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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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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少爷,今天吃俩鸡蛋补补身子,老奴给您拨。”
秦桑拿起筷子,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李妈的手腕,他记得前两日上头还戴着一个熏黄了的银镯子。
这时两只拨的溜光,白白胖胖的鸡蛋放到他面前的青菜盘子里:“少爷,快趁热吃。”
秦桑垂下目光,默默的将一个鸡蛋拨到一边,声音嘶哑:“您……吃。”
“少爷?”李妈愣住了,有听见她家少爷说:“您不吃……我也不吃。”
然后,那双乌黑的眼睛便静静的看着她。
那一瞬间,李妈心口忽然觉得涨得慌,她眼眶泛红,颤巍巍的拿起鸡蛋:“好……好,老奴吃…………”
秦桑装作没有看见,垂下眼睛继续喝粥,耳边传来李妈断断续续的哽咽。
一顿简单的饭菜后,李妈收拾好碗筷,抹了眼泪:“少爷,老奴出去一趟,晚些时候回来,您好好歇着养伤,千万别到处乱走。”
秦桑点点头。
目送李妈出了院门,他走到院子里寻来一块尖尖的小石子在地上比划着。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三日,从李妈平时的絮絮叨叨中多少了解了这具身体原先的事情。
身体原主也姓秦,名叫秦玉灵,原本是一个小商户的儿子,听名字也知道这商户必然十分疼爱这个孩子。只是这孩子亲缘薄了些,刚一出生母亲便因为产后失血过多没缓过来去了 ,十三岁的时候父亲也因为劳累患病去了。
他父母感情深厚,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未再续,他自然成了唯一的继承人,可一个自小被宠溺的孩子哪里懂赚钱之道,没几年便家道中落。
身边只余下了一个奶妈照顾他,也就是李妈,眼看着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李妈就打算带着原主去乡下老家找自己的儿女投靠,谁知道路上遇到了劫匪。
幸在得人相救,而救了他们的人也就是李妈之前嘴里一直念叨恨不得把其千刀万剐的姓徐的。
这个姓徐的有龙阳之癖,喜好男色,原主模样生的实在好,应该是对原主一见钟情,然后原主就被接到了这个叫徐家堡的地方,被收为了……男宠,过上了锦衣玉食的日子。
可是,以色侍人焉有长久?不过一年,原主就被厌弃了,对,也就前段时间的事,然后在目睹了那个姓徐的对新欢宠爱有加后心智崩溃,回头上吊自杀了。
然后他就借尸还魂来了。
就某方面而言他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他前世亦有为情所困,亦是自杀而亡。
不过他不是为情而自杀,只是身体不允许,也不想再去与那些人有所交集,死,是他最后能做的事,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好好的活在世上。
所以,对于重生这件事他并不排斥,只是可惜了原来的主人,年纪轻轻就寻了短见白白便宜了他。
“若是有来生,祝你顺遂。”他轻声嘶哑的念叨。
秦桑不知道的是,远在另一个时空,他那个头破血流的身体也在医院里睁开了眼睛,茫然四顾周围的陌生人……
……………
“哎呦,我当是谁呢?这不是被堡主罚去了偏院的玉公子吗?”
秦桑抬眼望去,几步之外,一与他差不多年岁的男子神态高傲的看着他,身边还跟着一名低眉顺眼的小厮。
男子模样虽不及原主那样风华绝代,倒也是难得的风姿绰约,只是那眼里的恶意煞了风景。
他敲着一把折扇走过来,一边打量秦桑一边啧啧道:“听说你前儿个还上吊自杀了?哼,我就说你哪有那种勇气,是不是还妄想堡主垂怜你啊?”他嘲笑:“别做梦了,堡主现下眼里心里都只有苏瑾轩,你还不知道吧?昨日堡主特意从白云山移来了一大片白竹种在苏瑾轩的院子里哄他开心呢,对,就是你以前住的君兰院。”
若说前面是纯粹的奚落,这后面几句却是藏不住的酸意了。
秦桑心下有了判断,待到男子说完,只淡淡的说了句:“说完了?可以让开了?”
“你……”男子眉头一紧,却对上一双平静如湖水丝毫不起波澜的眼睛,一愣。
宋涟从来没有见过面前这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有一瞬间他甚至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印象中的秦玉灵总是一脸娇纵得意,哪怕是被罚去了偏院也是噙着眼泪满脸不甘,面对旁人的嘲笑挖苦更是张牙舞爪的怼回去,压根都不会给别人把话说完的机会。
他们是死对头了,当年就是秦玉灵让他失了宠,后来见对方步了自己后尘别提多解气了。秦玉灵失宠还被罚去偏院,第一个找秦玉灵麻烦的也是他。
不过……他其实也没在口头上占到什么便宜就是了,秦玉灵就跟只张牙舞爪的野猫一样,稍一撩拨就跳起来咬人,几次后他也没了找麻烦的兴致。
只是今日不巧碰见了,一看到这张脸他实在忍不住想怼。
生的再美又如何,还不是一样被弃若敝帚。
“还有事?”
清清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宋涟狐疑的看着秦桑,想从那张脸上看出破绽,可是没有。
清冷,平静,与秦玉灵没有任何关系的词奇迹般的与他融合了,明明还是那张脸,那个人,可是又完全不一样了。
“你……真是秦玉灵?”宋涟不由发出疑问。
“……”秦桑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直接绕过他就要走。
“喂!秦玉灵……秦玉灵!”
对于这个新名字秦桑还真有些不习惯,对方叫了几次他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于是默默的回身看着那男子。
宋涟追过来,突然说了一句:“我知道,那狗不是你淹死的。”
“?”秦桑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事,只能面无表情的应对。
“我当时就知道。”宋涟说完微微一笑,带着挑衅意味:“以你的性子若真是你做的,堡主那样对你的时候你就自己承认了,说不定还借着那事刺那个苏瑾轩几句,是不是?”他越发得意:“你求求我,兴许我还能替你去堡主面前解释一番,省的还得在这偏院受罪。”
说着,他扇子一甩,轻轻扇着,一副等着别人鞠躬行礼的姿态。
谁知秦玉灵完全不搭理,只回了句:“随你。”便转身走了。
待人走出了老远他才回过神来,身边小厮这时候凑过脑袋:“主子,人走了。”
他用扇子敲了小厮一记:“用你说!”随后若有所思:“这个把月不见,秦玉灵怎么还转性了?”他刚刚那番话当然没有真的指望对方跟他服软,就是故意拿那事捅他心窝子呢,谁知那人这样都能忍,他这一拳倒像是打在了棉花上。
想了半天想不通,最后只得出来一个结论:“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