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个世界》饭团贝

21、返回

　　李不言笑了。
　　露出八颗牙齿的那种笑，尤胥必须承认，很好看。
　　但他显然没有心情夸奖，那股起床气加上最近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让他产生的不安感，随着那一拳下去，直接到达了顶峰。
　　恶心玩意？
　　一群自以为是的王八蛋，到底拿谁当了泥菩萨！既然退让没有用，那就去踏马的吧！
　　李不言还在笑，尤胥白了他一眼，李不言立刻变化神色，干咳一声移开了头。
　　欧思顾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的脸，“你敢打我！”
　　尤胥嘴角扯出一抹冷笑，“我打的是嘴里装了呕吐袋的恶心玩意，是你吗？”
　　傲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扶着墙笑得直不起腰。游棋强行憋着笑，默默偏过头，正好撞见泷那张死鱼脸上，嘴角正在一抽一抽。
　　“哈哈哈哈哈！”游棋也没憋住，当场笑出了声。
　　欧思顾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噌的一声站了起来，眼球爬上了红血丝。见欧思顾还瞪着自己，尤胥不屑的抱胸，“怎么？影子大人要罚我什么吗？你那金鱼脑袋想不出罚什么好的话，要不要我帮帮你？”
　　欧思顾咬着后槽牙，“别以为你顶着那张脸，我就不会揍你。”
　　尤胥一听这话，再想起江勉的话，不由一股烦躁冒出了胸口，掐着自己的脸道：“你喜欢这张脸，自己去整啊！没钱你就说啊，我给你找医院啊！”
　　欧思顾忽然冷笑了一声，瞥了眼李不言，又看向尤胥，“你以为你是什么？一个替代品而已，用完就扔的······”
　　在恶心玩意四个字蹦出来之前，尤胥再次抡了一拳过去，恶狠狠道：“出门刷牙是基本礼貌，你妈没教过你吗！”
　　欧思顾被打的一个踉跄，转头眼眶通红的就要作势扑过去，接近癫狂的吼道：“别学他说话！我踏马让你别学他······”
　　游棋这时总算记起要劝架，一把捞住欧思顾，和傲一起把人直接扛走了。泷别有深意的看了尤胥一眼，也走回了会议室。
　　李不言没有多说什么，看了眼脸色依旧阴沉的尤胥，抬脚就要走。尤胥猛地一转身，被蒙在鼓里却又深知被人入局的感觉很不好，也许在别人看来，回启明星是逃难。
　　可对尤胥而言，这是自己的退让和试探，如果做局的人不肯放过，那他不介意直接亮剑迎击。
　　“老板，替代品是什么意思？”
　　李不言脚步一顿，脸上闪过厌烦，“有病？”
　　尤胥向前一步，逼近了李不言，“那你就只会躲吗是什么意思？”
　　李不言没有说话，一步向前，站到了离尤胥一臂长的位置，“你觉得呢？”
　　尤胥没有躲闪，“你知道我假冒了别人的身份，对吗？”
　　李不言沉默着，眼中闪过一丝精芒，有些惊讶于尤胥突然的坦白。尤胥看懂了那个表情，露出个自嘲的笑，“老板，你既然想把我弄进24号仓，何苦费那么大力气？”
　　他早该猜到的，老爹只不过是个工程院里的七级工程师，哪里有那么大的能量可以骗过系统。
　　李不言：“你知道土豆是系统中台吧，你也应该知道你现在说的每句话都会进行动录吧。”
　　“你总归有办法解决的，毕竟连帮我假冒别人这事都能搞定······”尤胥面色复杂的微低下头，他有心想问一老爹有没有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但心口的那一阵疼让他还是选择了放弃，转而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还能回启明星吗？”
　　李不言牙关咬紧，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躲吗？
　　“你就不好奇你到底是谁吗？”
　　尤胥困惑的抬起头，想到了江勉的那些话，自嘲一笑，“我本来就叫尤胥，还能是谁？再说了，说的好像我问你就会说一样。”
　　李不言：“会。”
　　李不言果断的回答让尤胥愣了一下，刹那间甚至真想问清楚，可嗫嚅半天，他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敷衍道：“眼见为实，我不太喜欢道听途说······”
　　“按照《隐私法》第一百三十七条规定，每一段被清除的记忆都会在精神库留档50年。”李不言眼神炽热的看着眼前人，“需要我用权限帮你调阅吗？”
　　尤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为什么你这么想让我看？”
　　李不言抿紧嘴，一言不发，尤胥面色略显凝重，道：“老板，我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利用的？”
　　李不言先是皱眉，随后慢慢舒展开，“你就不怕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尤胥故作沉思状，“如果是我自己决定的清除记忆，那应该没什么重要的人不能忘记。”
　　最后一句话刺痛了李不言，让他再也绷不住自己的表情，自嘲着呵呵笑了起来。
　　“滚吧，滚回你的启明星！像只乌龟一样把脑袋缩进壳里，永远别再出来！”
　　看着李不言决然离开的背影，尤胥无法理解，这个人有时候脾气好的要命，有时候不知道哪句话就炸了。
　　可看见那略显孤单的背影，尤胥心口突然刺痛了一下，像是被人掏走了一块，空落落的。
　　打人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后果，尤胥还没来得及好好回味刚才的话，标叔就上楼告诉他，可以提前回启明星了。
　　事情很突然，突然的让尤胥很确定，这是李不言的决定。
　　有些人一分钟都不想再看见他了。
　　没有拒绝，尤胥沉默着点头后，只身跟着标叔来到了后门的墓园里，穿过一排排墓碑，两人在最角落的一座坟前停下。
　　石碑上只刻着几个字：十个世界。
　　标叔在墓碑前蹲下，把整只手贴了上去，紧接着半圆的墓包从中间裂开一条缝，随后缓缓像两边打开。
　　一条台阶出现在眼前，直通地下漆黑的角落，标叔带头走了进去，尤胥马上跟上。随着两人消失在入口，墓包再次闭合。
　　墓下面，随着走道的延伸，尽头处是两扇门。随着两人的走近，原本昏暗的山洞里忽然亮起一道白光，伴着指尖莫名传来的一阵刺痛感，土豆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身份验证成功。”
　　左边的一扇铁门随之缓缓打开，尤胥跟着标叔走了进去，铁门随之在身后再次闭合。这是一间空间极大的房间，各种各样的设备整齐摆放在一块平台上，被栏杆阻隔的后面，停着两台半个飞机大小的蛋型飞行器，此时堪堪露出顶上的一角。
　　标叔一指其中一台，“你上去吧，还记得怎么开吧？”
　　尤胥淡淡点头，“忘不了。”
　　抬腿走向飞行器，一座铁桥从石壁的地方升起，自动延伸向飞行器的入口。尤胥深吸一口气，却没有直接踏上去，这一次回去，应该就再不会回来了。
　　尤胥忽然转头，“标叔，我好像忘了跟仪妹和大顺告别了。”
　　标叔柔和笑笑，“没事，他们会理解的。”
　　沉默点头，尤胥走上了桥，进入飞行器后，熟练的坐进了驾驶舱。仪表盘上密密麻麻的物理按键看得人眼花缭乱，尤胥整理好心情，熟练的打开一个机械盒，把里面的连体衣套上，随即平静的完成出发前的飞行器各项参数检查工作。
　　尤胥按下通话键，“编号S1042，请求出发。”
　　话音落下，整个仪表盘随之亮起，一道带子自动弹出，尤胥顺手拉过，扣进了锁扣里。座椅旁边打开一个盒子，一个头盔出现，尤胥拿起头盔套上，做好了最后准备。
　　“小胥，完成最后检查，确认后我开放跑道。”
　　头盔里传来标叔的声音，尤胥透过头盔，最后检查了一遍各项参数，“编号S1042已确认参数无误。”
　　“X1018号飞船完成权限认证，距离跑道运行完毕剩余5分钟，小胥，一路顺利。”
　　标叔的声音带着慈祥，像是长辈在叮嘱自己的晚辈，尤胥没来由的有些难受，转而脸上露出困惑。
　　“标叔，这艘飞船叫X1018吗？”
　　标叔坐在操作台前，有些感慨的点了点头，“嗯，边上那艘是Y1018。”
　　尤胥眉头皱的更深了，护目镜上已经亮起倒计时的数字，他深吸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他的生日是10月18号。
　　尤胥：“是老板起的吗？”
　　标叔：“嗯。注意力集中一点，飞船有改良过，如果有晕眩感，出了小行星后再吃药。药就在操作台下面，你到时候找一下。”
　　尤胥沉默了，护目镜上的倒计时只剩下了3分钟。
　　“标叔，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标叔一副了然的神色，眼底隐隐藏着笑意，“你说。”
　　尤胥：“你是不是也认识我？或者认识一个和我长得很像的人？”
　　标叔撑手扶住一侧脸，挡住勾起的嘴角，防着飞船里的某人会看到自己的表情。
　　“我不认识什么和你长得很像的人，但我应该算认识你吧。”
　　心脏猛地跳动几下，尤胥看着越来越少的倒计时，语气也急迫了点，“那你认识5号吗？”
　　标叔放下了手，面色平静的转头看向飞船里正盯着自己看来的尤胥，有些怀念的回了一声：“嗯。”
　　尤胥眉头微颤，长出一口气，忽然笑了，“一个本来死了的叛逃犯要是突然活了，下场应该不怎么好吧。”
　　标叔也笑了，“5号啊是个假装懂事的小混蛋，是个仗着有人保护就无法无天的小混蛋。这种小混蛋，下场应该都没法太好。”
　　尤胥瞥了眼已经开始进入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摇头失笑，“这么厉害吗？还能无法无天。”
　　标叔颇为无奈的拢手，“谁让他有个更胆大妄为的混账惯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