩媚地笑道：
　　“陛下，您可是要赐死慧妃。”
　　周昌华却是用力扇了她一巴掌，毫无防备的荀德妃被扇倒在地，难以置信地瞪着周昌华。
　　周昌华借赵慧妃的力坐起来，吩咐道：
　　“将荀德妃禁足翊坤殿，无朕旨意不得放出，也不许八皇子再与她来往。”
　　忠德领命，吩咐几名力大的宫女将荀德妃堵了嘴后拖走。跟她来的妃嫔见状，也全向赵慧妃告饶，得赵慧妃原谅后迅速离去。
　　郑信汇报道：
　　“陛下是因急火攻心导致头风复发，需静养半个月。”
　　周昌华闭目休养了会儿，吩咐道：
　　“来人，等上朝时辰到后去宣室殿通知免朝一月，再将泰郡王请来。”
　　“是。”
　　周卫涵很快赶来，周昌华难受道：
　　“你把事情说清楚。”
　　周卫涵为难道：
　　“具体的儿臣也不晓得，只是听三皇兄府上的人说害薄侧妃一尸两命的原因是因为睡前服用了三嫂送去的血燕。父亲也晓得三皇兄有多喜欢薄侧妃，也许因为如此三哥受了刺激而暂时失了神志，错手杀了许多人。”
　　周昌华震惊道：
　　“许多人，难道不止关萱丽和关军晋！？”
　　周卫涵小心道：
　　“不止，儿臣赶到时三皇嫂所居的富福院已是血流成河，听说那院里的人都被三哥杀害了，差不多该有十几人。”
　　周昌华顺手砸了手边的茶盏，骂道：
　　“孽子！”
　　赵慧妃边为他按摩，边安抚道：
　　“陛下莫恼，您要保重自己的身子啊，这样才能教导武亲王成材啊。”
　　良久后，周昌华询问道：
　　“你觉得此事该如何收场。”
　　周卫涵毫不犹豫道：
　　“不如父皇将三哥先圈禁一段时间，这样还能让三皇兄好好养病，等事情被人遗忘后再放出来。至于关家，关家战功赫赫却一直未封敕任何爵位，父皇何不趁机给关大人一个爵位以示安抚，就封为容乃公，取有容乃大之意。再厚葬三皇嫂和关三公子，儿臣到时再替父皇和三皇兄亲去上祭。毕竟人已经死了，父皇又给足尊荣，关大人该会知恩的。”
　　周昌华欣慰至极，吩咐道：
　　“亲去上祭就不必了，你妻子正怀有身孕，你当避忌。退下吧。”
　　“儿臣告退。”
　　赵慧贵妃借送儿子出去之际领他到偏僻处，画眉会意地带着宫人在离他们五米处等候。
　　赵慧贵妃低声质问道：
　　“此事与你有无关系。”
　　周卫涵不在意地笑道：
　　“有没有关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父皇也好，三皇兄也罢，他们连查都没查、审也没审，就认定了什么人该担什么罪。等武亲王府覆灭，所有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赵慧贵妃嘱咐道：
　　“一定要做干净利落，你现在为人夫，又即将为人父。”
　　辰时，宣室殿外众臣已到，均对着带着两副棺材、跪在殿外的关至功、关军伟、关军领窃窃私语。
　　不一会儿，周卫涵便捧着周昌华的旨意前来，宣布武亲王周卫威除籍、除爵，终身圈禁于府内。并加封关至功为容乃公，追封关军晋为正三品镇军将军，追封关萱丽为修德公主，安排礼部厚葬关萱丽、关军晋，并赏银一万两制丧。
　　关至功接过圣旨后知道大局已定，只得步履蹒跚地带着两个儿子和两副棺材返家了，接着关家开始大肆铺张地为关军晋、关萱妍举办丧事。
　　一个月后，周昌华复朝。一上朝就宣布将周卫涵升为亲王，同时晋封赵慧妃为慧皇贵妃。
　　元康四十八年三月十七，赵济慈经历了四个时辰的阵痛后为周卫涵诞下一子。
　　周卫涵前世不曾有子嗣，故抱过此子后激动得痛哭流涕，让赵王妃嘲笑了许久。
　　此子诞生后半个时辰，周昌华下旨为此子取名为周常宗，并封为泰亲王世子。
　　此子诞生后第二日，寇理章已为丰泰亲王子嗣为由请为泰亲王纳妃。
　　周昌华收下折子并不表态，退朝后宣见赵慧贵妃和周卫涵，询他们母子的意思。
　　赵慧贵妃不表态，周卫涵直截了当道：
　　“娶谁都行，就赵扶柔不行。她心思不纯，一定会仗着寇家的权势欺负济慈的，常宗还那么小，儿臣不敢以身犯险。”
　　周昌华了解后安排礼部把适龄的官家女子集为名册，连画像一同呈交由赵慧皇贵妃和赵王妃决定。
　　一个月后，赵家姐妹定下国公韦荣次女韦谧、兵部尚书项阳长女项云喜，将她们的名册与画像给周卫涵和赵济慈看过后征得他们的同意，赵慧皇贵妃才向周昌华请旨赐婚。
　　两日后，周卫涵却得到三份赐婚圣旨，分别是项云喜、韦谧和赵扶柔的。他盯着写有赵扶柔名字的赐婚圣旨一个时辰后，头晕目眩又气冲冲地拿着圣旨入宫质问母亲。
　　赵慧贵妃见儿子冲进来，吩咐人上了盏菊花茶后，无奈道：
　　“本宫也不愿意。可昨日寇理章的岳母、先帝的乳母欧阳老夫人拿着先帝亲手题的‘育恩堂’牌匾入宫向陛下哭诉赵扶柔对你的情意，还说要到先帝陵上去哭先帝。她都抬出先帝了，陛下不能不孝，只好同意也把赵扶柔赐给你当侧妃。”
　　周卫涵郁闷地回府，赵济慈前来与他商量：
　　“三位新姐妹的院子我想好了，你看看妥不妥。项侧妃住在海棠院，韦侧妃住在菡萏院，嫡长姐住在芍药院。”
　　周卫涵允了，嘱咐道：
　　“以后别叫赵扶柔为嫡长姐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为嫡，她为庶，嫡庶尊卑分明。以后客气时称一声赵侧妃，不想客气就叫赵氏。至于三个院落的布置，菡萏院与海棠院一样，芍药院次两等。”
　　赵济慈领命，吩咐画眉、秋实下去置办。
　　三个月后，韦谧、项云喜、赵扶柔分别从各自府中出嫁。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三位侧妃的嫁妆，韦谧与项云喜的嫁妆都依规制准备了五十抬，唯独赵扶柔的嫁妆有一百抬，与赵济慈当年出嫁时的嫁妆抬数是一样的。
　　赵府离泰亲王府的距离是三府里最近的，赵扶柔又特意早早出行，就是为了抢在项韦二人前面入府。谁知走不到百米就与一户出殡的队伍相遇，逼得送亲队伍停下。
　　赵扶柔发现轿子落地，奇怪道：
　　“李嬷嬷，怎么了。”
　　李嬷嬷啐了一口，厌恶道：
　　“侧妃，前头出来一队送殡的，真晦气。”
　　赵扶柔催促道：
　　“还不快赶走，耽误了吉时可饶不了你们。”
　　李嬷嬷答应下，立即安排身强力壮的小厮前去驱赶。谁知对方也不是好惹的，一来二去双方竟打了起来，最终把长安府衙门的捕快招来。捕快来后二话不说就将两方闹事的拉去衙门问话，这一来更耽误时间。使得赵扶柔的送亲队伍紧赶慢赶地赶到泰亲王府时，不仅误了吉时，还让赵扶柔成了三位侧妃中最后一个到的。但幸好侧妃不需要拜堂礼，否则今日就丢大脸了。
　　进了芍药院，赵扶柔才下轿，就看见姜千欢上前请安，吩咐道：
　　“让你久等了。李嬷嬷，每人赏银十两。”
　　众下人恭敬道：
　　“谢侧妃赏赐。”
　　姜千欢扶赵扶柔入正房坐下后，解释道：
　　“王妃住牡丹院，项侧妃住海棠院，韦侧妃住菡萏院，每日晨省是辰时至牡丹院。明日还要入宫向慧贵妃娘娘请安，怕侧妃得起得更早些。离晚上还早，侧妃不如先休息，也好养足精神以备晚上侍奉王爷。”
　　赵扶柔觉得有理，姜千欢便和李嬷嬷、芝兰、小喜一起为她宽衣解发，又服侍她在床上躺好并盖好被后一同退出。
　　姜千欢拉住李嬷嬷，含笑道：
　　“许久不见了，我还记得从前府里嬷嬷对我的好呢，如今能天长地久地在一起了真好。我屋里已准备好了酒菜，咱们吃去，赏赐的事情让小喜安排我屋里的人来办。”
　　姜千欢也是李嬷嬷看着长大的，自然应允。席间，姜千欢还主动透露了周卫涵和赵济慈的喜好，李嬷嬷一一记下，心中对她更添好感。
　　赵济慈于酉时醒来，李嬷嬷与芝兰便伺候她梳洗更衣。
　　姜千欢端了一桌清粥小菜进来，道：
　　“前头还没散呢。侧妃先吃些吧，妾身想着您今日累狠了，就没让人准备太荤的菜。”
　　赵济慈一一看去，点头道：
　　“很好，辛苦你了。”
　　姜千欢含泪道：
　　“听说几个月前因侧妃的缘故，老爷和夫人同意把我父母放出去。我和我家如今的造化都是侧妃的恩德，妾身为侧妃出力是应该的。”
　　说着还给她磕了个头，小喜也跟着磕了好几个。
　　李嬷嬷扶起姜千欢，赵济慈含笑道：
　　“日久见人心，本侧妃自会记着你的好。时候也差不多了，王爷或许要来了，你回去吧。”
　　“是。”
　　半个时辰后，周卫涵于前院送走最后一个客人。
　　画眉奉上一碗醒酒汤，询问道：
　　“王爷，今晚是去哪位侧妃处，还是回王妃处？”
　　周卫涵饮尽，吩咐道：
　　“回家，你亲自去通知菡萏院和海棠院。”
　　“是。”
　　赵济慈原没想过周卫涵晚上会过来，如今正敞开衣服给儿子喂奶。当周卫涵进来时便看见一片春光，瞬间心神荡漾、心驰神往起来，也嘱咐屋内的下人都出去且不许出声。
　　赵济慈一心都在吃饭的儿子身上，所以将吃饱的儿子放回摇篮里，又哄他睡着后才穿好衣服转过身去要拿什么，这才看见倚在门边的周卫涵，顿时羞红脸，不知所措的样子让周卫涵十分受用。
　　周卫涵这才逼上前，坏笑着把赵济慈扑倒在床。
　　周卫涵享受过儿子方才的待遇后，嫉妒道：
　　“以后不准给那小崽子吃，都是我的，要不我给他找那么多乳母干什么。”
　　赵济慈害羞地锤他一下，嗔道：
　　“什么都要抢，这也是你能乱吃的，没大没小。”
　　又好奇道：
　　“今日三位妹妹入府，夫君怎么没过去，不合礼数啊。”
　　周卫涵强硬道：
　　“在这泰亲王府，我就是礼数。出嫁从夫，我什么时候去随心情。”
　　说完又压上赵济慈，一夜春宵不在话下。
　　菡萏院和海棠院早熄了灯，唯芍药院还亮着灯。眼见到三更天还没人来通知，芝兰自己打着灯笼出去寻了。片刻后回来，道：
　　“侧妃，全王府都熄灯了，连个鬼影也没有，所以奴婢问不到王爷在哪里歇了。”
　　李嬷嬷分析道：
　　“虽说韦家已没落，韦侧妃这一代更是没有儿子出生，韦家可说是后继无人了。可好歹还保有国公爵位，再加上韦侧妃的亲姐是容乃公嫡长子之妻，韦家还是有些地位的。项侧妃的父亲虽无爵位，却是容乃公最得力的手下，否则兵部尚书之位也不会落到他父亲身上。因着修德公主一事，陛下近来也颇迁就容乃公，就连太师也吃了几回亏。王爷因此宿在她们二人之中一处也不足为奇，终究是看在容乃公的面子上。”
　　赵扶柔反驳道：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宿在赵济慈那里了，人人皆知他们夫妇情深。哼，若不是曾祖母为我争一争，只怕我这辈子嫁不进来这府里。”
　　李嬷嬷劝道：
　　“时候不早了，再过三个时辰就要入宫向慧贵妃娘娘请安，先睡吧。”
　　赵扶柔窝着火睡下，李嬷嬷去准备赵扶柔每日早起要用神仙玉女粉，芝兰则将由赵扶柔花了几年复制出的鹅梨帐中香洒入香炉中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