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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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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很黑很冷,他站在窗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底下的深渊竟连本能的恐惧也不曾感知,冰冷的夹杂着雪的夜风吹进单薄的衣服,冰霜爬上皮肤,刺骨的疼。
身后传来迷糊的低鸣,他回身看过去,秦裴正幽幽转醒,似乎还弄不清发生了什么,直到阵阵冷风吹到他脸上那双眼睛才恢复清明。
四目相对,秦桑露出一抹浅笑,张开双手毫不犹豫的向后倒了下去。
“哥!!!”那张脸上露出撕心裂肺的表情向他冲过来……
…………
“秦先生,您的病情不能再拖了。”
“我如果动手术,成功的机率有多少?”
“现在这方面的技术已经有很大的进步了,成功率最少有百分之七八十,您放宽心,手术后再配合化疗病情是完全可以控制住的。”
“我知道了……我考虑一下。”
……
“蔚风哥……你离开桑哥跟我在一起好不好?我可以接受你在外面有别的人甚至有家庭有孩子……秦桑做不到的,你离开他……”
“小裴,你别这样……你喝醉了……”
……
“我在公司干了七年,他秦裴玩够了就要我让位,凭什么?”
“小桑……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只是拿我应得的。”
……
“小桑,你等我,我们以后一定会幸福……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求求你,给我一点时间。”
“顾蔚风……你别让我变成罪人,你走吧……”
……
“秦桑,你还想我怎么样?!没有你他顾蔚风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总是这么讨厌我……我爱你我爱你啊!”
“秦裴你疯了!我是你哥!”
“哥?哈哈哈,有人承认过你是秦家的大少爷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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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牙状的银色装饰上似乎还残留着血迹。
徐月拿在手里看的出神,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小小的东西竟差点成了那人自裁而死的凶器。
为什么?为什么会想死?
她看向床上那苍白的人,那露在被子外的手腕包上了层层叠叠的绷带,已经看不清里面血淋淋的伤口。
一旁传来大夫们的低语:“堡主放心,这几日好好修养,多吃些补血的东西便可。”
“嗯。”
徐焱走到床边视线一点点在那张脸上描绘着,微弱的气息几乎感知不到,这个人即便是闭着眼睛深深沉睡都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好像稍不注意便会消散而去。
“堡主。”徐月跪了下来:“奴婢没想到玉公子会这么做,奴婢若知道肯定不会放他一个人。”她目光有些迷茫:“公子之前一直都很配合,没有一点表现出来,堡主让奴婢接他出来,奴婢以为他心中也是高兴的……”
徐焱并未对这番话有任何表示,只是淡淡的说:“都下去吧。”
“……是。”
徐月起身与大夫们一同退了出去。
徐焱坐到床边伸出手背拂过那人的脸,仔细的看着他,这壳子底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那天只是一眼他便确定此人不是秦玉灵,但他比秦玉灵更适合这副皮囊。
徐焱第一次见到秦玉灵的时候,对那张脸确实是万分的喜爱,世间竟有眉眼如此绝色的少年,不难想象再过几年这少年必会出落的更为风华绝代。
可他已经没有耐心去等了。
单论外貌秦玉灵说是倾国倾城,举世无双都不为过,可惜内里毫无建树,胆小懦弱,行为粗鄙,十分的容颜也只剩了六分,徐焱本可以接受秦玉灵空有其表,当做一只宠物一件玉器把玩也不错。
如果没有苏瑾轩的话,他其实不介意一直宠爱他。
但是苏瑾轩出现了,每每看见,徐焱就会想起秦玉灵的瑕疵,他像只被拔了尾羽的孔雀,索然无味,久而久之,越看便越觉得心烦。
有时候他甚至想要毁掉秦玉灵的脸,又总下不去手伤到那副面容分毫,明明生的这样美,每一处都如此合心意,为何内里却不是他想要的?
不想看见不想触碰亦不舍得摧毁,那就干脆按上个由头将人拘到偏院,等到那张脸被艰苦的生活所侵蚀,年华老去,再合适不过。
徐焱比谁都清楚秦玉灵没那个胆子杀生,他只是不想再看到这个人。
原本他一辈子都不打算再见秦玉灵。
却没想到半年后命运给了他如此大的惊喜,没有尾羽的孔雀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蜕变出了最美的姿态,拥有了最契合的灵魂。
那一刻兴奋到担心眼前不过是一场梦幻泡沫,他甚至不敢再多做停留,转身离开了那里。
接下来要做的便是进一步确认,从宋涟那里,从徐月那里,一遍一遍确认了事实他终于相信那不是幻觉。
秦玉灵真的变了,变成了他最该有的样子,不,应该说是涅槃重生更为贴切。
徐焱从不信鬼神之说,身为徐家堡的主人手上沾的人命自是数不胜数,若真有鬼他怎么从未见过?
可这一次他很想去相信,他不知道还有什么理由能更合适的解释秦玉灵身上的变化。
于是命徐鹤叫来了青宏观的道士,不为驱鬼捉邪,他要把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灵魂彻底束缚在秦玉灵的身体里,到死。
等到仔仔细细准备好了一切,他终于可以把意外得到的、最想要的那一个捧到掌心来亲自撕开包装,好好欣赏那崭新的每一处。
却不曾想这个灵魂并不受他控制。
徐焱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当他看见这个人无声无息的浸在池水里时那种心情,硬要说的话,也许就像好不容易得到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品,却还没来得及触碰就在眼前碎了一地。
那是于他而言非常陌生的滋味……
也不知就这么安静了多久,床上之人终于有了苏醒的迹象,眼睑轻动,乌黑的睫毛缓缓掀起露出一双凉如水的眸子。
眼前的一切逐渐聚焦,秦桑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旁边看着他,重启的大脑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早已换了具身体,自然也想起来了眼前的人是谁。
对于自己还活着这件事秦桑并不惊讶,很少有割腕能死成的,他本意也不是死。
有点失策的地方在于小东西不好控制导致下手不自觉重了点,而且为了效果看起来更好他还浸到了热水里,想来当时这位徐堡主看到的画面应该还蛮惊人的,他迷迷糊糊的有听到徐月的尖叫。
“为何要自尽?”
秦桑没有回话,他脸上的神情冷漠极了,眼神里全是生死置之度外的漠然。
从未有人在徐焱面前如此放肆,可眼前的人不屑宠爱不畏死亡,或许还想借着死脱离这幅躯体重新找一个宿主,哪怕是威胁都只会显得苍白可笑。
“本座不会让你死。”他只能如此说。
那人笑了一声,仿佛在嘲笑着什么,苍白如纸的病容都无法掩盖眉宇间惊人的绝艳,他的声音虚弱缥缈:“徐堡主,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