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朶树》安华水

30、小舅子通风报信 齐德宝畏罪自杀

　　到省城的班车隔天一班，路上需要二十多个小时。等齐德宝赶到省农机公司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齐德宝走进省公司，来到销售部，递上单位的介绍信，窗口的接待员看了看介绍信，笑着对齐德宝说：“你好！你就是齐主任吧。你们公社已经打电话过来了，东西已经找到了，不用采购了。公社领导让你马上回去。”
　　人刚到省城，就电话通知东西已经找到了，还让自己马上回去，这个让齐德宝头痛的消息来得太快了。一听到这个消息，齐德宝心里就开始紧张起来了。他担心李文进会不会供出自己是调包幕后的主使？如果李文进供出来了，回去了就是自投罗网；如果李文进没供出自己，按约定的方案把事情糊弄过去了，自己没回去，那就等于是做贼心虚，不打自招了。
　　对于回不回去，怎么回去，齐德宝心里十分矛盾，他确实是做贼心虚，处在诚惶诚恐的焦虑中。
　　齐德宝在农机公司门口的大街上徘徊，他急得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滴。好不容易在一个较为偏僻的街角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他准备打电话给小舅子，探探口风，摸摸情况。
　　齐德宝把电话打到小舅子办公室，办公室没有人接，打了三四通，电话还是无人接听。齐德宝心里越来越紧张，他猜测是不是县公安局已经开始行动了，小舅子出警了，他不由地害怕起来。
　　他战战兢兢地走出电话亭，刚走不远，电话亭里面的电话突然响起来了，齐德宝以为是小舅子反打过来的，就急忙跑进去，拿起听筒：“喂，我是你姐夫。”
　　“我是你爸爸。”对方啪地把电话挂断了。
　　齐德宝这才感觉到自己太冒昧了，没问对方是谁就称自己是姐夫。不过这通错接的电话提醒了他，小舅子中午都是到岳父的饭店吃饭，吃完饭，就在饭店里找个房间午休。如果没什么大事，下午还叫几个人，在饭店里打扑克。
　　齐德宝想碰碰运气，看看小舅子在不在饭店里。如是他又把电话打到饭店里，正巧小舅子还没走。
　　和小舅子通上电话，齐德宝心里踏实多了。小舅子告诉他，家里还没有什么动静，李文进也没有进派出所和看守所。小舅子给他出主意，回来时如果不放心，就不要到车站下车。可以在南线的北水峪下车，等待消息，再作打算。
　　听了小舅子的建议，齐德宝这才打定主意。他看了看手表，离返回的班车发车还有一个多小时，就立马赶往长途汽车站。
　　第二天临近中午，班车在离县城三十里地的北水峪停了下来。由于是周中，坐车的人不多，上下车的也少，班车比以往提前半个多小时到了北水峪。
　　齐德宝在这里下了车。他来到北水峪公社供销社，找到自己的老同学供销社主任宋增礼。
　　老同学相见，宋增礼表现得格外热情。他怪齐德宝不提前打招呼，好准备酒菜招待。
　　齐德宝告诉宋增礼：“吃饭无所谓，主要是这两天日夜兼程来回跑太累了，临时决定在这里下车，看看老同学，也顺便休息下。”
　　宋增礼满面笑容地拉着齐德宝的手，就要去食堂张罗饭菜。
　　齐德宝对宋增礼说：“你们电话机在哪里？我打电话到公社，告诉他们我回来了，中午在你这里吃饭。”
　　宋增礼往楼上一指：“就在二楼办公室，你自己上去打，我去食堂准备饭菜。”
　　齐德宝来到二楼办公室，把门关上，马上给小舅子打通了电话。
　　小舅子告诉他，大事不好。李文进已经供出了他是主谋，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指使的。在高友兵和高先花酒杯里放助眠药、在建筑工人菜汤里放大黄粉、带着面具深夜去养猪场恐吓高先花、指使李文进到发电机房掉包等案件，李文进不但供出了齐德宝是主谋，还交出了实物证据。更让齐德宝害怕的是，李文进妈妈的遗书已经送到了公安局，遗书详细讲述了他是怎么毒死李文进爸爸，逼死李文进妈妈的。公安局已经派人在汽车站等着抓捕他。
　　齐德宝接完小舅子的电话，一下子瘫倒在办公室的椅子上。他感到末日就要来临，逃跑是唯一的出路。
　　齐德宝拿起手提包，也不和宋增礼打招呼，径直走向不远处的峪门湖，他想在湖边静静，考虑往哪里逃。
　　齐德宝走进了湖边的小树林，在树荫下坐了下来。
　　宋增礼准备好了饭菜，上楼来请齐德宝下楼吃饭，不见了齐德宝的人影，就到处寻找。
　　齐德宝看到宋增礼正边跑边喊着自己的名字：“齐德宝，饭弄好了，快过去吃饭吧。”
　　齐德宝正要从树林里走出来，就看到宋增礼身后跟着两名手握着枪的公安警察。
　　齐德宝肯定不知道，公安局已经在北水峪发动群众严阵以待。宋増礼也是刚接到派出所通知，如果齐德宝在北水峪下车到供销社找他，让他一定要把齐德宝稳住。宋増礼趁齐德宝在楼上打电话的功夫，去派出所叫警察，没想到齐德宝接到小舅子的电话，不打招呼就跑走了。
　　齐德宝这才意识到宋増礼为什么今天对自己比平常表现得格外热情，原来公安局已经在这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了。
　　齐德宝感到自己作恶多端，抓到后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于是纵身一跃，跳进了峪门湖。峪门湖深不见底，不一会儿齐德宝就不见了踪影。
　　宋增礼带着警察赶到湖边时，湖面已经平静。警察立即调来渔船，让渔民们撒网打捞。
　　十几条船打捞了快一个小时，才把齐德宝打捞了上来，齐德宝已经没有了呼吸。
　　这时公路上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来，救护车紧随其后。
　　丁局长走下警车，来到湖边，蹲下身子用手探了探齐德宝的鼻息和颈动脉，随即站了起来，对在场的人说：“我们来迟了。齐德宝失足落水，已经溺水身亡。法医如果确认没问题，就让派出所通知家属收尸吧。”