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鳞》白远卿

43、超越

　　开学第一天下午,N城二中发出消息,让学生准备好星期三的开学考。
　　今天星期一。
　　"不是谁告诉他今天算开学的?不是说好的是补课呢?"
　　"谁家学校一来就考试啊,N城二中我跟你拼了!"
　　"完了,我一个寒假没学习没补课,就打了两周的巅峰赛,上学期学的我全都忘了我还考个什么劲儿啊。"
　　"下周三考,我根本不急的——啊后天考?！不是下周吗?我靠连复习时间都没有这安排考试时间的人自己到底有没有考过试吗?＂
　　班里哀鸿遍野，放假学过没学过的似乎都不大欢迎这次考试。韩冉这个寒假就老老实实把作业做完了,其余多的一点没动过学的心思,要真要考试的话他只能凭仅有的记忆应对。
　　有点小慌。
　　毕竟韩冉同学好不容易在期末考试惊艳了各位一把,生怕这次一考回到解放前。
　　这是有关尊严与否的问题。
　　于是他打算抄袭一下学神的"复习计划"。
　　结果当他放学摸到学神桌前的时候,学神只是淡淡地往书包里塞了本文学小说。
　　"你不复习吗?马上考试了。"
　　"懒得"谢安把书包拉链拉好,提着背带把书包扔在背上背好:"开学考而已。"
　　开学考,而已。
　　不过像他们这种从初一考到现在的说"而己"也正常,这么多年考下来怎么都该脱敏了。都只是嘴上说着完了完了,但怎么八班也是个大火箭,到时真要完的也其实只有韩冉张诂这类的几个人。
　　剽窃学神的计划没成功，韩冉只好自己塞了几本资料背回去静静老老实实地做了几页。学到了什么不知道，主打一个心理安慰。
　　就像家长热衷于把孩子往补习班里送一个道理,明明清楚孩子学不到几个东西，但至少图了个心理安慰。
　　人一旦认真起来，时间就会流淌得很快,韩冉感觉自己只是走马观花地把六门科的相关知识看了一遍,第二天早上就要考试了。
　　"诶大明星，你今晚昨晚都在学,考试是不是稳了?"
　　对床的王崇景翻个身看韩冉还支着谢安的桌子在写,打了个哈欠随口问。
　　王崇景作息比较健康,睡得比寝舍里其他人都要早一些。这个点寝室已经熄灯了,韩冉学习时打的灯就亮得异常明显。
　　"没."韩冉和王崇景这几天也算说上了几句话,所以这句回得还算自然:"没看进去."
　　"没看进去？"王崇景呃了半天,有些尴尬只能打哈哈道:"考过这么多次试，我们其实都不太在意这次的,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以后考多了就好了。"
　　"对啊,我们都以为起码要开学之后才考试,谁知道补课才开始就要考,根本没几个人还记得住上学期学了啥。"
　　高赞也在下铺探脑袋附和:"我看你这两天学得可认真了,不用那么紧张,放轻松."
　　"其实还好,没那么紧张。"韩冉总觉得这一屋子的人都对考试没那么较劲,就他一个这么认真搞得很不自在。
　　"哎呦这你几天课上课下都抱着书在啃还不紧张呢。"张诂躺在韩冉下铺踢了几脚他的床板说:"昨晚这床漏光你什么时候睡得我什么时候睡的,为了让你好好学我可一句话没说啊，你这次考试要稳不住就白瞎我对你这么好了。"他嘿嘿一笑:"你别到时候连我都考不过。"
　　"怎么可能连你都考不过。“季俊候对韩冉说:"大明星我们都是一群开摆的咸鱼,你别学我们,你买做你的题,张诂想要超你还远着呢。”
　　"对对,你学就是了。好不容易有了些苗头看被别我们这种心态带偏了。"李添乐指了指六号床的谢安:"你跟着他学就行了。"
　　韩冉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看了看谢安手上拿着的东西,和掀起眼皮看对来的视线对上。对方给了他一个自觉的眼神,垂下眼睛继续看书了。
　　今晚还是不学他了,韩冉决定。
　　毕竟自己考试前看文学小说也考不到年级前五。

　　二中考试还是熟悉的催命式排期,从早考到晚,快十点考完最后一堂生物韩冉感觉自己走路都像是打水花的石头,飘的。
　　有人回来的比他还早,他刚走到寝里门口,就听见里面哄咳闹闹的声音。
　　"日了拘了这道题我先选的A,最后打铃的时候我长着点改成C了!"
　　"诶我靠这方程这么简单我怎么就配错平了!"
　　"写完没有改答案,超过全球99%的高中生."
　　韩冉推开门,几个人眨眼间就拥在了他跟前。张诂掏出早就准备好了的语文卷子，火急火燎地问:"大明星你前三道选的啥?我和我旁边那几个选的一样,和高赞他们几个不一样."
　　韩冉没立马报答案,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张话一眼,问:"你确定你旁边那几个和你一样不是因为抄的你的?"
　　二中往次的开学考都是在本班进行,这次又是为了所谓的"紧迫感"给学生都按成绩分了考场。张诂这种靠语文吊起半条命的人，语文成绩可能就是他那个考项最好的了，一般都只有别人抄他的份.
　　张诂如梦初醒,痛心疾首地把语文卷子扔在了一边,一整晚都没再提语文选择题的事。

　　谢安晚回来的比较晚,因为两个人的考场隔得很远,想着谢安这种不对答案的人在教字楼里也待不久，韩冉考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直接回了寝室，所以他也不清楚谢安做了些什么。
　　"安哥怎么现在才回来?"
　　"有事耽误了。"寝室里的人知道谢安不喜欢对答案,心里揣着些不上不下的答案也没问。
　　谢安没多说,把书包放下就转身去洗漱了。韩冉趴在床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连轴转地考了整天的试,韩冉本该放着充电的手机大晚上的还是满电量。
　　Kavier:【你什么事耽误了?】
　　An:【小事。】
　　韩冉本来就是以为谢安刚才不说是因为不想让寝室里面其他人知道才上微信问的,结果某的人在微信里也没打算告诉他。
　　韩冉给他发了一个白眼。
　　Kavier:【真小事你就直接告诉我了。】
　　An:【.....】
　　An:【现在暂时不能告诉你,以后再看。】
　　哦,以后再看的意思就是以后也不一定能告诉呗。
　　韩冉又戳了一个白眼过去,但识趣地没有再问。今天用脑太多,韩冉早就累的想死了,给对面发了句"睡了",就拉开被子没再管对方给他回的消息。

　　才返校的前几天各位还对学校还有些稀奇,等对新校区的新鲜感一过,学校俨然又变回了度日如年的监狱。
　　"我靠终于要放假了,我感觉这周后两天过得好慢啊。"
　　"生物钟还没调回来,这几天早上我都困死了,终于可以回去睡两天懒觉了。"
　　补课期间一周只上五天课周五放,周天下午放假。
　　"先别高兴着回去,我刚听迪伽在办公室说卷子都改完了,说不定成绩在放假前就出来了。"
　　"我嘞个N城二中高二组啊,这次卷子怎么改这么快,他们晚上不睡觉都在改吗?!"
　　一条消息在班上激起万丈狂澜,韩冉本来还在埋头悄悄刷着没营养的小视频,班上吵起来后怕老师来的动静大小自己反应不过来收手机,干脆放下没看了。
　　突然有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胳膊,韩冉转头看向旁边的往欣。
　　"怎么了？”补课期间没有强制规定学生要穿校服,王欣然今天穿了件淡粉色的短袄,剪短的头发没扎起来,乖巧地耷在两边,应该是因为天气还有些冷,她的脸颊被冻得微微泛着嫩粉色。
　　她现在和韩冉对视上不会马上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了,她让韩冉等一下,然后侧身从自己桌兜里摸了一袋饼干出来。
　　"给你。"
　　女生的声音还是有些小,但总感觉和上学期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不太一样了。
　　"给我?"韩冉有些疑惑地指了指自己,他想不到王欣然为什么突然要送他吃的,最后还是拒收了:"我不吃,谢谢了."
　　女生明显愣了一下,一双眼睛巴巴望着韩冉,看着竟然有些委屈。
　　"食堂的饭不太好吃,我听到高赞他们说你们有时喝完小碗粥就走了,你不饿吗?"
　　韩冉想自己是有些饿,但他再饿也不会无缘无故吃别人女生整包饼干啊。
　　“其实还好，我胃小。”
　　“而且我要真饿了，我找谢安要吃的就行了。”韩冉继续说：“你吃吧，总有肚子饿的时候。”
　　王欣然垂眸看着自己伸出去地拿着饼干的收，睫毛颤了颤，低声“哦”了一声，收回了手。
　　她把饼干小心翼翼地放回桌兜，看着韩冉欲言又止。韩冉感觉两人的气氛有些说不上来地尴尬，干脆没回应王欣然的视线。
　　上课铃响的时候那双视线才从韩冉的身上移开。
　　下课时那人说的消息没错，这节是迪迦的课，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确实是拿着成绩单来的。
　　站上讲台，谢远征先是沉默地环视了班上一圈，然后叹了口气，动手翻了翻手上那张纸。
　　班上的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谢远征盯着手上的成绩单许久，才说了这节课第一句话。
　　“算了，知道你们那两周也没几个在认真学，考试也没几个放在心上考了，这个成绩意料之中，等会儿几个退步大的跟我去办公室谈谈。”
　　他端起旁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砸吧砸吧嘴，突然“诶”了一声。
　　“张诂你寒假背着你那些哥们儿学习了？这次怎么考这么好？从倒数第三蹦倒数第十去了。”
　　八班除了张诂韩冉和个别两个凭各种渠道进来的瘟猪儿，其他人的成绩在年级上都是靠前的，所以八班的排名在倒数第八或者第九左右就会有个巨大的断层。张诂这个倒数第十虽然听着不太好听，但拿不准他这次总成绩开头的四就变成了五。
　　韩冉想起张诂在寝室里说的话，突然有了警戒感。
　　他不会真的要被张诂赶上了吧？
　　谢远征这次好像确实没有要深入讨论开学考成绩的意思，他后面也没怎么说，就把成绩单放一边打算讲课了。
　　这下韩冉有些急了，班上不知道自己成绩的中间层也急了。
　　“谢老师你把成绩单投屏和我们看一下啊。”
　　“谢老师我们还不知道成绩呢。”
　　“谢老师你给我们看一下呀。”
　　谢远征摸了把自己头上的地中海，不慌不忙地把讲义翻到自己要讲的那一页，说：“你们还在意这次的成绩？”
　　这些老老实实学习的学生也许会不在意考试，但绝对没有几个能对自己的考试成绩能做到不闻不问。
　　况且现在知道张诂进步在先，自己的成绩就算是坨排泄物也要尝尝咸淡了。
　　“在意啊老师，你快给我们看看嘛，要考差了我也好做个心理准备回家呀。”
　　“谢老师我们都是热爱学习热爱考试的好学生。”
　　谢远征嘟囔了句“你们这帮兔崽子”，把撂一边的成绩单又拿起来，放灯下投了屏。
　　张诂上次期末总分490，这次果然百位上加了个一，以510分的成绩翻身把歌唱。
　　韩冉上次总分刚好五百，这次六门课你好我差你加一点我扣回来，不多不少还是五百分。
　　韩冉将眼睛睁大了些，盯着上面自己的名字缓缓平移着视线，生怕自己是看错了行。
　　最后他用口型骂了句脏话，坐位置上愣了好一会儿。
　　靠，他真被张诂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